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們倆,醒醒!”
一陣呼喚使小西和媽媽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的一瞬間,她們竟心懷僥倖地認爲,昨晚發生的事情也許只是場噩夢。但當他們看清面前站着的白大褂醫生和周圍冷冰冰的醫院座椅時,纔不得不沮喪地面對現實。
媽媽最先反應過來,她甚至來不及揉一下紅腫的雙眼,就急迫地問道:“那個男孩呢,他怎麼樣?”
白大褂醫生語氣平淡地說:“你們到我的辦公室來吧,具體情況要慢慢說。”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小西和媽媽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緊跟上去。
來到白大褂醫生的辦公室,小西和媽媽坐在辦公桌對面的長椅上,那醫生像是有意要吊着母女兩的胃口,還不緊不慢地點了支菸,吸了兩口,纔開口說道:“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
小西和媽媽的心緊緊揪着。
“好消息是,那男孩並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聽到這句話,母女兩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兩人長長地鬆了口氣。
“不知道是你們運氣好還是那男孩運氣好。總之,他沒有受什麼致命傷,只是頭部經猛烈碰撞,額頭上裂了一條口,我們跟他縫了針,又做了全身檢查,身體上應該沒什麼大礙。現在,他已經醒了,就在病房裡。”
“太好了,真是……太感謝你們了,醫生。”媽媽激動地說。
“彆着急,聽我說完,還有一個壞消息。”
媽媽和小西都一動不動地盯着醫生。
“這個男孩子身體倒是沒受什麼重傷,但是他醒來後,無論我們問他什麼話,他都一言不發,木訥地望着我們。就連問他的名字、父母和住址,他都只是一味地搖頭——所以我們判斷,也許因爲頭部受到重創,他失憶了。”
“啊……失憶?那,我們該怎麼辦?”媽媽茫然地問。
“當然,我們還會用儀器進行進一步的檢查——作爲醫生,我們會把該做的都做妥當——接下來的事,你跟他們兩位談吧。”說到這裡,白大褂醫生站了起來,望向門口。
與此同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門口站着兩個穿制服的男人。
是警察。
來了。這是避免不了的。小西的心猛顫一下。
兩個警察隨手拖了兩把椅子過來,坐在母女倆面前。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警察問道:“昨天發生車禍後,你們沒有立刻報警嗎?”
“啊……”媽媽這纔想起來,“對不起,警官,我昨天一心想着那男孩的安危,竟然……把這事都忘了。”
“讓我們主動找上門來,這可是不明智的啊。”另一個圓臉警察說。
媽媽已經急得語無倫次了:“警官,我下一次一定會注意……啊,不……我是說,我知道了。”
大個子警察揮了下手:“你別緊張,雖然你忘了報警,但你馬上將傷者送到醫院搶救,並一直守侯在這裡,也不爲過。好了,現在你們跟我講講昨天晚上的具體情況吧。”
“嗯……昨天晚上,我從表姐家住的平頂鄉開車回城裡,我一邊開車,一邊和女兒說着話。突然,那男孩一下從路的一邊跳出來,我反應不及,就撞到了他。”
“警官,真的是那男孩突然躥出來的。”小西急切地補充道,“不怪我媽媽呀!”
“行了,別解釋了。”大個子警察冷冷地說,“那些鄉村公路上又沒有設監控,你們就算說是那男孩自己往車上撞的也行。”
小西急了:“警官,我說的是真的!確實不是我們的責任,是他……”
“好了。”大個子警察不耐煩地擺了下手,“我現在不想糾纏這個問題——還有些別的情況要問你們。”
“你們撞到他的時候是晚上幾點?”圓臉警察問道。
媽媽推算了一下:“我們到醫院的時候是12點過,那撞到他的時候……應該是接近11點鐘。”
“當時那條路上沒有別的車輛或行人嗎?”
媽媽和小西一齊搖着頭說:“沒有。”
“你們是在哪條公路上撞到他的?”
媽媽回憶了一下,說:“這個我記得,嗯……剛過收費站十幾分鍾,應該是在28號公路上撞到他的。”
聽到這句話,兩個警察出現了一種奇怪的反應,他們迅速地對視一眼,臉上露出某種怪異的神色。
小西和媽媽都注意到了。
“你確定嗎?你真的是在28號公路上撞到這孩子的?”大個子警察再次確認道。
“是的。”媽媽遲疑地問道,“……怎麼了,警官,有什麼不對嗎?”
大個子警察沉吟片刻,將身子朝前探出來一些:“我問你——你以前經常開這段路嗎?”
“不,”媽媽搖頭道,“算上去的那一次,這纔是第二次呢。”
圓臉警察吶吶道:“難怪你不知道。”
小西在旁邊聽得越發疑惑了,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警官,那條路怎麼了?”
“你們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來回路上都沒注意?”
“沒注意什麼?”
“28號公路是平頂鄉到我們市的行程中最特殊的一條路。”圓臉警察說,“公路兩側既沒有住家,也沒有農田莊稼,而全是……”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全是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