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快帶我們去找你爺爺!”謝子川看着關巖溪此時痛苦地模樣,心下焦急一片。
女孩還是那副不慌不忙的神情,“你們想見我爺爺,恐怕還真的不是那麼簡單的。”
“爲什麼?”
“這是桃花坳的秘密也不方便對你們說,我看你們還是快走吧,現在天快亮了,狼羣不會出來了,趕快給她找地方治治吧,我看她快要不行了。”小姑娘伸手撫摸着白狼的毛髮,然後站起身,喊着身旁站着的男人,“你看到了我救不了她,我們走吧。”
小白皺眉看了看,不再說什麼,而是跟在了小姑娘的身後。
這不太對,劉子陽竟然就這樣走了,就連阿武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你真的要走了嗎?”曾經那個連命都不要的男人現在竟然說走就走了。
關巖溪說不出話來,臉上帶着極度的痛苦,緊跟着又是一口鮮血吐出來,頓時面色蒼白發青,那些紅色的印跡沿着血管快速的流動了起來。
“你不要這麼激動,血蠱是根據你的情緒遊動的,有些事我們現在還沒有搞清楚,我相信子陽不會扔下你一個人的。”威廉走過來抓住了關巖溪的胳膊,阻止了血流的速度,一雙眸子無比擔憂的看着她。
關巖溪的眼角掉下淚來,朝着那邊又看了看無動於衷的劉子陽,“他們長得很像,可他不會是子陽。”
“你知道了就好!”
莫名的一股子怒氣讓謝子川站起身走了過去,這裡的人也沒有攔住,陳楠只能讓阿武跟着說不要出事,畢竟那邊還有一頭狼。
阿武拉了一下謝子川的胳膊,後者倒是還很理智的模樣,只是走到了近前,朝着劉子陽低吼着,“劉子陽,你走了就走了,走了就不要後悔!”
“讓他走吧,他根本就不是劉子陽!”一種絕望中帶着的滿足,關巖溪的這句話聽的人心裡難受異常。
威廉有些束手無策,覺得自己真是妄稱醫學界的天才,真的連蠱毒的門都沒有摸清,難道只能看着她……
麥芒的菸斗抽的更厲害了,白色的煙霧繚繞着,眉頭一直緊皺着,覺得這還沒有到桃花坳,這女孩就已經不行了。
都說人不能跟天鬥,他就說這是老天的詛咒,是人又怎麼能夠躲得過去!
而好端端的站在楊娜身邊的白狼,突然的豎起了耳朵,然後朝着黑暗的角落跑了過去。
楊娜一驚,趕緊的喊着它回來,可是那頭狼就跟沒聽見一樣的還朝着那邊跑過去。
沒一會兒那邊就出現了另外一個人影,而那頭狼卻是乖順的跟着那個人從黑暗中走出來。
“爺爺,您怎麼來了?”楊娜一愣,看着老者已經走了過來,看了看衆人,然後定睛的落在了那邊的關巖溪身上,不由得神色微變。
“後山上這麼大的動靜,我擔心你們會出事就出來看看,那邊怎麼回事?”老者擰眉站在原地,覺得後山最近的動靜不太對勁,尤其是狼羣的活躍,像是預感到了什麼,不由得對這些人起了疑心。
“就是一些迷路的人,爺爺這跟我們沒關係,我們也剛要回去的。”
老者點了點頭,然後視線又落在了那個抽菸斗的男人身上。
芒麥也是一臉震驚的站了起來,手中的菸斗一直拿着,卻不再放進嘴裡,然後有些失神的站了起來,“是你!”
芒麥的眼眶有些溼潤,然後擡腿走過去,看着那個老者,“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回到這裡!”
“我記得當年你就說過,以後不會再過來,土家人最信承諾,你真的不該再來這裡。”
芒麥的神情有些黯然,然後轉頭看向了那些年輕人,“我只是來給他們帶路的,或許這些都是機緣巧合,我那些兄弟呢,我想帶他們回家!”
老者沉着的臉色變了變,不過最後還是嗯了一聲,“你想通了最好,不過這人也不是說回去就能回去的,當年丟的東西還沒有找回來,有些事並不是時間過了就不存在了,它們還在找,這個決不會終止。”
芒麥的嘴巴動了動,卻是轉頭看向了那頭高大的白狼,然後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老者,“你收養了當年的那頭狼?”
“這是它的孩子,已經有三歲了,雖然不曾管理那狼羣,不過還是會讓它們退避三分。”老者點了點頭,面上帶了些滄桑的痕跡。
芒麥面露愧色,擡頭望着蒼茫的夜色,只覺得悔不當初,如果不是貪圖那一點利益,也不會落得如此。
“芒麥大叔,您認識這位老者嗎,那能不能快點問問去桃花坳的路,我怕巖溪快等不了了!”陳楠走過來打斷了兩個人的回憶,聲色中帶着若干的苦澀。
楊娜的面上有些慌,急忙的拉扯着那位老者,“爺爺,我們快些回去吧,這天都快亮了。”
老者拍了拍她的手,然後看着芒麥,“後山不太安定,你們想回去還來得及。”
芒麥知道都拉烏從來不說謊話,他指的不安定恐怕還是那羣狼,所以他轉頭看着那些年輕人,“都拉烏大叔說的也有道理,你們現在去了桃花坳也不一定能找對方子,還去不去的由着你們決定。”
蠱毒這種東西說解也簡單,主要是找對了母蠱,可這需要時間,看那姑娘的病症似乎已經很難等了,尤其是這些年輕人到來的時機讓都拉烏甚是擔憂。
“去,都到了這裡了,怎麼也要去試一試。”威廉站起身來,忽然看出了這祖孫兩個的不簡單,尤其是身邊還有這麼一隻頭狼,想必也不是什麼普通人,“還請都拉烏大叔給帶帶路,我們這位朋友病的很嚴重,我們必須要去那裡。”
“她的蠱毒都入了心肺了,就算是去了也沒有辦法。”牙尖嘴利的楊娜似乎十分的不願意,打從剛纔就吵着要回去。
“楊娜,你在胡說什麼!”都拉烏嚴厲的吼了一句,這才讓楊娜消停了下來。
不過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在場的人,楊娜口中所說的那個爺爺就是這個人了,頓時所有人的希望又都燃燒了起來。
“都拉烏大叔既然能解蠱毒,就救救我們的朋友吧,我們輾轉了各地終於找到了這裡,您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
都拉烏有些彷徨的笑了笑,“我也只能盡力爲之!”不過卻是轉頭看向了芒麥,如果不是這個有心人帶他們過來,他們怎麼又會知道有桃花坳這裡。
“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是後來纔看見她身上的蠱毒,但身不由己,這些人跟當年的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們是衝着這位年輕人來的。”芒麥老是老了,但也知道當年的都拉烏家沒有男孩而明顯的這位白皙皮膚的男子並不是桃花坳的人。
都拉烏的神色一變,不由得微愣着瞟了一眼身邊的年輕人,然後哈哈笑着,“這都是年輕人之間的事情,我們老了,可是管不了那麼多了。”
芒麥看了看大家,最終沒有在說話。
“都拉烏大叔,現在那些事都可以放一放,最主要的就是救救我們的朋友。”陳楠也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關於蠱毒的事情芒麥卻是沒有提,畢竟這些都是桃花坳的禁忌,可眼前的人似乎並不覺得驚駭,尤其是那小姑娘一眼就認得蠱毒的事情,想必這位爺爺真的還有兩下子。
“苗家人不說謊話,我只能盡力試試。”都拉烏抿了抿脣,這是祖上留下的規矩,不會用蠱害人,卻要用蠱救人。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們都聽見了吧。”
“楊娜,快點帶着客人們回去。”
“爺爺,你不能救那個女人,她是……”楊娜的嘴巴嘟了嘟,然後瞪圓了眼睛,剛想說那女人的蠱毒與常人的不同,可就看見爺爺的臉色不太尋常。
“楊娜,聽話。”都拉烏嚴厲的吼了一聲,讓她不要再說下去。
楊楠一臉的不情願,然後轉過了身。
“我們到桃花坳了,巖溪,你聽見了嗎?”
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笑容,然後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了劉子陽。
楊娜有些不高興的拉了他的手,“小白,我們走。”
老者覺出了這裡氣氛的不對,又看着那些年輕人,“大家都別見怪,我孫女就那個性,可能怠慢了大家了,這真不是桃花坳的待客之道,走吧,我看那姑娘病的不輕,先回家安頓下來再說。”
衆人點點頭,覺得這個老者真是通情達理的人。
關巖溪已經沒有力氣走路了,一路上都由謝子川揹着,其餘的人拿着東西,而劉子陽就頭也沒回的跟在了那個女人身後。
經過了一晚上的煎熬,在天亮的時候,關巖溪總算是醒了過來,威廉一直守在牀邊,看着她胳膊上的紅色印記一點一點的變成了淺色,雖然不至於消失,但至少不是那麼醒目猙獰着了。
“你可算是醒了!”陳楠站在一邊差點喜極而泣,一晚上的焦灼擔心總算是踏實了下來。
關巖溪掙扎着坐了起來,“讓大家擔心真是不好意思了。”
這麼說着眼眸卻不住的四處看着,終於在門口的位置看見了那個身影,她這才安下心來。
“這姑娘醒了就好了,估算着這幾天都不會有事,但這可不是什麼長久之計,找我老漢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都拉烏家也算是苗家裡少數幾個養蠱的後裔,說不上精通但寨子裡大小的疑難雜症幾乎都可解,可卻瞧不出關巖溪身上的蠱毒,只能用了常規的方子來緩解,不過看現在的樣子還真的有些效果。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大叔。”
都拉烏點了點頭,剛走出房門,就看見芒麥跟了上來。
“我等了你一個晚上。”
“走吧,你來了也是天意,那些人也不能一直留在我這裡,回頭挑個吉日,就找人帶回去吧。”
芒麥握住了都拉烏的手,感動的熱淚盈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