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魔嬰在被虐的過程中好受多了,只是身上紅衣髒得要死,但皮膚、頭髮還乾淨得要命。他一聽這情況,當場就爆屈地叫起來:“小喬伯伯,你這逼也太苦了啊!花爹夠倒黴的,你怎麼也越來越黴了啊?我才認了你多長時間的伯伯啊,就特麼黴成這樣了。剛纔的臭雞蛋,老子不小心還吞進肚子裡,估計是要瀉肚子了。南洪陰海又特麼什麼情況?打架嗎?能你死我活麼?”
“死三胖,你在深淵暗潭關着,不是能感知陰陽二界麼?你就不知道南洪陰海的情況嗎?”喬木一扇子敲在六指魔嬰的頭上,惱火地說。
“老子也是最近這些年才感覺的好不好?以前的事,誰知道那麼多啊?”六指魔嬰也吼了起來,真沒當小喬是伯伯。
“好好好,你啥也不知道。”喬木點點頭,沒再跟三胖扯什麼,對我苦道:“花基,走吧,你只能被逼跟我去南洪陰海了。”
當下,我們仨又轉了道,沿着大街往南洪市西邊奔去。一路上,少不了又是挨陰民追打。但我這時候已有應對之策,祭出神龜殼,和喬木呆在裡在裡面,讓六指魔嬰拖着我們跑。
六指魔嬰也是神勇,一手拖着大龜殼,一手拖着大口袋,小小身子跑得歡,不時還大聲笑罵:“你們這些陰民,真不識好人吶!小爺這麼漂亮、英俊、瀟灑,居然你們也……我擦!內#褲都能扔來?還有更情#趣一點的麼?我擦,又是洗腳水,創意呢?我靠……”
在龜殼裡,看着六指魔嬰那慘樣兒,我還是有點不忍心,低聲問喬木:“小喬哥,咱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過份?”
喬木看了我一眼,拍拍我的肩膀,低聲回道:“花基,你這人就是有個弱點,太善良了。陰陽一道,心軟是要吃大虧的。不過也正是你的善良,讓哥哥我沒白疼你一場,兄弟做得值。三胖子這廝,表面上是跟你契約了,但骨子裡能服你麼?五千年的老怪物,能甘心給你當槍使?陰冥副爪的事情,他的疑點大死了,他絕對知道那賊婆娘在裡面,可爲什麼不說?他爲什麼消化了陳元方的魂,這是怕你一折磨對方,陳元方會招出一些事來吧?現在,人家兩口子死無對證了,他清白了。魔就是魔,咱不得不多折磨他,調教他。千萬別疼他,他是弄不死的。”
“小喬哥,看來你很瞭解他啊,他的過去……”
喬木不等我問完,又拍我肩膀:“花基,這事兒誰也不能說的,知道太多沒什麼好處。你看我現在這慘象,懂嗎?和三胖子也算是有關係的。”
我驚得無語,倒覺得喬木對三胖子有點狠,可能也是有泄憤的原因。
喬木說他就是這麼窩囊,在陰間受着一場懲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這懲罰包括:不準在陰陽二界上街購物消費,吃穿自給自足,拾垃圾也行,身上的袍子也是撿的;在南洪府地界內,凡是有什麼事關陰民生命財產的緊急大事件,他必須前往,比如什麼抗洪搶險之類的,當然元帥府起火和府西軍營的事,是陳元方陰司官方的事情,他不用去。
一句話,喬木真是可憐,窮逼,苦逼,幹活還無工錢。在陰陽兩界連個朋友也沒有,更別說兄弟了,偶爾一兩個能算作朋友的,都是一結交就得隨他去做意想不到的任務,比如搶險、救船之類的,最後掛
掉。
唉,就喬木這能力,若換作別鬼,恐怕在陰間要混得風聲水起了。我很同情這個鬼大哥,也問他到底是誰要這麼懲罰他。他臉紅了紅,以一句“吃得萬般苦,方爲鬼上鬼”來搪塞,我也就不好意思深挖了。
爲了擺脫困境,喬木還參加過很多次南洪府的陰務員考試,每次考得自以爲很好,因爲把《陰務員考試大綱》、《習題集》、《應試指南》做得滾瓜爛熟,結果每次成績差得要命,到頭來當了個掛名陰差,業務少得可憐。那次遇見我時,也是別的鬼差不想來的一次業務,就是我對門那對夫妻,人死了,臭了,魂都沒走,他纔來的。但也沒想到,來就和我結緣了。
不過,我也好奇,問他怎麼能出入閻王殿,查看生死薄甚至總薄。他倒是一甩滿頭臭發,拽得不行:“這點面子,閻王爺們還是要給的,呵呵……”
那一笑,喬木果斷又顯得神秘莫測了。他就是這麼一個邪惡又苦逼的謎,也不知何時能解。
說着就聊到南洪陰海的事情,喬木一說起情況,把我都嚇得暗出一身汗。原來,南洪陰海是一巨大的湖泊,礦藏豐富,但海底困着一條九頭陰蟒,有時候會興風作浪。
陰蟒上一次作惡是百年前,喬木參與了除害行動。當時是死了五萬正規陰兵,傷亡百萬陰民,所有陰魂爲陰蟒吞噬。喬木那時是差一點點成鬼帝的級別,也是被打得級別狂退至鬼將初化,然後一百年再無長進,自己都搞不明白爲什麼。
那一次,喬木本來可以殺死這陰蟒,但上頭一直有命令:對於陰蟒,只困只鎮,不許殺。這命令的理由很狗血:維護生態平衡,與陰間大自然爲友,馴化,不滅殺。但每逢陰蟒作祟,陽間南洪市也必有大災,死傷也不少。這情況倒讓我鬱悶,難不成這南洪千萬蒼生註定近來有劫麼?
也自那以後,陰間高薪請了陽間一道門——海神門,派專人做了南洪陰海的鎮海使者。海神門對於鎮、殺水內妖物自有絕學,而且只是派了海神門最弱的一個家族分支——南海木子家族前來,這一百年來倒也風平浪靜。豈料,今日九頭陰蟒再次興風作浪了。
喬木卻很有信心,說:“木子家族長子叫木子言平,現在是鎮海使者,雖然吃喝嫖賭抽出了名的,但天份極高,年三十歲,現已是悟道高階,離那離塵境界只一線之遙。我見過這人,但並未與之深交。這數百年來,剛認識的朋友都得掛,我也不想害別人。但唯獨花基你,怎麼都不掛,這也許纔是真的兄弟緣分吧!”
我聽得暗暗苦笑,就我這運氣,隨時倒黴,比掛了還不爽。而喬木又說:“今天咱兄弟基油就要並肩而戰了,再加上三胖子和木子言平,全數盡力,打傷九頭陰蟒,讓它再安靜百年,倒也不是夢。”
我其實早已在龜殼之內暗動九陽心法,此時正與神龜殼配合,不斷吸取陰間之濃烈陰氣,強化實力。聽得這個,我淡笑道:“那能怎麼辦?誰叫你是我鬼大哥呢?我和三胖子要是不盡力的話,陰冥鬼爪那種正版貨,我這副爪可是承受不起。”
喬木聽得哈哈一笑,叫了我一聲“好花基”,便不再說什麼,催着外面的六指魔嬰:“三胖子,快點快點,陰海周邊兩千萬陰民的生命財產就靠你了!”
“靠個毛
!你們在裡面勾肩搭背搞#基,悄悄話說得你濃我也濃,愛得死去活來,老子在外面累得跟狗一樣。也不知倒了多少輩子的血黴,才碰上你們這麼一個爹一個伯,你們可真是爹啊伯啊!老子……”
六指魔嬰一陣暴躁,喋喋不休,但兩隻小腿蹬得跟風火輪一樣,跑得風快……
穿過西邊的平原,越過數座高山,條條大道上是驚慌逃難的陰民,扶老攜幼,漫山遍野。陰間的交通建設不錯,但沒有車子、摩托車等陸地現代化交通工具,只有陰馬、驢、牛等交通載體。具體原因,請自行腦補,不解釋。
想來也是南洪府知道九頭陰蟒厲害,連疏散、引導交通的陰交大隊,負責公共安全的陰府安全局也沒有派人員出來。逃亡路上的陰民踩踏事件挺多,場面看着太慘。可我們已經顧不上這些,全力趕往海邊。
六指魔嬰魔性大發,拖着神龜殼一路碾壓,死傷了不少的陰民,造成了巨大的混亂。他還把大包也放到龜背上,真趁騰手出來抓取鬼魂食用。我很想喝止他,但喬木示意我算了,情況緊急,傷亡再所難免,陰民們的社保之類也是辦得齊的。唉,我也只好作罷。
來到南洪陰海邊,這原本繁華的礦產之地,已經是到處人去樓空,一個陰民影子也沒有了。算起來,這陰海邊上,整整居住了兩千萬陰民吶!
陰灰的天空更暗沉無光,陰海已經海嘯起來。海風猛烈,呼嘯如魔王。寒冷的巨浪衝擊着百米高的攔海巨堤,綠幽幽的浪頭帶着巨大的遊船、漁船,倒灌着所有的大街、居民區、農場、工廠……
九頭陰蟒未出現,聲勢已經駭人。喬木記得上一次決戰陰蟒之地,指揮着六指魔嬰來到“戰蟒紀念公園”。這公園裡有巨大的紀念牆,刻着上一次決戰陣亡、傷亡者、功勳者名字,但卻唯獨沒有喬木的名字。他是一個被人遺忘的苦逼英雄。
黑色紀念牆矗立在陰海邊高地上,高近百米,長足兩公里。我們到達時,那長牆中間之上,赫然一抹頎長的男子身影。
這男子一身藍色長袍在猛烈海風中飄蕩,長髮狂亂,背後花藍布包着一柄長劍,劍柄有蒼龍之頭,紋符精美。他迎着海風,背對着我們遙望陰海深處,巨浪在腳下翻騰,身形如槍,紋絲不動,一派強者風範。
我們停下來,我來不及開陰陽眼看看這男子的實力多強,喬木已衝出神龜殼龜#頭處,海風揚起他的亂髮,吹得臭袍快裂了,前胸後背名牌亂搖。他嘯道:“天降神兵、英勇善戰喬家大爺木來也!那誰,你不是木子言平,他又嫖免費去了嗎?告訴喬家大爺,你是何人?”
牆上男子頭也不回,一聲脆亮之音在呼呼的海風中清晰傳來:“海神門木子家族棄子,木子言若!”
“好!沒有喬家大爺來此,你就是個弱!”喬木果斷狂傲,大吼道。
六指魔嬰也是哈哈狂笑道:“這名字還真特麼的弱!下來吧,別讓海風吹垮你的小身子骨,你家三胖小爺來也!小爺主戰,你輔陣!”
話音剛落,我們身後的公園裡突然一聲爆響,地面爆開,一股濃烈的寒冷腥風掃來。我心猛驚,與喬木、六指魔嬰回頭一看。
窩草!一顆巨大的獨角蟒頭已閃電般掃來,“砰”然一聲抽飛了神龜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