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頓時就傻眼了,但是說過的話不可能收回來,他們又像是屁股裝了彈簧的一樣彈起來,規規矩矩敬禮一個軍禮,以示自己的無意冒犯.
“牛教官!”他們以爲這聲親切的喊聲會減低的自己的罪孽。
但顯然不是,牛教官已經深深記住他們剛纔所說的,像是有點像拉幫結派的,但目前的憤怒並沒有表現出來,揹着手在他們周圍繞了一圈,“洗襪子,洗襪子,好,這個題材好……”
他說話的時候好嚇人,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就像那句話說的不錯:靈感來源於生活。
三人嚇得一身冷汗,真心猜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但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只說了幾句話不着邊的話:“今天是週五,下午‘議會廳’列會大家都準時一點。”
其實他這句話是相當於沒說的,大家都知道每週五有個會議,那就是全部人員在“會議廳”總結一週的工作,然後做些有關國防軍事的普及,當然時間都是統一的,包括女兵男兵一起。
所以準時不準時的都是屁話。在一聲集結令之後就開始訓練,所有人就都望着下午時間的到來,週五會相對輕鬆一點,但都不會想着雙休什麼的,不可能。
四點的時候訓練終於結束,一個連隊一個連隊的陸陸續續走進去,動作很連貫,女兵坐一邊,男兵坐一邊,這樣才更加有意思,中間隔着一個寬寬的過道,時間久了大家就看出來其中的意思:望穿秋水。
說的就是那條過道,大家距離就那麼近,但是可望不可及,永遠都摸不到對方的手。
隨着最後一個連隊走進來,“排兵佈陣”算是結束,接下來就是領導,重量級的人物永遠都是在最後,似乎看到了牛教官,董豪終於知道他的名字:牛尚軍。
他對號入座,桌子上面就寫着他的名字。
不過他還不是“最重”的一個,九個連隊的教官都來了,還有女兵的排長聶瑛,她在看自己的連隊,然後用一種掃視的目光,不過沒有人懷疑她是在看趙子君的,因爲她看自己的連隊就是看自己的女兒。
最後稀缺的座位是趙雲飛,看來那個是最後的老大,想必人人都在覬覦那個座位,但是人人都不敢看,只是看着下面年輕的面孔,想想也就算了。
教官們身後是個大屏幕,軍隊必須跟上現代化的腳步,這種東西從以前的黑板進化到現在的電子,說實話,實在不是一個大跨步的革新,但是對於民用教育而言,這是一個值得拍手的變化。
因爲它速度快,信息量大,傳遞的東西多,操作簡單。
大家都在等那個虛位以待的大人物。
他的影子似乎從門口冒出來,所有人糾正了一下坐姿,以爲他們的這個坐姿要保持一個多接近兩個小時,所以必須得堅持住了。
很標準的軍裝,很正式的面孔,所有人知道他名字叫做趙雲飛的不是一天兩天了,還知道他跟女兵排長之間的關係,他們是夫妻,但是知道趙子君是他們女兒的爲數不多,就是她們連隊的寢室室友而已。
但蘇小詠認出他來是第二次,第一次不知道他的名字,就是上一次在訓練場上拿着擴音器四處走動巡視的人,今天還知道他的身份。
對於董豪也是一個樣,他很喜歡研究人的身份,比如說現在在他看到的趙雲飛,在他肩上就有他的勳章,上面的標識只能說明他是一個大校軍銜。
但是再來這裡之前,他已經打聽好了,這裡最大的職務就是集團軍副政委,這裡他的話語權很重,想必他就是那個什麼什麼副政委的。
說實話,這個季節的溫度剛好,但是經過訓練之後的蛋子們身上的餘溫還未散去,所以直接就把室內的溫度給提高。
“同志們下午好,大家辛苦了!”這是作爲領導必須的開場白。然後大家鼓掌,就是沒有“爲人民服務”這幾個字,當然,這不是閱兵。
趙雲飛繼續:“今天總結我們一週的工作和以後的部署……”
趙雲飛很有範兒,想必這種事情都是有套路的,或是經歷的多了就習以爲常,習以爲常的事情就會如魚得水,如魚得水就一套一套的。
此次會議的過程董豪是沒有聽進去的,不習慣這樣的舒服與禁錮,但是沒辦法,頭又不能亂動,只要轉動眼珠子,想必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人在這邊,心卻飛到“秋水”那邊去了,當然只是餘光,身邊的女兵實在誘惑太大,從她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讓人止不住躁動。
董豪也在觀看,當然只是同一排附近的,後面的沒有張眼睛,所以餘光掃射不到位,看到的都是花木蘭,還有穆桂英,還有劉胡蘭,還有秋瑾,當他看見蘇小詠的時候嚇了一跳,趕緊把自己的目光收回來。
他實在沒有辦法把蘇小詠跟那幾個前輩比擬起來,索性見好就收。
但他還是忍不住看她認真的樣子,剛纔發誓絕對是無意之中的,但是這一次是有意的,眼神還是穿過邱志明的鼻尖,再殺過高劍的眉心,直接就停在蘇小詠的眼珠子上。
就那麼一瞬間的事情,董豪差點魂飛魄散,因爲蘇小詠發現了他,同時一個“劍光”加“劍氣”發過去,他招架不住,立馬就退下來,乖乖的坐在原地,看着上面的趙雲飛,他講到了有關於“領土主權”的事情。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他看到掛在牆上的鐘表,時針快要接近六點。
這時候他終於相信讀書是有作用的,至少知道了愛因斯坦這個人,還知道他的相對論的解釋是正確的,因爲跟美女坐在一起的時間真的過得快,再加上看美女那就更快了,前者就好比坐飛機,後者就像坐火箭。
領導終於到了今天的結束語:“新兵連已經進入到倒計時,團部要進行文藝彙報,希望每個連隊積極參與,各自出一個以上節目參加文藝匯演,內容健康,積極向上,不得詆譭國家軍隊名譽,要向社會傳播正能量,準備時間很緊,只有兩個星期,具體時間地點將會陸續公佈。”
“今天會議到此結束,老規矩,兩千字的感悟和總結。剩下時間,各連隊各自安排。”說罷就起身離開,真是簡潔大方,來去如風,果然是領導先走。
但下面的內心已經開始罵聲一片,董豪覺得這根本就是一個詛咒,永遠都擺脫不了的宿命,看後要寫看後感,觀後要寫觀後感,聽完就不是什麼“聽後感”了,感悟也是不錯的,自己名字都快要忘記了,還寫個屁。
“第一連隊,校場方隊集合。”第一個站起來說話的是女兵連長,因爲她們坐在門邊,離開的速度較快。
其實,這也是一個福利,給漢子們大飽眼福的福利,一週就這麼一次,實在難得。
邱志明就那麼看着蘇小詠離開,看了她好幾眼都沒有迴應的,這不是暗送秋波,他們兩個是你情我願的。
牛教官所在的是第九中隊,所有的人離開了他們是最後一個,所以牛教官撿了一個大便宜,什麼事都“就地解決”,士兵們就原地待命,他就地發號施令。
“咳咳咳……”他假裝咳了幾下子,然後很有感覺似的站在上面講話,“都走了,這,就是我們的天下了。”說話的時候斜視了集團軍副政委的座位,但是馬上收回來。
“接下來,該我們說正事了,文藝匯演的事情,大家說該咋辦?知道你們都多才多藝的,別裝深沉了。”他好像很瞭解他們一樣的。
但下面沒有人說話,董豪他知道大家心裡是怎麼想的,“愛誰誰誰誰,反正老子是不去的。”
“哎,每次都這樣,沒有人說話是吧,那我開始‘點兵點將’了啊。”他帶過好幾屆的新兵連,每次遇到文藝匯演的時候都難辦,但到了最後都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他以爲今年也是一樣,萬事開頭難,只要有人站出來就好辦了,“打響第一槍”總是需要有人“流血犧牲”的,所以他需要一個領頭的,但是似乎沒有。
董豪還在得意就要看到老牛是如何出醜的時候,聽到一個雷轟的數字:“9029。”
其實這個時候大家的心裡都是一樣的,都害怕唸到自己的名字,當然,還害怕喊到自己的編號。
他心裡在想其他的事情,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沒有反應,嘴角倒是歡笑的,走神了,所以沒有站起來,也沒有答道,牛教官把自己的聲音提高了一點:“董豪!”
這一次直接就喊了他的名字,他終於從另外一個世界回過神來,屁股不是裝了彈簧,而是像紮了針一樣的站起來,洪亮地喊道:“士兵9029,到!”
就當他答“到”的時候似乎還聽到有人落地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陣鬨堂大笑。之後才發現,右邊的邱志明落在了地上,倒是搞笑極了。
會議廳爲了訓練大家的平衡力,在板凳上的設計做了手腳,兩個人坐在一起要保持平衡身體才能穩,以前都是教官喊“起立”然後所有人齊刷刷站起來,但是今天不一樣,教官只喊道董豪的名字,站起來的人也只有他一個,邱志明跟他做一根板凳,所以遭殃的是邱志明。
大家的笑都變得好機械,但都真實,老牛看了一眼之後就消失不見。
可笑的是邱志明,他本想繼續坐下去的,但因爲董豪還站着,所以怎麼做都坐下去,坐下去也是坐不穩的,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但眼睛是騙人的,看他坐下去那是非常吃力。
他不是真的坐下去,而是做出坐的姿勢,實際上是蹲馬步蹲在那裡,坐的好僵硬,這裡的人都明白他的苦衷,想笑但是忍住沒有笑出來。
“你站在哪兒幹嘛?給老子上來。”老牛把氣氛變得不那麼沉重了,向他一揮手。
他覺得有事情要發生,但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他只好硬着頭皮答了一聲:“是!”然後繞開邱志明小跑上去,徑直站在老牛的身邊。
老牛並沒有直接對他發號什麼命令,而是接着喊了幾個人的編號:“9027,28,30,全都上來,別躲啦。”這聽着好熟悉,不都是董豪一個寢室的人麼。
9027就是**胡漢,9028是高劍,9030是邱志明,那還用說,不是冤家不聚頭,老牛這是故意的。三個人陸陸續續上去,往那一站就是一排,個子都不相同,董豪最矮。
“剛纔你們不是要誰誰洗襪子的嗎?我突然間就來了靈感,不是有首歌叫做《洗衣歌》,就是那首……”他想說出來,都做了一個動作但很快就收了回去。
“叫什麼來着?就是韓紅唱的那個‘軍民本是一家人……’,你們有誰記得不?”他做出很爲難極力回想的樣子挨個挨個問。
董豪知道他既然知道那首歌的名字就記得歌詞,在哪裡裝逼就是爲了他們,以爲自己說了出來就會“立功”,所以他就鼓起勇氣說了幾句:“軍民本是一家人,幫咱洗呀洗衣裳哎……”
不過他沒唱出來,是用普通話講出來,實在難聽,儘管大家都知道那首歌很經典,但是從他嘴裡說出來就變了味兒,還好沒有唱出來。
“對對對,就是那樣的感覺,你記得很清楚嘛!”老牛很滿意的樣子。
董豪知道自己後悔了,真不應該說出來的,沒事逞能個屁啊,明明就說了兩句,就那個滿意的樣子,就知道大難臨頭了。
他不敢再說話了,就是老牛的表揚也都忍住,但老牛忍不住,這是他早就預謀好的,拍着董豪的肩膀就說:“第九連隊的文藝匯演就看你們的了,題材我都已經爲你們選好了,就這個《洗衣歌》,你們只需要把當中的‘洗衣服’換成‘洗襪子’就行,其他的你們自己編,肯定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老牛被自己的才華深深折服,很滿意的樣子繼續自己的談吐:“你看,我都把題材給你們選好了,難度是不是瞬間降低了一半,有沒有信心?”
他的信心只是他自己的,四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再說他們不和氣是昨晚所有人都知道的,還狗屁的合作文藝匯演,還說什麼把難度降低了一半,在他看來是因爲有胡漢,瞬間把難度增大了幾十倍。
看他們沒有反應的樣子,老牛把自己剛纔說話的內容重複了一遍:“大聲告訴我,有沒有信心?”不過這聲音是帶着強迫性的,強迫他們答應有信心。
好厲害的嗓門和技巧,三人不得不答應:“有!”
不過這聲音是蚊子親戚一樣的,還是陸續的你說一句,我應一聲的很沒有底氣,老牛怒了,事不過三,重複第三遍:“到底有沒有?”
“有!”
聲音響遍整個議會廳,如雷貫耳。
老牛在這個五分鐘不打的時間裡表情變了三次,第一次是和諧的,就是事情還沒有發生的時候,第二次變化是帶着誘惑性的,董豪果然上當,第三次是帶着強制性的,強迫他們答應下來。
與此同時,上級佈置下來的任務已經解決了一半,因爲是不帶有比賽性的,所以只要看的過去就行,所以下面害怕名字被點到的人像是內心一個石頭落下般的舒坦。
會議就這麼結束了,今晚上休息,明天週六所有人繼續訓練,當然,有了文藝匯演任務的人就排除,好好幹自己的工作就行,所以這也是一個誘惑點。
不過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去訓練,沒才藝就讓自己多學點本事也好的。
當然,說好的今天下午休息,其實就是去選定表演的人,所有人都在校場選擇自己最舒暢的姿勢,但大家都是席地而坐,有的盤腿,有的坐不住一分鐘的時間換了好幾個坐姿,幾乎把所有的動作都做了一遍。
男兵在忙碌,女兵也要忙,各自都要忙的。
這是一件很頭痛的事情,也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爲只規定了內容,也沒有說明形式,所以他們唱歌也好,跳舞也罷,甚至詩歌朗誦都行,相聲小品都無所謂的,只要滿足剛纔領導說的幾條規則就行。
可難的是沒有人站出來。
“哎,看你們平時挺好動的,今天怎麼的各個都嫣兒了?嗨起來呀!”聶瑛連隊也在爲這件事頭痛,沒有人帶頭。
不過在她心中已經有了人選,就是沒有說出來而已。其實她很想看到自己的女兒趙子君舞臺上,長這麼大,還沒聽過她唱歌,也沒看到她跳過舞。
不過她希望的只是希望的,她是絕對不會幹的。
但她馬上就想到了一個辦法,雖然直接喊她上臺是可能性不大的,但是可以間接的,她不知不覺喊了一個名字:“蘇小詠!”
“到!”蘇小詠反應很快速,聶瑛就知道她時刻準備着,因爲她上次唱了歌,還蠻動聽的。
“你有什麼意見沒?”
蘇小詠差點把“意見沒”聽成“一剪梅”,還好反應快,站得筆直說:“聽連長安排!”
“你們別聽我的呀,上臺表演的又不是我。”聶瑛繼續頭痛着喊了胡惠的編號:“9035,要不你去唱首歌什麼的!?”
胡惠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要感冒,嗓門不好!”她似乎能預料自己在兩個星期後要感冒似的,現在分明可以飛上天的。
“9033,你呢?跳舞咋樣?”她把矛頭繼續指向218宿舍的人,目的很明顯的。
9033是李明花,她有拒絕理由的,看起來很順理成章,也讓人無言以對的,她塑造了自己身體一遍,然後很得意的樣子說:“別呀排長,你看我這身體,要身材沒身材,整個就一包子的,你讓我怎麼上臺啊,下面還不吐成一大片。”
看來也是了,她看起來身體是臃腫了一些,但只是相對於其他的人來說。
218的人挨個被她喊了一遍,可就是沒有喊9034趙子君的,本來想喊的,可話都到了嘴邊又像被石頭塞住一樣,硬生生改變了一個方向:“9032,這件事情就你負責吧,總之明天要給我報上節目名單還有人員編號。”
9032是蘇小詠的編號。
這是一個機會,看到自己女兒上臺的機會,蘇小詠跟她一個寢室,要她安排算是多一點機會,算是一點的私心吧。
蘇小詠想要拒絕的,但是被胡惠的一個眼神給打了回去,只好乖乖答應說:“是,保證完成任務!”
完成不完成的她不在乎,她想要看到的是趙子君在臺上的面容,但她沒有直接表現出自己的目的,帶着滿意的表情說:“很好,看好你們的。”
其實,下面的趙子君也很期待,期待聶瑛在下一個會念出自己的名字,或是她的編號,但這些統統都沒有。
做一個堅強的士兵不是趙子君的所有希望,她想做的也是站在臺上,唱歌,跳舞,給士兵們表演,給他們帶去快樂,可偏偏聶瑛跟趙雲飛沒懂她意思,完全沒懂她要做一個文藝兵的志願。
這一次以爲有個好機會的,但是沒有降臨到她頭上。
她有點從內心憎恨自己這個當媽的,爲什麼一點都不關心自己?她選擇的沉默終有一天要爆發,爆發到無限的極致,那便是內心的所有了。
趙子君維護自己的方式就是不說話,聶瑛跟她的交流也很少,這就隔閡的產生,時間越長也就越難消除,再說,他們之間有很大的一道溝壑。
下午的連隊會議算是這麼結束,蘇小詠接受這無比艱鉅的任務,但全都看在剛纔胡惠的“面子”上,要不是她的眼神支持,她是絕對不會答應下來的。
所以散會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請教這個背後的“女人”外加“軍事”。
“你剛纔什麼意思?難道你想上去唱歌?我可是真不行的。”蘇小詠在去廁所的路上攔住了胡惠。
三個地方有廁所,一個是校場周邊上的一個角落,很少有人去。還有一個地方就是食堂,那樣會比較方便工作人員。最後一個就是寢室。
不過她們沒有直接回寢室,而是選擇去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因爲她們有事情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