尊老愛幼、樂於助人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陸寧深以爲然,不過要是讓他結納一個‘陌生’雞皮鶴髮的老太太,當奶奶來供着,給她養老送終,肯定是不情願的。
再怎麼尊老,也得有個度不是?
那麼問題就來了,雖說陸寧現在極度懷疑白虹沒有她所說的那樣大(玉面鮫人可是自詡三百五十七歲的),但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給龍頭生個一個孩子,卻有可能是個事實。
除非她能像陳婉約那樣,有了個漠北北那麼大的女兒,還能妖魅的要人小命,陸寧也許能接受,不過白虹像陳婉約的可能性,很小。
鑑於女人非得說出自己實際年齡時、必須得精確到某月某天內的某個時辰(就是提醒別人她還年輕)的臭習慣,白虹不可能故意把自己年齡說的那樣老,這就證明她今年沒有三百多歲,也得七八十歲了,不折不扣的老太太。
搞這樣一個奶奶回家,肯定是相當讓人心煩的,不情願的。
“我不會把你一腳踢開的,我會把你送到敬老院。”
陸寧想到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並深爲自己能樂於助人而自豪:當今世上,像我這麼思想崇高的男人,已經不多了。
白虹昂起下巴晃了下螓首,讓自己絕美的身材,更加迷人的展現在陸寧眼前,淡然笑了下,說:“我憑什麼要放棄當前的美麗,去做一個孤獨老死在敬老院的老太太?”
陸寧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因爲人家小虹虹說的沒錯:她當前是邪惡了點,不是人了點,但人家有絕大多數女人都沒有的美麗啊,正所謂美麗對女人來說,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
這也是爲什麼那麼多傻娘們不計後果去注射肉毒素的原因,也可以請人譜寫一篇樂章,名字就叫《我拿生命換美麗》,再大炒特炒一下,很快就會紅遍全世界的。
“如果有機會,我能變成正常人,那麼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永遠呆在你身邊。”
白虹也沒指望陸寧回答,不以爲然的笑笑,說道:“不管你是把我當奶奶供着,還是當老婆使喚,都行。如果你無法接受,那就麻煩你以後,都不要再說讓我變成正常人的話。”
“那樣,只會讓我覺得你虛僞,討厭--更該殺。”
白虹說到最後這三個字時,語氣忽然陰森起來,做了個呲牙的動作,那排整齊且又白森森的牙齒,讓陸寧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向後退了半步。
“哈,哈哈。”
白虹仰天嬌笑幾聲,忽然縱身躍起,就像一尾特大號劍魚那樣,在河面上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後,噗通一聲入水,再也不見了。
“想給我當老婆?奶奶,你就做夢去吧。”
望着蜿蜒向西的小河,陸寧愣了半晌後才低低罵了句,接着嘶哈了口冷氣,卻是觸動了肋下骨折的傷勢。
幸好這種純粹外力的傷勢,對於陸寧這種從前總在刀刃上跳舞的貨色來說,不說是小菜一碟的話,但遠遠沒有被放在心上。
甚至連填飽肚子都比不上。
河邊的草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七八條死不瞑目的魚兒,這是昨晚來跟白虹親近時,被她順勢從河裡撈出來,甩在這兒的。
就彷彿她早就算到陸寧肚子會餓,這才提前給他準備下。
多好的一個老婆-
-奶奶啊。
陸寧隨身攜帶的香菸,早就被水泡成一塌糊塗了,不過打火機卻沒事。
大草原上,可別擔心會沒柴火燒,這樣就能烤魚了,雖說沒有鹽巴,不過人在三五天內不吃鹽,還是屁事也沒有的。
沒有鹽味的烤魚,放在有全聚德烤鴨可吃的情況下,陸先生肯定不會動一下,但此一時,彼一時,此時能夠有東西填飽肚子,就是老天爺對他的最大恩賜了,他當然不會嫌三道四的,只會用接連吃下兩條大魚的實際行動,來向老天爺說聲感謝。
吃飽喝足後,陸寧躺在鬆軟的草地上,閉目養神。
陸寧不知道他在昨天傍晚醒來之前,已經昏迷多久了,只知道昏迷狀態下的人,可不像睡覺那樣舒服。
昏迷,與休息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人在充分睡眠中醒來後,很快就會精神抖擻,精力旺盛了。
可在昏迷中醒來,卻只能感覺渾身乏力,疲倦異常,尤其像陸寧從昨晚到現在,就沒合上過眼,不是在聽白虹講故事,就是被人家狂虐(唯一值得陸先生大誇特誇的是,他也曾有過兩記頭錐狠幹那個妖孽的事實),能不在吃飽喝足下,好好睡一覺嗎?
前途漫漫,已經變成正常人的陸寧,必須得養足精神,才能走出大草原,折向取道內蒙回家。
很快,在暖暖的陽光下,陸寧沉沉睡了過去。
柔柔的風吹拂過他的臉頰,河水細細的流淌聲,就是最好的催眠曲,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翩翩起舞着落在了他的額頭,好像在與他低語着,提醒他在睡夢中,最好也想想某些人,某些事。
讓陸寧離開莫斯科一路南下的崑崙,現在哪兒?
就算是在睡夢中,陸寧也沒爲她擔心。
陳婉約臨死前說的很清楚,那股子試圖操縱陸寧人生的力量,不可能不知道崑崙對他來說,有多麼的重要,絕不會讓她真傻乎乎的跑去羅布泊送死。
再想漠北北--她真死了嗎?
想到漠北北後,睡夢中的陸寧眉頭皺了下。
他能感覺到漠北北已經凶多吉少了,陳婉約的死,白虹的出現,都有力證明了那個女孩子,應該失去了她刀槍不入的本領。
要不然,陳婉約不會死,白虹也不會出現。
漠北北是白虹一手撫養長大的,既然能用屍毒把她改造成‘金剛不壞戰士’,那麼也能有手段剝奪她這種變態本領,這是肯定的。
漠北北失去了刀槍不入的本領後,還能不能在那種情況下逃生……陸寧覺得希望不大,完全可以把她當做死人來對待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漠北北的死,對陸寧,對好多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可他心裡爲什麼會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難道說,在那個女魔頭試圖愛上他、卻真愛上他的同時,他對她也有了說不清的感情?
空落落的失落感,不是一種好感覺,非得徹底的去了解它,最終也只能發現除了惆悵之外,就不會再有別的東西了。
好多好多的疑問,比方漠北北講過的七秒定律,白虹就始終沒有提起,陸寧也忘記了問。
陸寧沒覺得,所謂的七秒定律,只是漠北北用來攪亂他心神的詭計。
如果她此前沒聽說過這些,又怎麼會把他給騙過呢?
假如七秒定律確實存在,那麼白虹所說那些,又好像站不住腳了。
黑色白睛的石魚,白色黑睛的石魚,彼岸花,繡花鞋,宋楚詞,花小妖,蘇省樓家,龍頭的女兒是誰,陸天明夫妻現在哪兒,葉明媚真是陸寧的四舅媽--等等問題,就像一羣蒼蠅那樣,忽然飛進了陸寧的腦海中,嗡嗡嗡的相當煩人。
陸寧擡手,揮舞了兩下,那些蒼蠅就消失不見了。
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在情人小手般的輕風吹拂下,總算真正的熟睡了過去。
“陸--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仿似來自萬年洪荒野外、又彷彿近在咫尺的聲音,喚醒了沉睡中的陸寧。
就像被蠍子蟄了一下那樣,陸寧剛一醒來就騰身坐起,迅速向四周望去。
大草原,依舊是大草原,河流還是那條河流,視線所到之處,沒有一個人影,更沒有野狼的蹤影,唯有五顏六色的蝴蝶,在鮮紅如血的殘陽中,優雅的撲扇着翅膀翩翩起舞。
又是一天,隨着殘陽的逐漸西沉,悄無聲息的消失,就像已經過去的億萬個相同的日子。
現在是晚上十點。
七月下旬的晚上十點,鄉下的農民伯伯,搖着蒲扇坐在街頭樹下的小馬紮上,感慨着歲月不饒人,卻在小孫子跑過來時,樂的眼睛也看不到了。
相比起那些希望自己小孫子能健康成長的都市年輕人,當然不會土到拿着蒲扇在街頭上乘涼的地步,就算不去那羣魔亂舞的夜總會內蹭豆腐吃,也得約幾個朋友去酒吧咖啡廳的,商討一下啥時候馬踏東京的大事。
不管是都市夜生活,還是鄉村溫馨小夜,都不是李文廣能享受的。
焦頭爛額的人,是沒資格,也沒心情去享受這些的。
四個東洋人被楊建手下打傷這事兒,經過二十多小時的醞釀後,終於演變成真正的驚濤駭浪,讓李文廣再也無法抵擋。
他可以不在乎苗德海,無視李配金此類的省領導,卻不能在京華派來的調查小組面前,依舊堅持他堅持的原則底線。
李文廣背後雖說有郭易秦的大力支持,但包括郭易秦在內的那個部門,都是爲華夏穩定才存在的。
當前不穩定的局面,是上層領導不希望看到的。
沒有誰在意秦大川是不是冤枉的,該不該被冤枉--龜田良和必須放掉,李文廣要在由調查小組主持的擴大緊急會議上,當衆做出深刻的書面檢討。
如果有必要,明天早上他還要去安陽醫院,當面向龜田良和、四名被楊建手下打傷的東洋人們賠禮道歉(東洋人已經轉院了)。
上級領導,會怎麼處置李文廣,還未可知,不過楊建這個刑警大隊隊長的職務,估計是保不住了--沒有誰會在意,那四名不顧華夏警方再三嚴厲警告、依舊野蠻衝擊警方、被推倒在地上就抱着頭說‘我要死了’的東洋人,是不是在演戲。
領導只希望那些連篇報導華夏警方野蠻執法的外籍記者們,能趕緊消停,別再特麼的給某些仇視華夏的惡勢力找藉口了。
還有網絡上。
因爲宋楚詞的一道命令,神通快遞集團數百員工的加入,充分發揮自己想像力,以犀利文筆來反駁來勢洶洶的東洋人、看熱鬧的南韓人,徹底引發了由三國數億網民的撕逼大混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