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盧叔一驚,定晴一看。只見聚陰血棺棺蓋在劇烈地震動着,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情況。
我心念一動,想掀開那棺蓋看一看裡面到底怎麼了時,卻突然感覺到了無邊無際的壓力。
這壓力來得很突然,如同雪空之中瞬間就產生了,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整個人動都動不了,似乎全身三魂七魄都被制住了,更不用說能打開棺蓋了。
旁邊的盧叔也是“呃”然一聲,結果戰神般的他也是動不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心一片狂躁,卻是妄圖釋放出離奇的天眼功能,但亦是枉然了。茫茫雪空之中,突然多了一道白色的光華,罩住了聚陰血棺。
那光華如煙似霧,卻讓人驚得話都說不出來。因爲它的上面,赫然裹繞着無數細細的閃電之紋,紋路正在瘋狂地扭動着。也正是它散發出來的強大壓力,透着一種淡涼涼的氣息,讓我和盧叔受制。
光華照得血棺黑色的棺體和無數血色的符文無比清晰,更讓棺蓋震顫不已。就在那時,竟然棺內傳出了前哥絕望的嘶吼:“這是爲什麼?可心,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啊!”
然而,我們聽不到可心公主的聲音。聚陰血棺的棺蓋突然被無形的大手掀翻開來,落到旁邊的雪地上。還有些虛弱的程前被光華上的電芒纏繞着,拋出來,落地雪地上。
“可心,念塵!!!”前哥兩手抓着一把青布片,絕望地朝着聚陰血棺撲去。可他只是剛剛擡起來,整個人已跟我和盧叔一樣,動不了,斜站在雪地裡,半撲式。
血棺內,可心公主還保持着坐姿,似乎還依靠在丈夫的身邊,但她已閉上了雙眼,眼縫裡淚水滾落出來。無數的電芒已經圍繞她身,她約美的容顏只有一片悽傷,袖子被前哥抓破了,露出白瑩光潤的雙臂。
顯然,我這心嫂已經動不了了,連眼睛都睜不開。她的樣子是那麼悽然,不忍離別一樣,但這突然到來的離別,已經勢不可擋。
那道光華地彷彿來自天際深處,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個淡淡冷然的聲音響了起來:“屍神劉可心,既已成神,亦然不可留在此間。走吧,我們已注視你很久很久了。”
心嫂眼淚洶涌而出,動也動不了,但那臉部的表情真是悲傷得扭曲。前哥動不了,斜站在雪地上,張開雙臂,雙眼絕望地看着血棺,淚水滾蕩不歇,我和盧叔已然心中刺痛,卻亦是無能爲力。
不多時,閃電光華在收縮,密網着心嫂,正向雪夜天穹深處回退。不多時,那光華已然化爲流星一般,向西邊天際深處遠遁而去,幾乎就是眨眼間的事情。
光華帶着心嫂很快就要消失了,我們所有的禁制解除。前哥已是悲傷欲絕,大呼着“還我可心、念塵!!!”,瘋狂爆發,荊軻匕化作一道青芒含白芯的流星朝消失的天際狂射而去。
匕影很快消失,前哥的攻擊沒有任何的效果。最後一點閃電光華也消失了。他起身朝着西邊追去,身影是一道灰色的閃電,騰空,狂行,眨眼快不見。
我和盧叔大驚,他馬上飛追了過去。我跳進聚陰血棺裡,朝着他二人奮力追去。
我很難過,因爲前哥與心嫂纔剛剛獲得這般幸福、自由,但那是多麼短暫的幸福和自由啊,竟然被無情的剝奪,又將承受分離相思之苦啊!
可這個時候,我終於再次體會到了自己實力的弱小,哪怕是得到了屍泉靈珠,這實力還是弱到爆。全力地催發聚陰血棺,它已經很快,但離盧叔的高階真仙速度都差得太遠,我只能天眼感知他和前哥的存在,一路瘋追下去。
這個時候,吞鬼葫蘆蓋子打開了,冒出了六指魔嬰的一隻胖乎乎的手掌,中指上赫然有他的極縮小版臉形,對我眨着雙眼,好驚訝地說:“哇哦,美女屍神被帶走了耶!這下沒得輪了……”
“老子打你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我氣不過,一巴掌拍向吞鬼葫蘆蓋子。
可誰知道七公主比我還手快,居然搶先一巴掌拍合上了葫蘆蓋子,然後白玉手消失。與那同時,紫雪在吞鬼葫蘆裡尖聲驚斥道:“死胖子,你真是個沒人性的東西!”
吞鬼葫蘆蓋子是合上了,但似乎並不嚴實,裡面傳來了六指魔嬰的慘叫:“啊啊啊……老子哪有人性啊?老子是你魔大爺好不好?死雪賤人,你特麼還打……哎呦……哎呦……”
我依舊催棺瘋狂地追趕着,但已經不忘記問道七公主:“老婆,這他媽是怎麼回事啊?”
七公主幽幽地嘆息了一聲,才道:“小呆瓜,別追了,追不上的。盧琳說得沒錯,成神並不是什麼好事情。所以,他要使用一次吞鬼葫蘆,退化到高階真仙的水準。要不然,他也會和可心一樣被帶走的。”
我聽得發懵,速度都降低了許多:“這是爲什麼啊?前哥也是半神,怎麼不連他一起帶走?爲什麼要他和心嫂嚐盡生離死別啊?他們的幸福纔多長時間?纔多長時間啊?”
“程前嗎?他法力消失得很快,特別是以並蒂蓮花雪擊飛你兩大葫蘆之後,已經退化至真仙初化之境了。剛纔在聚陰血棺的恢復,讓他此時已不過中階真仙而已。所以,人家沒必要帶走他了。這就是規則,誰也對抗不了。”
我聽得氣爆了,狂罵道:“我去他媽的規則!誰他媽這麼沒有良心、心狠手辣、無情無義定下的破規則啊?讓所有人都動不了,卻讓人淚水可以動!這他媽破規則不能改一改嗎?”
七公主呵呵一笑,笑聲竟然有些苦澀,說:“小呆瓜,努力吧,也許有一天,你可以改變這樣的規則。以你現在的實力,在這樣的規則面前太弱小了,罵也沒有用。強者爲尊的世界,就是這樣。”
我握緊了拳頭,指甲都快掐進皮膚裡了,咬牙道:“老婆,謝謝!張野花不改此規則,誓不爲人!”
“嗯……”七公主淡淡地應了一聲,不再說話。她之三魂緊盤在我的三魂旁邊,閉眼,休養。
可那時,吞鬼葫蘆蓋子又頂開了,冒出了六指魔嬰那顆血淋淋的頭顱來。這傢伙,被紫雪這次揍得是夠慘的了。
我看
着也有些心軟,停下來,道:“三胖,又出來幹什麼?被揍得不夠慘?”
六指魔嬰的頭顱血液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回血,對我道:“花爹,有志氣,竟生改變三界六道破規則之志。魔兒挺你,永遠支持你,是你的死忠花粉!等你改變了那些規則,帶我裝逼帶我飛嘛!然並卵,這玩意兒已經無誰能改了,誰想改,誰作死。以前有個叫太上的傻逼,他就是想改,結果……啊……”
話沒說完,六指魔嬰又是一聲慘叫,頭顱都被拖回了吞鬼葫蘆裡。紫雪的聲音又傳來了:“死胖子,你他媽長心了沒有?居然潑小哥哥的冷水!老孃讓你潑!讓你潑!潑!潑……”
葫蘆蓋又一次合上了,隱隱傳來六指魔嬰的聲聲慘叫,我似乎已不想去聽了。
那個叫太上的傻逼,不是曾經太上密符的創造者麼?他怎麼了?想改規則?然後……沒有然後了?
可不管怎麼樣,我橫下了一條心,不管是誰制定的規則,哪怕是作死,老子也要改了它!如此無情無義的規則,要它們有何用?有何用?
怒氣滔天,雄心勃發,這就是老子——張野花!
我之天眼釋放出去,三百公里外,蒼龍山的西邊緣地帶,前哥已經停了下來,雙眼淚水不絕,遙望着西邊天際,右手荊軻匕地輕輕地顫抖。
他高大瘦削的身形,背影那般的落寞無助,嘴裡喃喃聲聲:“可心……念塵……不要帶走可心……不要帶走念塵……可心……念塵……”
盧叔站在前哥的旁邊,也遙望着西邊天際,頹然道:“程將軍,不要太傷心了。這是規則,誰也違抗不了。可心公主已爲神祗,自當歸去神界。陽間世界,容不下任何一尊神祇。這是三界最弱的世界,人道是六道最弱一道,規則也許是保護的意味。我之所以要使用吞鬼葫蘆,就是想退化,想留在這裡,這裡還有更多我未完成的事業!”
前哥不看盧叔,慘然一笑:“規則……呵呵,規則!爲何先前不帶我與可心、念塵一起離去?爲何要讓我們一家三口離別?神界是什麼界?”
“神界就是神界,也許是神的世界。神的世界,我們誰也不懂。先前你爲半神,可心爲高階屍神,但有強大的屍泉存在,所以無人能帶走你們!可惜,屍泉毀滅了,這便是一場災難,但離別終會重聚的!”
盧叔望着天際,說着這些話,雙眼裡竟然有些溼潤。我能感覺到他心的顫抖,他隱然的悲傷,也許……他已經承受過這樣的悲絕之事了。
前哥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有朝一日,我願改變這無恥的規則!有屍泉在,神界帶不起我們一家三口,那神界也並不可怕,有朝一日,吾當踏平神界!”
說完,前哥一抹淚水,轉身朝我這邊狂移而來。盧叔卻輕輕地搖了搖頭,發出一聲淡然又深刻無奈的嘆息,轉身跟了過來。
這時,吞鬼葫蘆蓋子又開了,三胖血淋淋的頭顱被劈成了兩半,居然一半嘴巴對我說話:“花爹,有一個辦法可以踏平神界,你想不想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