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剛八點半,距離宋總規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半小時,差不多夠張欣向宋總彙報昨晚的事了,順便再委婉的規勸一下:當老闆的,能不能二十四小時都開機,能不能允許屬下在遭遇類似的突發事件後,去你家找你啊?
“張總,早上好。”
張欣剛走出九樓電梯,勞拉恰好從總裁辦公室內走出來,主動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
張欣快步走過去,低聲問道:“宋總辦公室內有人嗎?”
如果有人在裡面彙報工作,張欣就想請勞拉先進去知會一聲,先讓她單獨向宋總彙報昨晚的非禮事件,十萬火急啊,可耽誤不得。
“沒有。”
勞拉搖了搖頭,隨口問:“張總你有急事?”
“大急事,稍後你就知道了。”
張欣苦笑一聲,走到辦公室門前擡手敲了敲門。
聽到宋楚詞的‘請進’聲傳來,張欣推門走了進去。
剛擡頭,張欣就覺得眼前一亮:喲,宋總啥時候也敢穿這麼性感的衣服來上班了?
“怎麼,看我穿着很奇怪吧?”
宋楚詞得意的笑了笑,繞過桌子坐在了老闆椅上。
說實話,宋楚詞也很彆扭自己穿成這樣,尤其是這領口、裙子都低了、短了些,搞得她在昂首走過那些目瞪口呆的員工身邊時,都有些要捂着疾奔的衝動:一羣沒見過世面的土鱉,本總給你們免費發福利時,就不知道故作淡然些?
她就是堵着一口氣,想看看某個混蛋,在發現好多男人眼珠子總在她身上亂轉悠時,會不會在意。
啥,不在意?
好吧,看來裙子還是長了點,領口還是高了些啊,明天換上那身買來只敢半夜穿給自己看的衣服,氣死那個混蛋!
“是、是有些奇怪,主要是宋總您以前穿衣服,習慣於嚴謹幹練的作風,這一忽然改變穿衣風格,真給人眼前一亮,驚爲天人的震撼。”
張欣口才相當不錯,在稍稍驚愕片刻後,就把大帽子往宋總腦袋上扣去。
沒誰不喜歡被人誇的,尤其這個夸人的,還是公司公認了的一枝花,可以說是最會穿着打扮的宗師級人物。
“呵呵,張總請坐。”
宋總高興下,用了個請字。
張總不敢坐。
在還沒有把昨晚發生的那個大事件說出來之前,她是不會坐下的,更做好了華麗轉身滾蛋的充分心理準備。
“宋總,我辜負您的厚望了。”
張欣就站在辦公桌前三米處,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用最簡練的語言文字、把昨晚那件事從頭至尾講述了一遍。
宋楚詞臉上的笑容,在她開講後就慢慢地消失了。
陰謀,針對張欣、神通快遞的大陰謀。
事情牽扯到唐王苗家的兒媳婦,無論霓裳女子會所做出怎樣的讓步,都無法擺脫關門的命運,甚至還會波及到神通快遞總部。
這樣一來,是否針對張欣,反而不重要了。
張欣在說完後,就木雞般的站在那兒,等待宋總大發雷霆。
宋總說話了:“事情發生後,你有沒有通知帝皇集團那邊?”
霓裳女子會所,可是合資的,蘇省帝皇集團在其間佔據了半壁江山。
還是很重要的半壁江山:會所內那些高檔次的紫金會員,基本都是樓宇湘介紹來的
。
現在有人針對會所耍陰謀,就不考慮帝皇集團在其間的利益嗎?
至於苦主唐王苗家--宋楚詞堅信,根本不用樓宇湘親自出馬,只需她的秘書林林,給苗家打個電話,就能徹底擺平這件事了。
唐王苗家跟蘇省樓宇湘相比,實在沒啥可比性,在這兒就不多說了。
“通知過。”
張欣這才擡起頭,低聲說:“李總(樓宇湘手下一員干將,負責跟宋楚詞開會所諸事)接的電話--”
宋楚詞打斷了她的話:“結果呢?”
“帝皇集團不會插手這件事。”
張欣在說出這句話時,又低下了頭。
這纔是最讓她絕望的。
傻瓜也知道,官場上的諸生,可都是打斷腿子連着筋的,唐王苗家在蘇省樓家面前,誠然是不起眼的存在,可苗家要是沒有一定的背景,老苗能爬到這位置嗎?
華夏官場上,從來都不缺廉明能幹的官員,只是這些官員都缺少發掘他們的伯樂。
誠然,蘇省樓宇湘秘書的一個電話,就能讓唐王苗家閉上嘴,但無形中會欠人家一個情。
官場上,最貴的不是金錢美女,而是情誼。
大家,都是特重感情的性情中人啊。
“嗯,也是。”
宋楚詞好像輕笑了聲,淡淡的說:“區區一個女子會所的死活,還沒資格讓樓家動用官場關係來擺平這件事。他們置身事外,也是很正常的,畢竟不是別人來找茬--看來,設計這個陰謀的人,是充分考慮到了蘇省樓家的影響力。”
“宋總,這件事都怪我。追究起來,還是會所安全有問題,我、我願意承擔全部責任。”
張欣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擡起頭來時,從肋下公文包內拿出一張紙,放在了辦公桌上。
這是一張請辭書。
內容很感人--張欣以自我批評的態度,以請辭來主動擔負所有責任。
紙上還有幾滴水漬,也不知道是張欣書寫時滴下的淚水,還是罵人時噴上的口水。
“你要辭職?”
宋楚詞拿過來,粗粗看了眼問道。
張欣咬了下嘴脣,沒說話,心說:姐姐不想。現在神通快遞多好啊,月薪福利加巴加巴十數萬,偶爾還能搞個獎金,發點意外小財,來妝點我那枯燥的閨房。可不這樣,還能咋辦,非得等你把我趕走,像韓斌、秦大川他們那樣,多沒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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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一聲,宋楚詞把那張請辭書撕成幾片,揉巴揉巴隨手拋進了垃圾筐內:“不許。”
“宋總!”
張欣的眼圈,攸地紅了,擡起來的臉上,帶着‘我以後會爲你赴湯蹈火’的感恩戴德,還沒忘記替老闆分憂:“那,您怎麼處理這件事?”
“我沒閒工夫去處理。”
宋楚詞站起身,拿起一摞文件在桌子上慣了下,說:“有人會去處理的。你呢,以後就不要管會所那邊的事了,幹好你在公關部,國際物流後勤工作就好了。”
“宋總,那個人是、是誰?”
看宋總絲毫不慌的說有人能搞定,自己終於從那個爛泥潭中脫身後,張欣大大鬆了口氣時,也特想知道誰這麼大本事,能在帝皇集團袖手旁觀時,擺平這件事。
宋楚詞肋下夾着那些文件,走向門口時問了一句:“你平時,不看電視新聞嗎?”
我看不看電視新聞,跟這件事有啥
子關係呢?
張欣有些懵,搞不懂宋楚詞爲什麼這樣說。
她還真對電視新聞沒啥興趣。
這也是現代都市女性的一個特點:有時間上網跟帥哥打情罵俏,誰稀罕看那些十句話有九句半是假話的新聞啊?
從今天起,我要學會看新聞,關心國家大事,民生工程,某球員小姨子的屁股有多大--坐在會議室內的椅子上時,張欣還這樣想。
宋總都說了,九點整她會召開重要會議,任何沒出差的中高層領導都不許請假,要不然後果自負。
宋總很少跟人開玩笑的,所以只要在家的中高層領導,都在九點之前來到了會議室,數十號人坐了幾排椅子,顯得不是太大的會議室內,烏央烏央的淨腦袋。
會議室長條桌的最中間位置,自然是大家的衣食父母宋總的。
身爲她的左右手,張良華坐在她右手邊,左邊是老資格的王副總。
中高層會議上,能坐在會議桌上的,都是像張良華、張欣、財務處白處長這類的個公司高層,大概有十幾個人。
其他那些沒資格坐在桌子前的中層,就坐在會議桌兩側的椅子上,望着還有空閒的位子,雙眼冒光,暗中發誓:鄙人,早晚在那邊佔有一席之地!
那些自覺始料不濟的小領導,則在猜測今天會議的主要內容是什麼啊,宋總的領口能不能再低點啊,張副總怎麼好像一副吃了大便的樣子啊等等。
會議正點開始後,老生常談,宋總先說了說本季度的業績等雜事,幾個主要部門的領導,也都用抑揚頓挫的聲音,向祖國人民彙報了他們這段時間的努力:看,努力喝酒喝的,小肚子都起來了。
擡手看了下腕錶,宋楚詞輕咳一聲,說道:“下面,由張欣副總來向大家,彙報一下昨晚霓裳女子會所的一個大事件。”
有消息靈通人士,開會之前就已經聽說了。
能夠來參加本次會議的,都沒一個省油的燈,只需稍稍動動腦子,就能看出這件事相當棘手,搞不好會影響整個蒸蒸日上的總公司。
所以當張欣以低沉的聲音,把事件經過詳細彙報出來後,會議室內靜悄悄的,就連咳嗽聲也沒有,都怕會被宋總誤以爲自己要主動請纓,站出來解決這件事。
泥潭啊,還是爛泥潭!
誰敢往跟前湊?
就是宋總親自出馬,估計也是螳臂當車,等着被收拾。
張欣在做詳細彙報時,目光就不時的從張良華臉上掃過,想觀察他的反應,看看到底是是不是他在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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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良華臉色陰沉,沒有任何反應,就像跟他屁關係也沒有那樣。
看來,還真跟他沒關係--自信不會看錯的張欣,在坐下時心裡這樣想到。
“這件事很棘手,更詭異,就是個別人爲打擊會所才設定的專項陰謀。到目前爲止,我沒有找到任何的處理方式。我估計在座的,肯定跟我一樣的感覺吧?”
宋楚詞問出這句話後,幾十個腦袋,都紛紛點動。
“不過,事情既然發生了,那麼就得努力去解決。”
宋楚詞說着,緩緩掃視了一遭,問道:“誰願意站出來,接替張總處理此事?”
鬼才願意去。
包括張良華在內的所有人,都低頭做出了沉思狀。
宋楚詞秀眉微微皺了下,又問:“就沒有人站出來,或者想到一個好的辦法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