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正好得到了祈願寶石的青睞,請務必許下願望,讓你永遠不必支付代價,否則,你將後悔終生。”
六七十年前,里斯特·金將這句話託付給亞特魯,希望他能夠傳達給未來的恐懼能力者。如今,這句話被帶給了零,卻並沒有得到期望中的反響。
零在不屑,雖然超能力者都要支付代價,但惟獨,他的代價並沒有體現出來。他沒有感覺到必須要強迫自己去完成的任務,僅僅那種不快都沒能出現在這二十多年的生命裡。他早已忘記了“代價”是什麼,他只記得,當其他人需要支付代價時,就是自己最好的進攻時機。
他漠然以對,儘管現在處於對方的意識海當中,但這不代表他一丁點兒反抗之力都沒有。意識是別人的世界,但他可以進行干涉,否則,他通過卍天魔眼的能力進入亞特魯的大腦毫無意義。
他是來偷師的!
零自從通過狂三瞭解到亞特魯“成神”的方法後,就十分地渴望得到。成爲神,光靠絕對的自信是不夠的。自信能夠提升成功率,但那實際上是對大腦和情緒的催眠,所謂的“突破極限”也不過是在人類真實極限內的更進一步而已。
零追求的是“絕對領域”,域界已然可以被他所開啓,但還不夠。在見識到夜修亞的域界“永劫輪迴”後,他終於明白真正的域界該是什麼樣的規模,有着怎樣的運行方式。
他需要一個推動力,相當於永動機式的能源供給。這種能源必須得和“弦”有關聯,而和“弦”可以直接進行掛鉤的,就是魔法——天啓魔法。
『魔法說白了,就是‘弦’的低維度應用,表面上看我們是憑空造物,可實際上,我們的魔法是遵循科學規則的,只不過是更深層次的科學規則。我們遵循“振動”,不同的魔法有着不同的振動頻率,自然而然,牽引出來的偉力也就不一樣。』艾琳曾在爲零上魔導課時,說過這樣一段介紹,當時零聽得非常認真,百分百複述都沒問題。
『而天啓魔法,則可以直接牽引‘弦’的律動,是創造魔法的魔術,只有站在魔法界頂端的人才可以窺測到。教皇算是最容易使出天啓魔法的人了,因而,哪怕天荒地老,只要信徒不死光,教廷不被滅,他依舊屹立於世。這就是爲何星宮和裁判所加在一起也抵擋不住教廷勢力的緣由了。』
零還聽狂三說過亞特魯成神的秘訣在於“把自己當作神一樣去崇拜,不斷對自我進行內爆,一直挖掘到心的‘根源’,用自我信仰提供發動天啓的能量;用天啓的力量牽引‘弦’對自身的肉體進行改造”等等。但他不瞭解真正的、具有實際上的可操作性的方法。因此,他需要在意識世界裡戰勝亞特魯,並奪得記憶最深處的秘訣。
這是和搶回資料、武裝並行不悖的。
可以一箭雙鵰的事情,零絕不會錯過。
“就只有這一句話嗎?”零直視着亞特魯的雙眼,毫不畏懼地問道。
亞特魯皺了皺眉,“你在藐視這段信息?哼,愚蠢的凡人,你在外面打不過我,就想在我的意識世界裡打敗我嗎?呵呵呵呵,受過那種程度訓練的我,你認爲,你有贏的可能嗎?”
零神秘地一笑,“誰知道呢?”
而下一瞬間,他從意識海的漩渦中心消失了!
亞特魯卻彷彿提前預知到零的移動軌跡,早已瞬移到彼地靜候。這時,等待零到來的將會是一個包裹着濃烈魔力、相當於小型絕對領域的鐵拳!
可零並未打算硬拼,他雖然被亞特魯看穿了行動,卻很好地保護了小動作。他的小動作就是——
“星沉月動,唯吾心永恆;葉落華敗,唯天地不朽——借力天秤座守護·凝固的砂時計!”他騰出雙手,合十作揖;剎那芳華,蕭蕭暝現。時間靜止了,只有零的卍天魔眼閃爍着幽幽的藍光,隨之,整個精神世界都結爲冰霜。
在順着鋪滿天地的鐵道滿世界亂跑的火車紛紛停下,看到亞特魯也不例外地靜止在出拳的那一瞬,零會心一笑。
【這是我第一次將零時思破用在別人的意識海里,看來效果還不錯,配合上只有在意識世界裡才能夠安然使用的天秤座星魔法,效果拔羣啊。】
他緩緩走向亞特魯,讓自己的目光與之平視。
“接下來,就是再度奪魄的程序了,希望,能找到我想要的。”
又是一道藍光,又是一個卍字;閃爍着、轉動着。
經過夜修亞一役後,實力提升了的零已然可以在第二次就進入到他人最深層次的識海中,比之當初“調教”昊然要輕鬆許多。
如果要讓零給卍天魔眼的能力下個定義的話,想必他此刻會毫不猶豫地將之劃分爲精神層面的加強。可是,知曉卍天魔眼來歷的人都清楚,這並不是其全部……
※※
狂三一邊藉着星辰的力量調養生息,一邊無不擔憂地想着:【卍天魔眼雖是魔眼中的異類,但也絕非百開百勝的外掛,它也有着相當程度的限制,否則,羿就不會……】
她就像零肚子裡的蛔蟲一樣,猜到零無法在物質世界中戰勝人類最強的亞特魯,就一定會想方設法突破其心理防線,然後進入到意識世界進行征服。
正是因爲這一點,狂三才更加憂懼,因爲她很清楚零,不,應該說是景祥。景祥會爲了一件事情瘋狂地執着到怎樣的地步。
【就像曾經在面對德庫拉的時候,他爲了拯救,寧可犧牲自己的性命。零再怎麼改變,他也還是景祥,潛意識裡消磨不掉的瘋狂,終究會在某一天變本加厲地加強。又和另一世界線的他一樣……】
※※
更深層的識海,那是最接近人之根源的場所。一般人觸及到了,就意味着生命的消失。
來自靈魂的戰慄,來自深淵的恐懼,來自死亡的抗拒,這是對接近根源之人心理上最好的描繪。然而,一般人,諸如曾經被景祥侵入過最底層意識的昊然和黛,他們的根源都淡到看不到。黛的根源猶如那清晰透明的狙擊鏡,往內望去,只能夠看到放大的外相個體,這說明黛從本質上是一個澄澈純淨的人,表裡如一。
而昊然則不一樣,他的根源是極度放慢的現實,他的底層意識和現實無差,這就說明他從本質上是個現實化的人,是個對慾望不加遮掩,想到就會去做的、行動力很強的人。但也因此,讓他做進一步的創造、讓他去妄想幾乎不可能。
這就很好地解釋了爲何昊然不會用白之預言書創作出一個玄幻的世界,而是以原作、現實爲基礎的二次創作,主角的能力也相對弱小,至少在現實的暴力限制下。
每個人的根源不同,映照出的個體也就產生了相當大的差別。
根源決定性格,性格決定命運。這幾乎是一套通行的準則。
然而零卻是個例外,他看不到自己的根源,就像是被憑空抹去了,抑或是分離出去了一般。這也是他之所以成爲“騙術師Faker”職階代表的緣由——他可以模擬出任何一個人的人格,只要他覺得有必要。
雖然根源不在,但性格還是顯而易見的,零和景祥性格上的差異非常大,凡是經歷過大喜大悲、人生有過大轉折的,其根源對性格的影響就會減弱。換句話說,性格依舊是可以改變的。
根源不可以!
因而,想要改變根源的人,無一不是在向神的權威發出挑戰。
亞特魯就是其中之一,雖然他是被迫的,但他成功了。
在零的視野內,亞特魯的根源就是他自己,帶着聖光的他自己……
“願主保佑我,我思故我在,吾主即吾心。”根源亞特魯恬靜地一笑,用無比聖潔的笑容迎接着目的不純的不速之客零。
這一刻,聖光灑下,凡是被照耀到的地方,都在燃燒,燃燒殆盡……
零被燒得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