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神仙姐姐說自己八品之後纔算是有了自保的能力,這當世高手之間的戰鬥,自己到底還是太過低估了。
他本以爲自己也算是整天和當世高手相處,耳濡目染,近水樓臺先得月。
卻沒有想到教學時的神仙姐姐和此刻一枝竹節飄搖在海風當中,劈風斬浪的大人物實在不可同日而語。
今日裡終於看到了神仙姐姐的實力,林甫意識到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世界武道的厲害。這半個宗師就能乘風而起,一枝竹節就能斬風破浪,不知道若是用上這把絕世好劍,又是怎樣的風采?
半個宗師的實力已經如此的匪夷所思,這天下神秘的幾大宗師又是何等的英雄?
林甫本來因爲自己這些年的武道進展而沾沾自喜,此刻方纔明白自己的渺小。
眼前這位強者,雖然佔了兵器的便宜,但三五招之間就能崩裂神仙姐姐的竹節,將她震飛而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實力。
迎上來客的視線,眼前這人相貌俊朗和煦,薄脣如刀削,並沒有什麼表情,卻讓林甫覺着他在微笑,看到他的相貌,不知爲何林甫心中的不安消散了大半,感覺如沐春風。
這來客帥是挺帥,就是這臉藍得跟阿凡達似的。林甫危機感消除之後也是心大,此時仍有心情腹誹,開這種小玩笑。
“等等!藍色?他是海國人?”,林甫這才反應過來,這位從滄海西來的客人是海國人,心中稍稍想了一下,頓時鬆了一口氣,暗罵自己太笨。
這海國能和神仙姐姐過劍招的能有幾位?
“你入道了。”慕青竹如一片樹葉緩緩飄至一塊暗礁之上。來者已經入道,自然是沒有打的必要了。“你爲什麼來這裡。”
來客緩緩自海面上走來,看得林甫是一陣感嘆,這等看似輕鬆的渡水功夫不知道自己這輩子能不能學會。“我想來,便來了,何須理由?上面那是她的兒子嗎?”
慕青竹點了點頭。
來客看她這個樣子朗聲大笑,“以往每次相見你都要追着我打,這次只有這兩下我還當真不太習慣。”邊說着邊看向崖上的林甫。
自滄海上西來的客人是溯光,說起來與神仙姐姐也算是老相識了。
十幾年前這兩位號稱天下最接近宗師的劍客相互之間打來打去一直沒能分出勝負,如今十年後再見,卻是沒有想到須臾之間,僅僅兩次正面交鋒,便勝負已分。
十年不見,這位老對頭也成了宗師,慕青竹心裡有些不爽。
不過不知怎得,對劍聖一脈卻是沒有那麼強烈的恨意了。
也許真的只是需要一個精神寄託吧,無處發泄的情緒需要一個寄放的地方。
當年被冷落拋棄的慕青竹,其實沒有那麼恨劍聖一脈,只是那份委屈悶在心裡着實難受,需要轉移注意力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當年那麼拼地習武,那麼拼地找溯光打架,其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是想要證明自己,讓自己好受一些罷了。
打歸打,其實兩人感情倒也不錯。
如今有了小林甫在身邊,神仙姐姐雖然總是傲嬌,不肯好好表現出來,但大部分心思卻都撲在了他身上。
因而生活的成分發生了改變,被激發了些許母性出來,也就沒有昔日那麼好鬥了。
雖然同時,溯光也步入了宗師之境,打也沒得打了,往日裡難解難分,此時仍舊數十年如一日卡在宗師門檻上的慕青竹已經沒有任何勝算。
但若是以前的慕青竹,即便明知自己毫無勝算,也不可能如此容易就偃旗息鼓,一定會再倔強地纏鬥許久,才肯罷休。
多年不見,僅僅幾個瞬間,兩次正面交鋒,慕青竹就乾脆地認輸,倒是讓溯光有些意外。
這兩位當世最聞名的劍客一左一右直奔斷崖而來,左邊那位輕功極快,卻總給人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林甫一直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原理,快與飄,有些矛盾,卻又如此融洽地結合在了一起。
慕青竹腳尖輕輕點在暗礁之上,雖比不得溯光直接橫行於海面來得霸道,卻多了幾分登萍渡水,踏雪無痕的瀟灑在裡面。
待到斷崖旁,腳下稍一用力,猛地一蹬,整個人扶搖直上,轉瞬之間便來到林甫身邊。
右邊那位則是毫不動作,任憑腳下海浪呼嘯,只見隨着他的緩緩而來,滄海漸漸變得狂躁起來,待到他臨近斷崖的時候,整個海面驀地捲起一道林甫從未見過的大浪,卷着海風,狠狠地砸在了斷崖之下,濺起無數浪花。
西來客便乘着這巨浪而來,踏着濺起的浪花直奔斷崖而上。
這一幕看得林甫又是一陣心悸,常聽說步入宗師之後可借天地之力爲己用,但他到底還是沒有一個概念。
前世看得小說那麼多,別說是天地之力,就是什麼法則領域那都是見得多了。聽說是一件事,如今真真切切地看到這樣一位宗師人物踏浪而來,踩着捲起的浪花直奔幾十米高的斷崖之上,那又是另一種體驗了。
百聞不如一見,這宗師之威自己常常在飯桌上聽葉王爺吹噓,但他從來不覺得能有人做到呼風喚雨,乘風踏浪。
然而今天當世的兩位最傑出的劍客糾正了他的錯誤想法。這兩位一人乘風飄搖在海上,一枝竹節趨風斬浪,一人則與滄海合二爲一,舉手投足之間皆有海浪呼應。
這個世界中的巔峰人物當真如同神明一般,有近似呼風喚雨的實力啊!!!
踏浪而來的溯光速度極快,而他的身法相比慕青竹的仙氣飄飄,則顯得十分剛練霸道,在他猛的踏上斷崖的時候帶起的勁風,吹得他寬鬆的斗篷烈烈作響,露出一雙精緻湛藍的手。
海國人膚色湛藍,這雙手作爲劍中宗師的手,極爲精緻,彷彿前世精美絕倫的玉雕。來客的右手將重劍重新放回背後,狂暴的海浪也隨着這個動作褪去,海面重歸寧靜,彷彿剛纔什麼也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