砌牆沒啥難度,村裡那些泥瓦匠都能做,只是要付費而已。蒲素帶着房東繞着四周轉了一圈,比劃着圍牆從哪開始砌,這就宣示着被他劃到的範圍以後都算他的領地。桑海也屬於水鄉,水網很密集,就在不遠處還有一條小河浜,而且問了之後這條小河浜也是有名有姓,只不過房東本地口音太重,蒲素問了三次,他說了三次,蒲素都沒聽懂是哪三個字。小河浜裡周圍就長了很多蘆葦,水質看上去很是一般,雖然不至於像當時的蘇州河那麼烏黑髮臭,卻也實在是談不上清澈透亮。
房東說他們以前就喝這河浜的水,活水一直通黃浦江。蒲素聽了特地關照圍牆在這邊留個渠口,他準備在現在停車場靠圍牆的地方挖個大水塘,然後用濾網攔住保證池子裡的魚遊不出去,池子裡的水通過水槽流進河浜,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活水了。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這個道理蒲素小學就學到過。水塘挖好以後,哪怕他這裡沒有上游活水進來,只能開自來水往池塘裡放水,只要水能流出去,這個池塘就一定會是鮮活的。
房東擔心蒲素要在這裡搞什麼名堂,特地和他說這是倉儲用地,不能蓋樓或者搞其他什麼,蒲素明白,要是這塊地你那個蓋樓那還得了?其實當時真蓋了也沒啥問題,只要村裡不管,當時沒航拍這些設備監控,下功夫走走關係說不定時間長了也能轉化土地性質。可惜的是,當時沒那意識,城裡有樓有房哪想的到這麼多。
把地方圈好,房東去召集人來幹活。還要讓人來送紅磚,蒲素聽了第一要求就是紅磚砌好以後外面抹平做清水混凝土,然後上面扎一圈槍籬笆,槍籬笆他之前裝修浦園時候就有廠家聯繫方式,這邊報一個平方數,那邊直接運過來就行。
如果是質量好的紅磚,那種磚紅色其實砌牆很好看,可惜的現在國內的紅磚都是那種顏色無法描述的所謂土紅色。而且質量堪憂,運來的時候就有缺損,還到處開裂,所以他也只有這麼弄了。弄成清水混泥土也是低調的奢華,顏色低調其實也有點腔調。(現在不少人家裝都用清水混泥土這個思路,不過現在不用阿麼麻煩,直接有那種環保漆,做出的效果差不多。)
蒲素一直在外面監督,哪怕阿豪來了,也陪他一起站在後面,一直等到工人拿着白灰按照之前蒲素圈的地方撒了一圈他才放心。臨走還告訴他們,在靠近小河浜那位置留一個缺口。過幾天等裝修隊來了,他們有專用工具,到時候直接在外面挖一個水槽通到河浜裡就行了。
和阿豪回到倉庫,蒲素先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外面非常酷熱,就這麼會功夫,衣服都溼透了。他想着下午仇子英要來,給她打個電話,讓她給自己帶幾套替換衣服來。太子公寓那裡放了幾套一起去買的衣服,他平時用不着穿,第一不在太子那過夜,再者他也擔心哪天穿回家,孫莉問沒見到過那衣服怎麼辦。
今晚回去他就準備主動和孫莉說,幹活太累總出汗,自己買了幾套衣服放在倉庫方便替換,這樣應該就能把這個漏洞給補了。
仇子英正好在吃飯,答應了幫他帶衣服之後,還問他來不來吃飯,說阿姨做飯做的太好吃了。蒲素應付了幾句把電話掛了,纔回到後面和阿豪談正事。
阿豪今天就是來傳話的。美國佬讓他轉告蒲素,他說的抓緊多進口一些車的建議,他也認爲很有必要,立刻就開始操辦,只不過這事不是完全他們這邊能掌控的,估計需要一點時間,不過他會全力調度這件事。
蒲素聽了覺得這纔像個樣子,有的事情過了這村就沒了那個店。在當下如果不抓緊時機就是貽誤商機。
阿豪帶的第二句話是問蒲素能不能找到石化的關係,他的大佬有那方面的生意做。蒲素聽了,立刻想到南州就有一個大型的石化企業,或者說是特大型企業,但凡沾到石化這兩個字,國字頭就沒有小規模的。
他雖然在石化沒啥關係,但是他相信老劉那邊肯定有。只不過那邊沒說具體想幹嘛,出於一貫對美國佬那邊的不信任,他還是謹慎的說自己沒有關係。私下裡倒騰點生意做做在他看來無傷大雅,但要是和國家企業也搞這些,他就沒那麼大的膽子了。
然後阿豪表示財務那邊很快就安排過來,接下來就不地道了,話裡話外的意思隱隱希望倉庫這邊也能占上點股份,只不過這個想法立刻被蒲素一口否決了。蒲素說的很漂亮也很明白:“我的就是你的,什麼佔不佔股份,以後不要再說了。”
他並不是覺得倉庫這邊有多值錢,只不過是下意識不想和他們糾纏太深。他們是他們的,他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大家現在的合作是有限度合作,這種方式對他最好。真要是糾纏在一起,他不認爲自己腦子能比美國佬更明白。
安排財務來他爲什麼不反對?那是因爲價格之前都是一起定的。他也做不了什麼手腳,美國佬派不派人過來都是按照那個價格賣,沒有特殊情況的話,讓他賤賣給別人他也不樂意。
而擡價也不太現實,他現在算是桑海有數的以二手進口爲幌子的汽車商,等於是在做行業指導價,這也是他這裡不講價的很大原因。
低了還是高了,他這裡都有他的道理。吃不吃虧、佔不佔便宜都憑他自己樂意。這就和蘋果手機之前出來的幾代一樣,定價多少他說了算,別的廠家沒法和他競爭。市場當然也有便宜的,只是用戶體驗完全是兩回事。
到蒲素這裡也一樣,便宜的夏利、奧拓也有,你們去買啊。正經進口完全新車也有啊,價格高了那麼多,你們去買啊。
一定程度上,蒲素現在操作的市場沒有什麼競爭,他在兩頭的夾縫裡活的非常滋潤。又想有面子,又想圖便宜只有他這裡有。而只要有面子,價錢完全不在乎,也只有他這裡有。汽車這麼大一塊蛋糕,他只要分到這兩小塊就足夠了。雖然彼時的國內汽車消費佔比低的不行,但是那麼大的城市,總量擺在那裡,足夠蒲素左右逢源、逍遙快活一陣了。
可以說,如果不馬上進新車,倉庫裡這些現車根本就不夠他賣。銷售還沒完全發力,用不了多久,銷售一旦形成一個有效的套路,其實她們的業績會相當不錯的。
所以那邊財務來了,對他沒影響,反而要幫他白乾活。就一個人到這裡能翻出什麼大浪?連阿豪現在和自己的地位都和剛接觸時完全不同。不說對他畢恭畢敬,那是誇張了,但是也對他十分尊重。什麼事情,兩人之間做到有商有量是起碼的。
兩人後來一起吃的飯,叫保潔阿姨把飯菜端到樹下吃的。這邊正好對着休息室的門,裡面的空調不停的往外放着冷氣,所以很是涼爽。而且只要阿豪一來,他必定泡茶,那看起來滾燙的茶水喝了以後,還神奇的不出汗。
吃完飯蒲素打電話叫郭勝把那輛GT3000開出來,阿豪知道這輛車也是蒲素從他手裡騙過去的。講到這,其實蒲素沒少佔阿豪便宜。阿豪就算之前不知道,現在一起賣車定價,他也明白了。
包括那輛蒲素淘汰下來沒人看上的蘭博基尼,定價350萬,少一分都不賣。車子旁就擺着一本汽車雜誌,上面就有同款車的介紹,國外新車要賣到400多萬人民幣,要是加上高昂的稅收,蒲素開這個價真心不高,而當時從他那裡等於是半賣半送被蒲素貌似隨手劃拉過來的。
所以阿豪一直懷疑蒲素是不是早就懂這些,而蒲素則堅持稱自己是個土包子,以前哪懂這些?就是看造型奇怪好玩才找他買回來的。他纔不會和阿豪承認,自己得到沙軍這麼個參謀的遠程建議,當時確實是居心叵測玩了心眼。
蒲素做到駕駛室裡試了試發動機,一點問題都沒,就是車子確實狀態一般,有點年限了,避震貌似不行了,坐在上面有點不舒服。他也懶得去幫仇子英換避震,這種車應該是想換零件也換不到。
車子是開業前保潔一起做的清潔,所以內外都很乾淨。蒲素從車裡下來才告訴阿豪,這車給仇子英開了,不過他沒提讓仇子英過戶。手續現在掛在郭勝名下,只是讓仇子英日常使用沒問題。
他現在經過夏東娜那一出,警惕性有點高。而且仇子英歲數小,以後的變化實在是太多,他可不想做冤大頭。該付出的自己付出,不虧待人家,如果仇子英感覺不滿足,那正好一拍兩散。所以,想明白了這點,他早就在心裡想好了,不該給的則堅決不給。
保險手續這邊都辦好了,仇子英只管開就行。想到她小小年紀就認識了自己,蒲素還真的有點羨慕她。自己和她一樣大的時候,還在偷偷曠課和同學湊錢買劣質香菸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