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厥了過去,什麼知覺也沒有。
以前離奇的天眼感知功能,也不曾再出現。
對於外面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但大略還不是什麼頒獎之類的,而我只是會被人發現,以爲是法力消耗太大而沉睡罷了。
當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身邊一片黑暗、冰冷,肚子裡餓得咕咕亂叫。
睜開眼睛,什麼也看不見,漆黑一片。這是什麼地方?照理說,我不在醫院裡躺着,也應該在一處比較不錯的房子裡吧?
想想作爲雙料冠軍,我的獎金,我贏得的賭注,我的身家至少應該過二十億了吧?可怎麼在這樣的地方?
我想了想,暗察了一下自己,頓然一驚。九陽氣珠、九陰氣珠消失了,但暗察的功能還在。
對於我來說,這意味着法力盡失!這是每一個陰陽修道之人不願意面對的現實,但卻在我身上發生了。
歷次大賽的最後勝者,都沒什麼好下場,有的重傷、法力盡失,然後消失,難道我也會這樣?
我能感覺到身體的虛弱,但氣魄裡面,我所有的法器都還在。伸手摸了摸,我身在一處鋼鐵匣子一樣的地方吧?
鋼鐵棺材裡?
我心頭若有所悟,難道人們以爲我死了,然後將我埋在了這裡?怎麼可能?我明明活着,大賽結束後,只不過是暈厥了而已。
我再仔細摸了摸,是的,黑暗一片,這是一具鋼鐵之棺。不算大,也不算小,我還能在裡面坐起來。
不過,這也難不倒我,只要確定是被埋在了墳裡,我法器還在,就可以出去。至少,玉血刀還可以助我出去。
然而,當我神魄暗念,玉血刀卻還是在氣魄裡存着,並沒有受到我的召喚而出來。
我有些絕望,咬了咬牙,苦思着出去的辦法。我知道一定有辦法的,因爲我並沒有窒息的感覺,說明有空氣進來。
只不過我找了一會兒,沒有找到什麼暗洞,根本不知道空氣是如何進來的。
也就在那時,我彷彿聽到了腳步聲從外面傳來。有些激動,便張口大叫道:“哎,救命!救命,我沒死……”
可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的嗓子都沙啞了。我的聲音已不像我從前的聲音,低沉沙沙,更有滄桑的質感。我像個大叔,而且是中年的大叔。
我的聲音並不大,外面出現的人們應該聽不到。腳步聲由遠而近,然後又消失,果然沒人聽到我的聲音。
我稍有着急,繼續叫着,用力拍打着鋼鐵棺壁,但沒有什麼卵用,聲音好沉悶,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聽到。
我只是聽到了來往的人們的歡笑聲,讚歎聲,總算明白自己身處在月牙泉那邊,被埋在沙漠裡吧?呵呵,沙漠的地底吧,這裡如此寒冷。
我嘆了一口氣,想了想,馬上盤身而坐,神魄催念,欲修行一番。
可那時,九陰心訣根本無法啓動,九陽心訣也一樣。我如同一個一身法器的廢人,再也沒有半分法力。屍泉靈珠還在,裡面一點法力也沒有,殼體還護着我的身體,但
這並沒有什麼用。
我實在無法相信這樣的處境,竟然就是我這樣一個十六歲陰陽天才的結局。我是冠軍,我就活該這樣?
一屆屆大賽的青年高手、各道門的後起俊傑遭難,誰在後面獲利了?
很顯然,華夏陰陽理事總會獲利了。鴻途博彩公司賺了個盆鉢皆滿,控制總會的龍門更獲利了。因爲天下陰陽道門高手損滅不少,對龍門的威脅更小,它一家獨大,永遠這麼大。
我想,這也許就是陰謀的最終真相吧?因爲天下後起高手若太多,勢必就影響到龍門的聲望,威脅到他們對總會的控制。
而這一切,只是我的猜測,無法印證。若是印證,恐怕又是一場災難。當然,就我現在的處境,也沒法去印證。
難道,我就這樣困在這裡,醒了,然後活活餓死?
不!我不願意這樣,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因爲我活着!
既然活着,那就要一直活下去!
可我應該怎麼辦?我找不到一絲的辦法。我想起了很多人,三風爺爺、龜靈爺爺、七公主、木子言若、前哥、天叔、盧叔、齊心阿姨、盧雪琪、趙越正、司馬幽容、鄭龍、鄭義、紫雪、三胖、小喬哥、熊大、熊二、塗塗等等排名不分先後……
我心有不甘,心有憤怒,但激發不了金鱗左臂。若有它,就這鋼鐵棺材,如何能擋我出去之路?
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冰涼的鋼鐵,我沒有任何辦法。死亡似乎在向我招手,不斷地招手。
坐在那裡,冷得難受,肚子裡餓得腸胃翻卷,頭昏眼花。死亡也許是我唯一的結局。
真可笑!沒在兇險的鬥法大賽中死去,奪冠了反而要掛掉。
我無力地躺了下來,因爲沒有辦法,坐着感覺很難受。外面來來去去的腳步聲,近了,近了,又遠了,更遠了,留下人們的歡笑聲,讓我更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還響起了歌聲。聽聽情況,這像是有人在搞什麼夜營篝火晚會吧?歡樂的人們啊,無人知道我在很近的地方被埋着。
頭昏眼花,餓得太難受了。
但很快,有兩個輕碎碎的腳步聲傳來,似乎有人來到我的墳前吧?是兩個人,他們還停了下來。
也就在那時,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錦玉姐,師傅真的就在這裡埋着嗎?”
盧雪琪!張錦玉!
我心中狂喜不已!可我卻突然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因爲張錦玉!
莫名地,我躺着不動,繼續裝死。
這幾乎是瞬間的反應。因爲經歷太多了,這世上值得我信任的人也太少了。
那時,又聽張錦玉道:“如果我的信息可靠,張野花確實被埋在這月牙泉邊。雪琪,你看,這一片羅布麻長得比那邊的弱勢了很多,一定是玄冰棺的陰氣所致。”
月牙泉邊?呵呵,我的墓地也夠拉風的。
玄冰棺?這是什麼棺?我沒聽說過,但我知道自己已身在其中。陰氣很重的東西,自然影響植物的生長。
盧雪
琪“哦”了一聲,似乎是一頭跪了下來,然後沉默了,似乎在觀察着什麼,然後說:“錦玉姐,是的,我看到了下面千米深處的玄冰棺。但看不到裡面是否是師傅!你法力超羣,能看見麼?”
天!千米地下,我被埋這麼深?可爲什麼我能聽到人們的腳步聲?而盧雪琪,這是踏入修道一門之中了嗎?她竟有這等感知力了?
又聽得張錦玉道:“是的,我也看到玄冰棺了,更看到裡面的張野花了。他已化爲白骨一具。”
我暗憤!張錦玉這個高手,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她欺瞞了盧雪琪。
馬上,盧雪琪嚶嚶地哭了起來:“師傅,雪琪總算是找到你的墓地了。可你……你爲什麼沒活着?爲什麼?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竟然已經化爲白骨……”
盧雪琪的哭泣不是裝的,發自內心的悽然,但她的話語,卻讓我更爲震驚。
十年!整整十年!
我的昏厥竟如此漫長!
而據盧雪琪說,當年……
十年前與白山一戰之後,東方驚鴻親自宣佈了我的獲勝,宣佈我成爲雙料冠軍。
但是,當鬥法草原所有的黑塵落定的時候,直播的畫面裡已沒有我站着的身影。
盧雪琪、盧叔和齊心阿姨都看見了,我倒在黑塵之上,一身幾乎赤#裸,沒有了呼吸。東方驚鴻查看了我,宣佈了我的死亡,屬於法竭而亡。
那個畫面,是讓人傷心欲絕的,至少盧雪琪哭暈了。因爲她現在說,她愛上了我這個師傅,她覺得我是個男人,值得她一生去愛的男人。和我在一起所發生的一切,改變了她的人生、思維、世界觀,我是她的導師、指路人,她無法再接受別的男人,心裡只有我。
後來,東方驚鴻宣佈:“張野花是華夏千古以來,不二的第一陰陽少年天才。天才不屬於哪一個門派,屬於整個華夏一族。天才應該有他的歸宿,應該葬在他應該葬的地方,華夏陰陽理事總會一定會好生安葬他!其他事宜,諸親衆友勿掛!”
隨後,八名陰陽總會的長老帶着我的軀體,向西邊遠逝。於是,我被埋在了這裡。與其說是埋,不如說是囚禁,然後任我餓死。
這時候,我只能感覺到:東方驚鴻,華夏第一高手,僞君子!我若脫困,必查明一切,殺之!
整整十年的光陰,外面的世界變成了什麼樣子,我已經不知道。但我知道,盧雪琪、盧叔、齊心阿姨他們,整整找了我十年,想找到我的墳墓。
終於,張錦玉找到了我的所在。她冒着極大的風險,改易了她和盧雪琪的形容,來到了月牙泉邊。而張錦玉的身份,盧雪琪也沒有說,只是說她來歷非常神秘,是她的好姐姐。
十年相思,一直是張錦玉在陪着盧雪琪……
盧雪琪悽然而訴,惻動我心。沒一會兒,她說:“師傅,不論你白骨與否,雪琪不會讓你葬在此地。哪怕是冒陰陽之大不韙,今夜,我要帶你離開這裡,魂歸故里!”
張錦玉卻是低聲道:“雪琪,不可這樣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