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證實了羅金一個想法,那就是吳先生果然一直在積蓄着力量,期圖有朝一日可以取破軍而代之。
那就更不能殺了吳先生了,光是想一想讓吳先生回去之後,如何跟破軍解釋羅金不殺他的理由,羅金就覺得這裡頭有足夠多的亮點。破軍也不是單純的莽夫,一個活着的吳先生回去之後,他們之間必然會產生許多猜忌吧。
“這條遊艇應該還可以開得動吧?”羅金丟下一句,然後縱身一躍,跳進了大海之中。
吳先生肯定能把這艘遊艇開回到岸邊,而警方想必也很快就能發現這條經歷了慘烈槍戰的遊艇,這起轟動本市乃至全國的案子就算是到此爲止了。從遊艇上的情形,警方能夠得出的結論只是悍匪內訌,不過最後警方向市民公佈的,並不是市民內訌,而是英勇警員智破悍匪集團,成功將他們全體殲滅。這種牛,就任由警方去吹了。
韋甜甜作爲“接到線報”發現悍匪蹤跡的直接人選,也被樹立爲警隊之光的形象,應付各級媒體的採訪,並且藉此得到了升職的機會。只是,看上去似乎風光一時無兩的韋甜甜,心裡卻惱火至極,羅金這次搞出來的動靜實在太大了,雖然實現了當初的承諾,會把搶劫押款車的匪徒交給她,但是交到她手裡的無一不是不能開口的死人,甚至連一個活口都沒有,讓韋甜甜以及整個警方,對於這起案子仍舊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清楚其真正的真相。
這種情況,瞞得過媒體和市民,在警隊內部卻誰也瞞不了,更別說安全部門了。
對於這樣一起影響極其惡劣,最終卻莫名其妙收場的惡性案件,安全調查局派出了專門的探員,來到警察局詳細瞭解情況。
韋甜甜剛剛接受完電視臺的採訪,一切都按部就班,警察局有專門的文稿,只需要韋甜甜照本宣科就行。這種採訪本身就很讓韋甜甜惱火,她是一個很不願意說謊,更別說對着攝影機說謊的人,可是沒辦法,爲了整個警察隊伍的形象,更爲了讓普通市民可以安心的生活,她也只能勉爲其難。
身後那些充當佈景的警員,還在電視臺的攝影機之下拍着作爲電視專題裡花絮部分的鏡頭,而韋甜甜卻已經摘下了警帽,領帶也被摘了下來,鬆開了襯衣的第一顆釦子。
“韋警官,我們有些情況需要你配合瞭解一下。”一個男人的聲音出現在韋甜甜的面前。
韋甜甜擡起頭,眼前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頭髮一絲不苟,泛着亮光,彷彿用了整瓶的髮蠟。身上的衣服剪裁極爲合體,就彷彿長在身上一樣,熨燙的連一絲褶皺都沒有,考究至極。
“你是……?”韋甜甜並不認識這個男人,但是也看得出來,這人不會是什麼記者之流,即便是新聞主播也不會如此講究,更別說長期奮鬥在新聞第一線的記者了。
對方笑了笑,似乎很迷人的樣子,三十出頭的年紀,也正是一個男人最有吸引力的時候。不同於年輕男子的成熟,卻又不會顯得過於刻板和老態,生機勃勃,永遠彷彿隨時都準備大展拳腳的樣子。不過韋甜甜對於這個男人並不感冒,哪怕他從外表上看起來無從挑剔,但是卻容易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倨傲感覺,並且頭髮上那讓蒼蠅都站不住腳的髮蠟,散發出讓韋甜甜作嘔的氣味。
“我是安全調查局的,我叫周景。”名爲周景的男人,說話間掏出一個紅皮的小本子,遞給韋甜甜。
他原以爲韋甜甜不會認真查看,畢竟在這個國家,還沒什麼人會膽大到去冒充安全調查局的人,可是韋甜甜卻偏偏接過了那個小本子,翻開來看了半天,還拿着證件上的照片,跟周景比較了一會兒,才似乎確定了周景的身份。
至此,周景已經有些不悅了,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爲韋甜甜長相身材俱佳,他遠不會對她如此客氣,這起案子在市民眼裡是大團圓結局,警隊保護市民的能力十足,但是在安全調查局的報告上,這起案子的疑點卻多的讓人頭皮發麻。即便是警察局的報告上寫的那些悍匪內訌,也是漏洞百出。沒聽說過爲了區區三四千萬會出動這麼多人的,而且,那些槍械以及遊艇的各項費用,早就讓這三四千萬的贓款縮水的厲害,就算不內訌,他們的陣仗也過於大了,僅僅只爲了三四千萬,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原以爲以自己的身份到警察局來找這些小警察配合,他們應該趨之若鶩奉若上賓纔對,沒想到周景遇到的第一個警察,竟然就敢懷疑他的身份。
“哦,周處長,請問有什麼事情麼?”周景的證件上寫明他是處級幹部的身份,是以韋甜甜便稱呼其爲周處長。
“現在是要求你配合調查。”因爲韋甜甜的態度讓周景有些難堪,周景的語氣也就沒那麼好了。
韋甜甜聽了這話,乾脆連那一點兒僞裝的客氣都沒有了,刻板的說道:“如果是爲了這起案子,麻煩周處長直接去找我們局長,我只是負責照本宣科的普通警員,配合調查這種事,不歸我管。如果是爲了別的案子,請到警察局的辦公室找我,現在是非工作時間。”說罷,韋甜甜徑直繞過周景的身體,超前走去。
“韋警官,作爲一個人民警察,我希望你懂得什麼叫做紀律!”周景的聲音越發清冷,他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待遇,韋甜甜對他的“魅力”無動於衷也就罷了,居然對他的職務也至若罔顧。
“我的紀律就是,你不是我的上司,你沒有權力命令我什麼。想了解情況?去局裡備案申請,我們警方也有一套完整的紀律要遵守。”韋甜甜連腳步都沒停,只是扔下一句更加不客氣的話,離開了採訪現場。
周景氣的啊,如果不是因爲這裡人多,他需要保持足夠的風度,他就恨不得衝上去抓住韋甜甜直接把她銬回去了。
他卻不知道,韋甜甜現在也生着氣呢,羅金這次雖然勉強算是做到了承諾,劫匪死了,贓款也一分不少的被追回,警方內部也將這起案子定性爲劫匪內訌,可是韋甜甜以及警察局的任何一個警察,都沒有將這起案子真正當成劫匪內訌來處理。只不過,出於大局考慮,爲了整個警隊的聲譽,警方也不想追查過多,總之,錢追回來了,劫匪死了,捎帶手還剿滅了一個給劫匪提供槍械的黑社會團伙,便足以告慰那三名殉職的押款員了,也足以給市民和媒體一個交待。
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這就是警察局長的原話,在面對各方面壓力的時候,警方已經得到了最好的結果,誰也不願意節外生枝,在這個時候搞什麼“真相只有一個”的遊戲。
但是這一切,都是警察局的意願,並不是她韋甜甜的想法。韋甜甜還是很想搞清楚事實的真相的,或者說,她需要羅金給她一個解釋!
死了那麼多人,羅金究竟是在搞什麼情況?而且,韋甜甜也看出來,之前那三個關於賭場、健身房的小案子,羅金的目的究竟在哪裡,這分明就是一早就有針對性的,否則,這三個場子都屬於曲興鵬,而曲興鵬恰好就是給那幾名劫匪提供槍械和炸藥的人,並且在合適的時候慘死在自家大本營的樓道上,這又該當如何解釋?
只是,羅金在給韋甜甜打了個電話,告訴她遊艇的位置,讓警方不費吹灰之力便破獲了押款車搶劫案之後,就再度銷聲匿跡了。任憑韋甜甜給柳妍打了無數通電話,讓她告訴羅金,她需要一個解釋。可是羅金就是沒露面,連短信也沒給她發一條。
韋甜甜當然不會放棄從短信上追查羅金的下落,只是,警察局的技術部門,似乎對於羅金髮來的短信束手無措,別說通過號碼定位羅金身處何處了,即便是想要找出發這條消息的號碼是什麼都做不到,這讓韋甜甜更加惱火。
“該死的傢伙,你知道這次你讓我們多被動麼?現在安全調查局的人也跑來插一槓子了,我看你還能躲到什麼時候去!”韋甜甜氣咻咻的跨上了自己的摩托車。
這會兒的羅金,正陪楊老頭下完棋,因爲心情好的緣故,故意放了點兒水,終於讓楊老頭開心了一把。把老頭哄上去睡了之後,羅金才和柳妍一起離開了那幢小院子。
“回學校走走吧。”羅金對柳妍說。
柳妍點點頭,咬了咬自己的嘴脣,看着自顧自已經朝着學校後門走去的羅金,終於踮起腳快跑了兩步,然後一把挽住羅金的胳膊,將身體輕輕的依偎了上去。
羅金似乎並沒有感覺太多的驚訝,任由柳妍和自己彷彿情侶一樣走在大學的校園裡。
“你真的不跟韋警官聯繫一下?她很氣急敗壞的樣子呢!”柳妍在再度掛斷韋甜甜的電話之後,對身旁的羅金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