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活動正值高潮,主辦方宣佈電影《霸王別姬》正式啓動,製片人和盛澤分別上臺致詞,已經確定參演的演員們也都談了談對這部戲的感想和信心以及在角色塑造上的新突破。隨後主持人高調地宣佈,即將有個神秘嘉賓到場。

神秘嘉賓這個環節是主辦方爲了活動效果突發奇想臨時加上的,所以臺上的人也都很好奇這位神秘嘉賓是哪位。現場的燈光忽然暗下,在一片靜默中一道追光打在舞臺的另一端。只見一對男女籠罩在輕柔的光暈中,踏着舒緩的音樂緩緩而來。女人身着一件燙金色的拖擺魚尾裙,將原本就玲瓏有致的身材襯托的更加婀娜多姿,一舉一動都帶着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女王範。身邊的男人儘管沒有西裝革履,但天生的衣服架子什麼穿在身上都能駕馭的遊刃有餘,即使一身休閒裝也絲毫不輸氣場。

這樣的金童玉女站在一起本身就是一個話題,更別說兩個人的特殊身份了。娛樂圈裡的人氣女神與商圈裡的新貴,這將是席捲明天各大娛樂新聞頭版的頭條話題。新聞嗅覺敏感的媒體人已經舉起相機一陣連環拍,生怕錯過一個細節。

那紅毯本沒多長,可楚尋卻覺得那段距離彷彿一輩子那麼長。她的男友和她的閨蜜那樣親密的手挽着手理所當然地出現在媒體的視線裡,而她呢,只能在陰暗的角落裡默默地注視着,聽着旁人對他們的讚美和羨慕,心裡暗暗地淌血,此刻連她都佩服自己可以做到“心平氣和”地面對這一幕了。

待他們走到臺上,現場的燈光都亮了。主持人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串感性的話,然後製片人接過話筒,宣佈了一個重要的消息,“首先很感謝南宮小姐的到來,同時我們片方已經正式邀請南宮小姐出演《霸王別姬》女主角之一,具體細節我們稍後會公佈在官方微博上,請大家隨時關注此消息。最後我代表主辦方以及《霸王別姬》劇組對各位嘉賓的到來致以最深的謝意。”

臺下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現場再次騷動起來,只是這次換了對象。楚尋看見南宮靜和靳哲被圍在話筒中移不開步子,只覺得心裡一片淒涼。只要有南宮靜的地方,其他人永遠都不會成爲焦點。這些她早就已經習慣了,只是她沒辦法接受自己的男友站在別的女人身邊談笑風生,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她和靳哲交往一年多,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她不知道問題出現哪兒了,難道真的因爲他們中間多了一個南宮靜嗎?

一直站在她身邊的盛澤發現她神色不對,悄悄地問:“怎麼了?”

“沒什麼……”楚尋搖了搖頭,隨即想到《霸王別姬》女主角問題,趕緊問:“片方已經內定南宮靜出演《霸王別姬》女主角了是不是?”

盛澤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笑了笑解釋道:“《霸王別姬》有兩個女主角,楚霸王的愛人虞姬和劉邦的妻子呂雉。我和投資方有合同,他們有內定一個女主角的權利,另一個女主角由我來定。”

楚尋期期艾艾地問:“那你真的要我演另一個女主角?”

盛澤聳了聳肩,表情有些搞怪跟一向高冷的形象有些出入,“難道你對自己的演技不自信?”

楚尋趕緊搖頭,“不不是,我只是……沒想到我能有這個機會。”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我不會因爲你是我選定的人就走後門的。”

楚尋保證道:“盛導,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就好,希望我們合作愉快。”盛澤端起酒杯與楚尋手裡的杯子碰了一下,“Cheers !”

楚尋也回了一句“Cheers ”,然後一口飲下。

這時活動已由高潮接近尾聲,一些特邀嘉賓爲了趕下個通告已經提前離開了,只是記者們依然興致高昂,抱團集堆地圍在一處,倒是冷落了熱門人物盛澤和秦晉。至於楚尋,早就被媒體忽略的徹底了,甚至在她和盛澤熱聊時竟沒有一個記者注意到。若是以往遇到這種情況,楚尋絕不會自找沒趣,一準悄悄地溜掉,總好過在這裡炒冷飯。只是靳哲在這裡,她怎能安心地離開。

靳哲心裡本就不爽,又被這些沒眼力見的記者纏了一整晚,沒有當場鬧脾氣純屬看在南宮靜的面子上。這些記者居然還蹬鼻子上臉專撿他不愛聽的問,尤其問到他和南宮靜的關係時,他差點沒罵姥姥了。南宮靜回答的模棱兩可的,他聽着就乾着急,偏偏那記者也是個死腦筋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心裡是有些擔心楚尋會誤會。他開車送南宮靜到活動現場,本打算點卯就走人的,哪想到正趕上楚尋和盛澤打的火熱,他心裡那個氣呀,所以南宮靜讓他多呆一會兒,他就當湊熱鬧了也就沒拒絕,當然他也想看看那個狗屁導演能出什麼幺蛾子。嘿,好傢伙,這小子還真衝冠一怒爲紅顏了,居然直接把女一號的角色砸了出來,偏偏尋尋還挺吃這一套。

他這顆心擰巴的都快成麻花了,身邊的南宮靜忽然接了一個電話,接着就火急火燎地去化妝間換衣服置辦行頭,然後他也跟着被趕鴨子上架露了剛纔那麼一出,事情發展到最後就成了今晚的焦點人物,弄不好明個兒還得見報,想想就頭疼。

記者在鬧騰也精力有限,在被他們連番車輪戰之後,南宮靜也逐漸體力不支露出疲倦之態,主辦方趕緊遣散記者,特意空出了一件休息室給南宮靜使用。至於靳哲趁大家不注意也悄悄地撤了,不過也沒有走,而是尾隨着楚尋進了另一間休息室。

這個時間公共休息室已經沒人使用了,靜寂的空間只有小白收拾東西發生的輕微摩擦聲和紀姐寫稿子發出的沙沙聲音。楚尋換下衣服摘下首飾就一直對着鏡子發呆。腦子裡一直亂哄哄的,靳哲和南宮靜他們在活動現場上的一舉一動都像過馬燈似的在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上演。在媒體面前,他們那樣的肆無忌憚,不同於她與靳哲的遮遮掩掩。這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母親,對於父親來說她和母親的存在都是見不得光的,所以母親一直到死都是無名無份的,而她即使認祖歸宗,在別人眼裡她依然是那個外面女人生的私生女。她和靳哲應該手牽手光明正大地站在閃光下接受大衆的認可,而不是隱藏起來偷偷摸摸的。是她,都是她,因爲她的自卑把自己放到了一個進退兩難的位置上。可有什麼辦法,出身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她只能揹着這個包袱卑微地自憐自愛。在這一刻她是打從心眼裡地嫉妒南宮靜的,如果她也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或許靳哲的家人就不會加以干涉,那今晚追光燈下挽着靳哲手臂的人就是她。

突如其來的門鈴聲像一顆閃耀的流星劃破靜寂的空間。楚尋的思緒還在遊弋,小白插着耳機子,正隨着節奏搖頭晃腦的。紀姐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放下筆,磨磨蹭蹭地蹭到門口,半拉開門,身子懶洋洋地依着門,半眯着的眼睛在看清門外的人後瞪的老大,“找尋尋?”

靳哲沒有理會紀姐愛搭不惜理的態度,態度頗好地回了一句,“我想跟她單獨談談。”

言下之意就是拜託他們這些閒雜人等沙楞迴避,紀姐哪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雖然打心底裡並不看好楚尋和他的關係,但這種事總歸是人家兩個人的事,她這個外人意見可供參考,最終主意還是要他們當事人自己拿的。

紀姐翻了一個白眼,朝着還在愣神兒的楚尋喊了一句,“尋尋,有人找?”

楚尋被紀姐的大嗓門震得渾身一顫,擡眼一看,視線正好對上了靳哲平靜如水的目光。楚尋的心像一朵盛開在風雨中的花朵微微輕顫着,每次顫抖都帶着致命的危險。

靳哲徑自推開門,看也沒看其他人,清風淡雲地說了一句,“麻煩你們出去一下,我跟尋尋有點事要談。”

紀姐和小白當然知道靳哲說的‘你們’指的就是他們倆,雖然不屑做一顆鋥明瓦亮的大燈泡,但就靳哲今晚的表現想想都替楚尋寒心。作爲楚尋的經紀人和助理,紀姐和小白的工作要比其他的同行輕巧一些,主要就是省心。楚尋這個人雖然出道早,在圈裡算的上老人了,但沒有一點明星架子。工作上能自己動手做的,一向都親力親爲。至於私生活,簡單的像一張白紙,就是和靳哲談戀愛的這一年裡也沒鬧出什麼事端。像楚尋這麼省心的藝人實在少有了,而且對待她們跟親姐們兒似的。本來就不怎麼待見靳哲,今兒他又鬧了那麼一出,別說楚尋了,就是他們旁觀者的心都覺得哇涼哇涼的。於是一個護犢子的紀姐一個護主子的小白兩人誰都沒動,大有“有種你就把我們當隱形人”的架勢。

三個人就這麼明裡暗裡地較上了勁兒,楚尋不想大傢伙鬧得太僵,趕緊找臺階下,“紀姐,我還有一些東西在休息室,麻煩你把我取一下。小白,你也去吧……”

紀姐和小白無奈,丟給了靳哲一個大大的衛生眼心不甘情不願地出去了。就算不想給靳哲的面子,但總要給楚尋一個臺階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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