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我要……女人……”景祥兩眼沒有聚焦,也就是處於渙散狀態,而他現在也就和夢遊一樣,大腦一半處於活躍狀態,在不停地做着稀奇古怪的、不屬於自己這個時代的夢;另一半則受到了詭異的控制,開始越權操縱起全身的肌肉,驅使着他拿起梵逆薙,朝着門外走去。
距離他最近的一個房間是紫宸的套間,其內配備了洗衣機等方便舒適的家用器具。雖然依舊是冷冰冰的鋼鐵牆壁,但地板卻是木質的。據她自己說,這是由於卡特不在,所以她本着資源不要浪費的原則“勉爲其難地”霸佔了這個在這基地裡屬於奢侈品那一類的套間。
嗅嗅……嗅嗅……
景祥在昏暗中沒有辦法看清楚事物,其實以他現在的夢遊狀態,視力等於沒有;他的視神經基本上就在模擬夢中的情景,當然,這個說法並不準確。不管怎麼講,夢遊狀態的人第一個依靠着的是觸覺,其次是嗅覺、聽覺、直覺。
景祥聞到了一股夾雜着一些奇怪味道的幽香,他順着這道氣味躡手躡腳地行進着,直覺和觸覺幫他避開了桌角、牆面之類的障礙物和危險物,此刻若是有旁人看到,絕對不會以爲景祥是在夢遊,反而會覺得他在“偷腥”!
他即將做出來的事情的確和偷腥沾了點邊,儘管不是他自我的淺層意識主導,卻不得不算上作爲雄性的本能。而這最明顯的證據就是他下體的反應。
他走到了洗衣機旁,手不停地亂摸着,一會兒感觸到了絲質的、一會兒感觸到了棉質的,還有很多觸感奇特的東西,比如富有彈性的、有一定弧度的、固定形制的東西,又好比邊緣處帶着絲質花邊,中央裡側分成內外兩層不同質料的東西……而景祥摸了半天,終於捉起後者,這件小巧卻構造複雜的東西。
他先是拎起這件東西的一邊不停地悠着,就像鐘擺一樣。悠着悠着似乎累了,他就將其套在頭上,晃來晃去打着擺子,這東西套在頭上還能讓頭髮從兩邊豎起來。而他擺來擺去又在風的傳播下聞到有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好奇心驅使着景祥將套在頭上的那件東西取了下來,先是正對着鼻子聞了聞,感覺很香;花邊摩挲着臉頰又很癢。隨後由於視覺的“暫時退化”,嗅覺越發靈敏,他直覺內側的氣味可能有些不同,於是便把鼻子儘可能地埋進其內側……
這一幾乎是將頭埋進去一般的聞法,直接催動了景祥那“帳篷”頂到最高處。
拉斯特振動的頻率愈發詭異了起來,景祥雙手也越來越不聽使喚,漸漸地,他將這件東西套在了帳篷的頂端,當作第二層帆布。之後的行爲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這股強烈的衝動結束後,拉斯特振動的頻率開始放緩,景祥又將這件東西放回原處。只不過,在這帆布離開帳篷的一瞬,似乎帶出了一道“牛奶”,牛奶印在帆布上散發着栗子花一般的味道,混合原有的幽香使其更加奇詭。
景祥又躡手躡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不過……紫宸的套間門是鎖着的……他又有爲何能進得去呢?
只見梵逆薙亮起了紅光……
第二天,清早。
景祥感到出奇地睏倦,或許是做夢的緣故,也有可能是某個並不神秘的原因所導致;但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再鑽進被窩裡睡個回籠覺——
“天哪!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紫宸那獨有的清冷音色在發出高揚的聲調後顯得有些可愛,可就其內容而言,或許她所見到的東西一點都不可愛。在聽到她的驚呼後,慕蓮是第一個趕到的。然而出現在她眼中的情景卻是紫宸滿臉厭惡地一手拎着脫掉的內褲,一手捏着自己的鼻子。
“怎麼了?”(“神馬情況?”)離得最近的景祥也是飛速趕至,同慕蓮一起問道。
“布依……布依!”布依君也從紫宸的臥室裡面慢悠悠地晃了出來。
卻見這時,紫宸連忙祭起一道冥炎將手中的內褲燒成灰燼,然後火速衝進洗手間清潔雙手。她一邊狠狠地搓手一邊恨恨地抱怨:“沒什麼……只不過是髒了而已,姑娘非常痛恨!不知道是哪個鬼小子居然……”
突然,她頓住了,手也沒有再洗的衝動,仍憑水流激盪。而致使她不得不停下來的正是“代價”,她驚奇地發現,就在剛纔燒掉內褲後,自己感覺像是提前預支了一年的代價般神清氣爽,毫無壓力。
除此以外,景祥倒是發現有個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自己剛纔沒有敲門就進來了,而轉角處的門好像沒開,【我到底是從哪裡過來的?】這個有些驚悚的疑問霎時間盤旋在他的腦中,逼着他不得不將頭轉向來時的路。
這間套房分門廳、外室、臥室;外室放置了洗衣機、電視等,臥室由於景祥沒看到所以他不清楚,而門廳則是一狹長走道,東西延伸;正對着外室沙發的就是門,而洗衣機就在沙發的西側;景祥的房間是東側,所以他衝進來的時候要想一眼看到紫宸,就得從門的東側進來。
【我……是從門的……】景祥發現了一個很可怕的事實:有個剛好一人可過的洞口大張旗鼓地撐在自己的房間與這間套房之間的牆壁上;而此時,這洞口卻彷彿變成了深淵之井不停地吞噬着他的精神。
【怎麼會這樣?到底是誰!居然能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景祥越想越感到恐懼,他怕的不光是鬼怪之類的靈異,他更怕理解不了的東西。
而正在這時,危機出現了——“景祥,你在幹什……咦?!你背後怎麼有個洞!?”紫宸眼尖,她之前也是先看到景祥出現在餘光處才毅然決然地燒掉“穢物”的,爲的就是防止被這小子佔了便宜。而如今她卻看到了一個不得了的現象,這凜然呈現在自己眼前的洞口後面景祥房間的模樣清晰可見。這說明什麼?這說明——
“哇塞,你爲了‘救’本姑娘都破門而入了呀!”紫宸砸着嘴大大咧咧地說道,“只可惜,慕蓮快你一步呢!好戲你是看不到的喲,便宜也想都別想!”說到最後她竟然做了個鬼臉。
【這太不正常了!】景祥本來以爲是遇到了危機,因而大腦飛速運轉中。誰知紫宸卻如此脫線!但隱隱的,景祥覺得紫宸可能心裡想的和嘴上說的不一樣。可現在自己能做的只有附和她,才能下得了臺。
“喔……那我運氣真不好,唉!”景祥自覺是被逼的沒辦法,他沒有得到任何額外的訊息,完全無法理解這件事情的始末,只能硬着頭皮說。
“嘛,今天下午三點半在五公里外的武器試驗場集合,據說要提前公佈對陣名單和規則……不知道這次又會產生什麼變化呢!我腦子一般,你們都給我可勁兒用腦袋去聽哈!”紫宸拍着兩人的肩,做出一副“天降大任於爾等”委交重任的神態。
布依君有模有樣地學着,不過沒人理睬它的惡意賣萌。
景祥很是認真地點頭,同時雙眼與紫宸對視了片刻,似乎是在向她說明——“我沒有做任何事情,我現在也很迷惑。”
而紫宸則像是讀懂了這眼神的意思一般朝着他微微頷首,連帶着一旁的布依君也蹦蹦跳跳地在他們兩人的腳底下轉着圈。
自始至終,慕蓮都在注意着景祥拿在手上的梵逆薙,這把逆刃刀引起了她強烈的好奇心,並非完全是外觀獨特的原因,更多的是一種頗具神秘主義色彩的“吸引力”。姑且理解爲殺人者對兵器的“特殊癖好”吧。
作別了紫宸後,景祥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回自己的臥室,開始一點一點地檢查起地板和牆壁,尤其是破了一個大洞的那堵牆,他想找到哪怕一丁點痕跡,來確認是否有人來過這裡。在他看來,慕蓮雖然有能力發動“夜襲”,不過似乎這丫頭對自己沒什麼興趣。而別的協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動機是具備的,可絕不應該以這種近乎惡作劇式的方式收場。還留下如此明顯的破綻。
【全是自己的毛髮、指紋……】景祥期間特地跑到崔明仁那裡借來斷罪之翼的情報道具“柯南球”,裝配這東西並將其在地板、牆壁上滾動一週後,只要戴上“折棒”墨鏡就能看到指紋、毛髮、血跡之類的刑偵線索。
忽然,景祥產生了一個令他自己都有些後怕的想法——【如果一切條件都已經具備,一切證據都已然確鑿,那麼剩下的那個結果只有可能是……我自己做的!】
※※
紫宸在忽悠走了慕蓮後,她偷偷摸摸地走回房間,滴了一滴生理鹽水在自己的手腕,並將這水滴收集至一塊玻片上交給崔明仁。
“幫我看看,這東西是誰留下來的。”紫宸的聲音變得要多清冷就有多清冷。
崔明仁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他覺得紫宸代會長這次恐怕是動了真怒,於是不敢怠慢,迅速地拼裝好一架簡易顯微鏡和DNA鑑定器,“估計要等一段時間,等下出結果了我告訴你。”
紫宸什麼話都沒說,徑直走回自己的房間。
二十分鐘後,景祥跑到崔明仁這裡借了“柯南球”和“折棒墨鏡”……
四十分鐘後,結果出來了——DNA指向的是景祥!
崔明仁皺着眉頭將結果彙報給紫宸,紫宸聽後一直眯着眼睛,似是在猶豫着什麼。而崔明仁也趁着這個時機把他注意到的奇怪之事說了出來:“依我多年情報任務的經驗,景祥來借‘柯南球’肯定不是爲了銷燬證據,因爲這樣做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他估計真的是在找線索,可這麼一來,邏輯上就說不通了。沒有人會在做了這樣猥瑣的事情後還……”
紫宸揮手打斷了崔明仁的推測,“打住——到此爲止,全部保密。下午還有要事,需要靠你的分析;這纔是我帶你過來的目的,而不是爲了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紫宸的心理年齡可遠遠大於她的實際年齡,只不過她一直隱藏着在;或許相比較於寡言的慕蓮,歡脫的她反而城府更深。
【面子也好,團隊和諧也罷……又或是他姐景陌;總而言之,這件事情只能當做沒發生,就當空白好了……面對萬神殿,我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鬆懈。只要卡特一天不在,我們就沒有絕對安全的時刻;畢竟他們的會長可是——老會長啊!】紫宸咬着指甲發呆,作爲一個團隊領導者,她必須每時每刻都爲團體的最高利益着想;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
景祥對剛纔自己的突發奇想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而這個可能性越高,他就越發不安。
他沒有夢遊病史,而且由於長期一個人住,要是夢遊的話他肯定能發覺得到。何況,景祥經常留意那些夢遊遊着遊着就不自覺跳樓的詭異事件,這讓他對“夢遊”的印象更差,乃至有些畏懼。
可今早的這個小插曲卻給他抹上一絲陰霾,讓他的心情變得沉重。
【夢遊,自己做了的事情自己不知道;相當於產生了記憶的空白……也就是說,這個時候,我——是一具……】
【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