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隆冬十二月,北地生寒,霜雪連天。
替身王離與章邯合計四十萬大軍,圍困鉅鹿城內趙王及其餘諸侯軍。項羽率西楚軍五萬衆,兵陳漳水河這邊,只等河面結冰而過。
項羽勇猛蓋世,軍威震天,但秦軍也是精銳屯陣,兩軍隔河對壘。當然,區區五萬之衆,秦軍還未見在眼裡。
就在這對峙之中,前哥潛入了西楚中軍大營,欲先刺項羽,後殺范增。可誰知那一進去,前哥便面臨崩潰。
前哥萬萬沒有想到,但書友朋友們想到了,那項羽正是當年於楚地行刺搶大公主環的那個持矛巨漢。中軍大帳門口,赫然一匹神駿,竟是烏騅,但可惜烏騅重傷勞累後,活下來,卻喪失了記憶一般,認不得前哥。
那時,大帳裡炭火暖暖,項羽一襲土布衣,鬚髯仍長而卷垂及胸,頭髮炸如松針,隨身除了那柄短矛,並無鎧甲之類,甚至依舊光腳。
仇人見面也就罷了,更讓前哥崩潰的是,項羽那時正與一美#豔#女人飲酒彈琴。就項羽那粗手粗腳的,竟然彈得一手好琴,真是驚悚異常。
而那美#豔#女人,赫然正是已失散近四年的大公主環。大公主那時更是風姿美#豔,癡聽琴聲,似乎與這項羽更是情投意合之狀。
暖炭火,光腳彈琴大漢,美#豔絕倫的婦人,酒香四溢,琴聲悠悠,把前哥震傻了。更讓他驚訝的,是項羽的懷中有一紅袍三歲女嬰,嬌嫩無比,與大公主極似,吊着他的長鬚,醉聽琴聲之狀。
無論如何我們也想不到,當年的西楚霸王,竟然是那等外形,又那等閒情,竟娶始皇之姐,還生一女兒。
但事實擺在前哥眼前,他無法不信。可大公主卻已改名換姓,項羽呼她“虞姬”,而那小女嬰,名爲袖蝶。
想起故皇之令,前哥已然無法下刺殺之心,但也不敢點破大公主之身份,因爲大公主見他之時,竟有眼神之暗示。而項羽竟溫文有禮,請前哥入座把酒,袖蝶也是身輕如燕,嬌靈活潑,頗惹人愛。
當然,四年前項羽奪妻之戰,前哥頭戴遮鼻盔,項羽未看見過前哥真容,此番之見,自然也沒能認出。
結果呢,鬱悶的前哥,沒能爲大秦盡最後一把力,卻留在了西楚軍營之中。他並未展示過人的武藝本事,只道自己姓虞,名夫,爲虞姬堂兄,兵荒馬亂之際,想着來投軍。就這樣,他也瞞過了項羽,確實又感覺到項羽的雄材大略。
項羽留前哥于軍中,因爲前哥還是展示了一點點的武技,便作了項羽的護眷衛隊隊長。
至於鉅鹿大戰之時,項羽一襲布衣,全身無護甲,手持短矛,率五萬楚軍趁冰凍期過河,破釜沉舟,勇猛作戰,楚軍無一不一抵十,令所有其他各路義軍也得到極大鼓舞,最終大敗秦軍,活捉王離替身。
在這樣的大戰之期,前哥留守漳水河這邊,守衛大公主與袖蝶,不曾參與到戰爭之中。因爲他想和大公主說些什麼,但大公主始終不與他言說一二,一直堅稱自己是虞姬。於是,前哥也就一直只能當堂兄虞夫。
前哥怎麼也沒有想到,秦始皇所選定的繼承人秦二世胡亥原本是英武仁慈之人,竟然殘暴無比,殺兄殺子,讓大秦變得民不聊生,災荒連連,四處兵變而起。他也感覺到大秦氣數盡,唯有項羽可作天下雄主。
前哥的眼裡,對項羽有公正而真實的評價:粗獷峻朗,蓋世無敵之勇,內附明智,眼光高遠,非後世言說之英雄氣短之輩。
在這裡,我也真只能信歷史當事人所言了。從秦始皇到項羽,江山代有人才出,江水後浪推前浪罷了。
後來,項羽一戰功成,身中百箭
不倒,血染雪域戰場,成爲義軍領袖級人物,然後揮軍擊敗章邯,收降之,封西楚霸王,大秦王朝已轟然而崩。
及至趙高殺胡亥,立秦三世子嬰爲王。子嬰爲公子扶蘇長子,時年已三十,也是頗有手段之人,上位五日而斬趙高,肅君威,召兵護國,但亦無法挽救大秦於土崩瓦解之狀。
子嬰在位四十六天,劉邦率義軍攻打咸陽,撿了個落地好桃子。因爲天下諸侯皆在項羽引領與秦軍在北方、楚地最後決戰,劉邦獨引三萬兵士趁機入關中,撈到了大好處。
秦王子嬰見大勢已去,便捆妻兒老小,將自己也綁了,出城投降,只求劉邦能善待秦朝遺老遺小。可惜的是,劉邦在前哥眼裡爲徹底豎子小人,陰險狡詐之徒,表面上納降許諾,與關中父老約法三章,籠絡民心,得十萬精兵,暗地裡壞事還真做得不少。
項羽引天下義軍問鼎關中地區時,劉邦明知不敵,便引軍敗退。只不過退走之時,劉邦斬殺子嬰一家老小近百口,一把火再燒了阿房宮,把罪行栽到了項羽頭上。這事情司馬遷是不敢如實寫的,因爲他那時肯定覺得劉邦後代漢武大帝在啊,他本來那蛋就被武帝搞沒了,再如實寫,搞不好那根也完了。
結果,項羽落了罵名不少,手底衆軍也有不少投奔劉邦而去。項王一怒,從此,長達四年的楚漢相爭開始。
最終,項羽智計過人,但敵不過小人流氓劉邦耍得好手段。鴻溝盟約之後,楚漢劃江而治,但劉邦轉過頭來就撕毀條約,引軍反撲撤退中的西楚軍;再暗殺掉項羽重要謀士范增,投毒於地井之中,坑得三十萬楚軍喪失戰鬥力,與項羽於垓下決戰,死傷無數。
縱使項羽英雄了得,勇猛蓋世,又持神矛在手,但也難擋漢軍千重如浪涌來。亂戰之中,項羽與家小失散,獨騎烏騅馬逃往烏江邊上。漢軍追至時,烏騅尚在河邊吃草,但項羽已不知所蹤,從此人間蒸發。
後來,烏騅被漢軍帶回劉邦身邊,經過代代繁殖培養,後來竟成汗血寶馬,在大漢騎軍中戰功顯赫。
那時,前哥護大公主環與袖蝶殺出重圍,最終一人難擋漢軍追擊,爲了公主與袖蝶之活,前哥無奈降漢。其勇已得到漢軍大將韓信之認可,並將他綁去見劉邦。
劉邦善籠人心,但卻好話在前哥面前無用,前哥一言不發裝啞巴,只有一個要求:己死無謂,求姬妹、袖蝶之活。
也許是這一番忠勇吧,劉邦放過了前哥,但此小人佔有了大公主,因其美#色#絕天下,於是封虞妃,更善待袖蝶。
就這樣,前哥忠始皇帝紫陽谷之遺令,委屈求全活在漢朝,從此一言不發,但也領了職位,爲虞妃侍衛長。
然,那時虞妃已有孕二月在身,劉邦不覺。及至大公主誕下一子,名劉恆,劉邦大喜!豈不知,劉恆其實爲項羽之二公子。
隨後,西漢朝由漢文帝劉恆開始,實爲項姓,開啓了“文景之治”,及至後來漢武大帝文治武功,名震史冊。再到漢獻帝三國之亂時,項姓掌大漢四百年。
只不過,大公主血脈命運並非風順。劉邦死的那一年,竟趁前哥護送大公主前往白馬廟進佛二月未歸時,納袖蝶爲妃,大公主怒傷劉邦八耳光,投井而亡。前哥痛不欲生,潛入未央宮,直接震碎劉邦心臟,無人知爲他幹之事,只當高祖病重,吐血而薨。
然而,那裡袖蝶已孕,依始皇的紫陽遺令,前哥只能含辱續留漢朝。只不過,在他的一番運作之下,劉邦之子劉盈年二十三歲駕崩,劉盈無子,天資聰慧者劉恆繼位,大漢從此歸項姓。
袖蝶年十五歲,產女可心公主,難產而死,公主得活。
可心公主十#八歲那年,嬌姿豔麗,極似秦時大、小公主之容,天下聞名,竟引匈奴王犯境,皇帝劉恆親自引兵拒敵。那時大漢朝只算民富,而兵不強。主要是諸王霸國,願出兵助朝廷者極少。出征之前,前哥領命,護可心公主東返故里避害。其實,劉恆心頭已經沒底了。
隨後來,東歸途中,匈奴賊兵在長生天教派的幫助下,秘潛入境,半路截殺。一番大戰之後,隨護將士陣亡,年過七十的前哥與可心公主被逼跳入懸崖,以珍藏多年的一瓶小醉春度過難關。
但那裡絕谷之中,前哥本以爲無活,便將前朝舊事一一提來,其忠勇感動天地,更感動可心公主。那時前哥雖年過七十,但依舊黑髮俊顏,堪稱奇蹟,與可心公主之相愛,確實也是般配。
後來,天降大雪,堆積絕谷之內,凝爲雪冰之層,日日上漲,終於前哥帶可心公主踏冰出谷。不料出谷後不久,在歸去長安京城路上,可心公主僅身染重疾,不治而亡。
前哥也得劉恆大勝消息,但再無顏帶可心公主屍體迴歸長安。於是,在路過蒼龍山時,抱着可心公主屍身跳下龍背峰,以求一死。
怎麼說呢,大漢已爲大公主血脈江山,穩定了下來,可心公主亦爲大公主血脈,已死,前哥心已死,便覺得自己最終的使命完成,唯有一死以見故皇。
誰知那一跳下絕壁,落入小小屍泉中。那時屍泉,僅容二人之身。前哥未死,可心公主鮮活如生,並得屍泉之力而復活。但兩人再也走不出噬魂陣,便在那裡日夜相守,漸感法術玄機,移陣入白砂河可捕魚而食,採岸邊野菜而活,生活簡單清苦,但如同長生之態。漫長兩千二百來年歲月,情深如初,只是走不出來,但感外界日月江山,潮起潮落……
及至後來日#本侵#華,櫻花社,還有前些日子活人墓之亂,前哥與可心公主脫困等等,前哥都是一一對蒙受及衆軍講來,聽得天子禁軍無人不唏噓感慨,甚至掛念神界之可心公主及程因野之現狀。
七公主也是默然不言,神情悽然,真沒想到當年的六皇姐,竟然離宮東走,與她的血脈命運如此多磨。當然,當年之事,謎題很多,比如前哥眼中始皇帝選定的接班人胡亥爲何變化,項羽最終何處,始皇帝又身葬何處等等,這都是不解的東西。
紫雪蹲在地上,聽得已是抱膝默然淚。
所有的真相已出,前哥已然無聲泣如淚人,萎然在地。他所承受的一切,在今天終於全部說了出來,身心疲累無比。
蒙受比任何人的速度都快,一把將前哥扶了起來,咬着牙,雙眼含淚,道:“子前兄,苦了汝也!故皇得子前兄如此忠心勇士,縱然不知身在何處,但料其也心慰!天下亂賊當年如雲,豈不知吾大秦公主血脈後代亦控天下江山數百年,這亦爲幸事。子前兄莫悲,天子禁軍諸將在此,如有可能,定隨將軍座下,隨小公主殿下及野花駙馬之後,斬殺櫻花社作孽,進軍神界,求回可心公主殿下母女!”
此話出,衆軍士皆振臂而呼:“誓死效忠程前將軍!誓死追隨小公主殿下!誓死追隨野花駙馬!”
如此之言,聽得人熱血沸騰,前哥激動淚崩。七公主神色堅定,美眸裡透着隱然的殺伐之芒。紫雪站了起來,小臉上也是那麼大義凜然,戰鬥小蘿莉彷彿隨時要爆發。
而我更激動不已,得天子禁軍相助,咱這力量強大了。可稍有鬱悶的是,他們不能離開這裡,離開即如死屍。不過,咱可以想辦法不是?
正那時,混沌公子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還是那麼冷冰冰的:“你等且是如此豪情滿志,豈知如何進軍神界麼?過來,聽本公子訓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