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蘇臻覺得臉有些癢癢,用手撓了撓臉,卻抓住幾縷頭髮。
原來是蜜兒的長髮兜了她一脖子一臉,從來沒有和長髮女子共枕過,原來兩個女子共枕感覺也很美好。
別人不都說嘛,枕頭上兩顆腦袋總比一顆腦袋要好。
她用小手指輕輕撥去臉上的髮絲,轉身背對着她,感覺蜜兒順勢把額頭貼在她的背上,並聽到她輕輕叫自己的名字“蘇臻”。
她卻沒有回答,裝作沒有聽見般繼續睡去。
天亮後,蜜兒從她身後把嘴湊在她脖頸裡嬌嗔地說:“怎麼辦,天亮了,可是我困死了,沒有睡醒,不想起牀。”
蘇臻感覺蜜兒嘴裡和鼻腔裡的氣,息在自己脖頸裡遊蕩。
她轉身面對蜜兒,都說看一個女人美不美,就看她早晨剛醒來的樣子。
蜜兒睡眼惺忪,長長的睫毛也無精打采的搭着,長長的頭髮凌亂的灑在倆人的肩頭、枕邊,飽滿的嘴脣,嘴角微微上翹着。
這模樣若是男人看見一定饞死。她心裡這樣想。
“你在想什麼?”蜜兒望着她的眼睛,非常非常近的望着,感覺那張可愛的臉幾乎要貼到自己的臉上,“我看看你的感冒好點了沒。”
說話間蜜兒已經把額頭貼到蘇臻額頭上,然後說,“額頭不燙了,好像已經好了,是麼。”
蘇臻把頭向後挪了挪,用手指撥弄蜜兒耳邊的頭髮,說道:“是,已經好了……要去學校了?”
因爲平常感冒她從來不打針吃藥,這次感冒去打了針,居然奇蹟般的好了,大概因爲她那乾淨的沒有抗藥性的身體。
“是。”蜜兒緊閉上眼睛繼續說道,“我想睡覺,不想去學校。”
“那就再睡會兒?”蘇臻玩笑道。
“不行,還是得起來,今天有專業課……那個教授長的難看死了,又好色……”蜜兒一邊說着,一邊起身穿衣服。
蘇臻攢了攢被子,把頭蒙被子裡繼續睡覺,一個人睡,頓時覺得牀寬敞無比。
“你繼續睡吧,我去學校了,拜拜。”蜜兒梳洗完站牀邊對她說。
“路上小心,記得吃早餐。”她把頭伸出被子說。
蜜兒走後,蘇臻又沉沉的睡去,醒來又是中午,每天的清晨都是從中午開始。
以前朝九晚五時,就想着何時能夠夜裡上班,白天睡覺,而現在過上了這樣的生活,卻又開始懷戀朝九晚五的生活了。
人真真是永遠都不安分而又無法滿足的動物。
她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個白眼。
自己動手做了早餐吃,感冒痊癒,胃口和心情似乎都好了,連同那顆似乎病着的心也明朗起來。
很久沒有見到鍾煜和小熊,於是蘇臻想去看看他們。
精心打扮一番後準備出門逛逛。
走進畫廊,店裡冷冷清清,她不禁隱隱擔心這樣的生意能盈利嗎,每次來都是冷冷清清的。
小熊坐沙發上一眼就瞧見蘇臻,連忙招呼她過去坐。
“蘇臻,今天怎麼有空來啊,呀,今天氣色不錯啊,看來被人滋潤的好啊。”小熊起身走向她,又引她到沙發邊坐下,然後他走到飲水機邊泡茶。
“哈哈,那是,滋潤的好,當然氣色好。”她知道他是玩笑話,所以也揶揄了自己一把。
“來,喝茶。”小熊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擱了杯紫砂杯泡的鐵觀音。
幾天不見,小熊刮掉了他憤怒的鬍子,連頭髮都溫順安靜的垂着。
“謝謝。”她微笑的說道,並指了指他的下巴,問道,“呀,你的鬍子沒有了,感覺你人都變了個樣子哦,變得更帥了。”
“是嗎,呵呵,玲子不喜歡,她說留着鬍子像個小老頭,非要我剃掉。”他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說道。
“我猜也是,愛情能讓人改變,看來你倆現在感情很好啊,熱戀期吧?”她壞壞地問道。
“蘇臻,你又笑話我了。”他擡擡眉毛,睜大眼睛望着她,並用手指着她說。
“哈哈……看來我還成了紅娘了……”她一邊笑着說,一邊把茶杯端到鼻子邊嗅了嗅,鐵觀音的香氣沁鼻而來,“很香,平常都喝酒啊什麼的,難得喝茶了……就你一個人看店嗎?鍾煜呢?”
她裝作很隨意地問,其實她問的時候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生怕別人察覺自己的想法。
其實這都只是個人的一種心理暗示,別人哪裡會那麼清楚你在想什麼。
小熊指了指畫廊另一端的畫室,說道:“在畫室裡,好像是在畫畫吧,最近他經常一個人呆畫室裡,有時候半夜纔回去。
“好像心情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和綿綿吵架了,問他也不說。
“你家綿綿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啊?沒啊,最近都沒有和綿綿聯繫,他們應該很好啊。”她回答。
“那也許是我想多了。要不叫他出來聊聊?”
“不用啊,能不能去畫室裡看看?”她探起身子問道。
“好啊,也好,沒問題。”說着小熊就起身引她走向畫室。
畫室從走廊盡頭一扇小木門進去。
小熊輕輕推開門走進去,蘇臻尾隨而進。
畫室不是太寬敞,一扇大大的玻璃窗敞開着,雖然通風透氣,但是空氣裡仍然有一股顏料和墨汁的混合味道。
兩張檯球桌大的綠色木桌就佔了一半的面積,木桌表面有一些作畫時留下的斑斑點點幹掉的顏料,就好似綠色的草地上開着各色的野花,一些素描畫稿凌亂的堆放在木桌上。
地上擺着幾十幅已經用畫框框好的畫,牆上掛着十幾副裱好的畫。
兩個畫架依牆而立,畫架上是兩副未完成的油畫,一副是湖邊汲水的苗家姑娘,已經在上油彩了。
另一幅還只是用鉛筆勾畫的線條,看構圖貌似是一塊巨大的石頭,四周是小石頭,一個長髮女子的背影。
“哇,這麼多畫。”蘇臻不由讚歎。
鍾煜正在畫架前一手拿畫筆,一手託油彩盒,給苗家姑娘上色,見她來了衝她一笑,然後又轉過頭畫畫,說道:“蘇臻,很久不見。歡迎來陋室參觀。”
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爲什麼這麼喜歡看他笑,真想天天看見這笑,她心裡想着。
“這裡好多畫啊,太給力了。”她的視線環視了畫室一週。
“呵呵,畫廊肯定是畫多嘛。就是地方小了點。”鍾煜一邊說一邊繼續上色。
“這個苗家姑娘畫的可真漂亮,鍾煜,你什麼時候也把我畫得漂亮點。”蘇臻故作隨意問道。
“好啊,有時間叫他幫你畫一幅蘇臻出浴圖。不過要你親自做模特。”小熊開玩笑回答。
“小熊,你就是這麼對我的,你這心也太壞了。”她指着小熊歪着嘴故作不滿。
“藝術,藝術,我們只說藝術,不說情.色。”小熊擺擺手故作正經。
“你們倆吵死了,小熊你這‘老’不正經,情.色啊風月啊你都叫藝術,蘇臻可是純潔女青年,別誤人子弟。”鍾煜回過頭笑着說道。
他笑起來連濃黑的眉毛都會動,潔白的牙齒,乾淨的下頜,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典型的帥哥。
那一刻她沉醉在他的笑容裡,他雖然是背對着她作畫,但是她腦海裡依然是他剛纔回頭那特別的笑臉,以至於她非常非常想捏捏那張臉蛋。
“好久沒有見到綿綿了,要不晚上大家一起吃飯,我請客。”她說道。
鍾煜聽了沒有回答,彷彿全神貫注的畫畫而沒有聽到她說話。
小熊朝她使了使眼色,她尷尬地撇撇嘴。
於是和小熊退出畫室。
店裡來了客人,小熊招呼客人去了,蘇臻則坐在沙發上喝茶。
“我給綿綿打個電話。”她一邊說着,一邊從手工編織的皮質手提包裡拿出手機,撥通了號碼,說道,“Hello,我親愛的綿綿,在幹啥?”
“上班啊,蘇臻,你在哪裡啊?”
“你猜?”
“沒心情猜啦,上班忙死了。好了,我掛了,我要忙了。”趙綿綿語氣不耐煩地想掛電話。
“我在畫廊裡,晚上下班一起吃晚飯吧。”
“今晚嗎?今晚……好啊,今晚有空。”
“那你下班直接來畫廊吧,好的,拜拜。”
“等等,蘇臻,你看到煜哥沒?他在畫廊嗎?”
“在啊。在工作呢。”
“我兩天沒有看見他了,發信息不回,打電話不接,不知道什麼意思,真是……算了,不說了,我要忙了,先拜拜了,晚上吃飯再說,拜拜啊拜拜……”趙綿綿匆匆掛掉電話。
蘇臻走到那副畫裡是女子仰望雲端的畫作前,心裡有些微微悸動。
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看見這幅畫都心潮澎湃,更令她詫異的是,看到這畫總會想起第一次見鍾煜的情景。
難道畫傳遞的是思念之情嗎?
寶藍的開衫、斜挑的眼角、濃黑的眉毛、他說的白色內衣等等,所有的細節構成鮮活的如連環畫般的畫面,在她腦海放映。
“這畫很多人喜歡,我就不明白魔力在哪裡。
“構圖吧並不太完美,內容吧也很普通啊,可是女人們怎麼就是喜歡呢。
“難道是因爲看上去唯美,浪漫?”小熊站一旁用手託着下巴,表示不明白。
“我也說不出來,彷彿很想到畫裡的雲端去看看,想知道女孩到底在看什麼?這是鍾煜畫的,要不問問他。”
“我早問過了,他賣關子說,秘密。他說反正這畫也不賣,所以不想說關於這畫的故事。”
“故事?這畫有什麼故事?”她故作驚訝地問道,希望能打聽到什麼。
“是啊,肯定有故事啊,畫畫的人和寫小說的人,甚至於搞設計玩音樂的人是一樣的,肯定是要有靈感有感觸纔能有作品的。”小熊解釋說,但依然沒有說出她想知道的答案。
“不知道是什麼故事。”她有些失落,其實只要是和鍾煜有關的她都想知道。
他的過去,他的想法,他喜歡的討厭的,甚至包括趙綿綿和他說些什麼,做些什麼,統統的她都想知道。
趙綿綿下班後匆匆而來,見了蘇臻就問:“蘇臻,煜哥還在畫室?”
“是,你叫他出來,我們吃飯去。”蘇臻把她向畫室前推。
“怕,蘇臻,我不敢,你去幫我叫。好不好?”趙綿綿靠在牆邊死活不進去。
趙綿綿一撒嬌蘇臻就骨頭酥,但是她頂住了,說:“你不是想見到他嗎,不管你們發生什麼,都要你去叫纔好。他是你男人,你怕什麼。”
“怕啦,我怕OPPA不想看見我,我怕他看見我煩。要不,你陪我進去?”
“好好好,來。”蘇臻拽着趙綿綿的手就進了畫室,並對趙綿綿使眼色暗示她過去擁抱下。
“煜哥……”趙綿綿走到鍾煜面前怯生生的叫了句,見鍾煜沒有反應,又用溫柔的不能再溫柔的腔調咕噥道,“煜哥……我們吃飯去,還有蘇臻一起。好不好。OPPA。”並抱着鍾煜的左胳膊。
“嗯?就該吃飯了嗎?”鍾煜看了看綿綿,把左胳膊擡了擡,又看了看蘇臻,說,“走吧,吃飯去。”
他會不會因爲怕我掃興才答應一起吃飯的?蘇臻心裡這樣想着。
雖然很多時候她都對自己極其沒有信心,但是關於鍾煜,她就喜歡有的沒的瞎想。
“到哪裡去吃?”說實話蘇臻很不喜歡出來吃飯。
一是不好找地方,一家餐館吃了幾回就不會再想去。
二是怕找的地方不合胃口,自己是吃貨什麼都吃的,就怕別人吃不飽,吃不好。
她等待大家給意見。
“吃口味蝦去?要不口味蛇?口味蟹?”小熊說。
“吃了上火。小熊你就典型的重口味吃貨。”趙綿綿不同意。
“那邊有家新開的店,要不去試試味道?”鍾煜看着大家。
“好啊。”蘇臻和趙綿綿異口同聲。
“你倆很默契啊。”小熊說。
“那是。”她倆又異口同聲。
飯菜上桌準備開吃時,玲子踩點趕到。
“玲子,你可是算着時間來的啊。”蘇臻笑着說。
“這不剛剛好嗎,不正好嗎?來的剛好,坐下就有吃。”玲子笑着回答,並坐下拿起筷子夾菜吃,“吃吧,吃吧,我可不客氣了,先吃了。”
蘇臻胃口大好,很想飽吃一頓,但是在鍾煜面前她又故作矜持和斯文,生怕鍾煜會心裡介意她是吃貨。
她小口小口吃飯吃菜。
小熊和玲子有說有笑着。
趙綿綿和鍾煜表情比較冷漠,趙綿綿找鍾煜說話,鍾煜都默不吭聲。
“煜哥,你吃這個。”
“煜哥,哪天我們去吃寒國烤肉吧?”
“煜哥,喝點湯,湯很好喝。”
“煜哥……”
趙綿綿吃一口飯就要說一句。
但鍾煜只是低頭吃飯,不說話。
蘇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一心想着快點吃完快點撤退。
“綿綿,最近工作還好嗎忙不忙?”她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還好啦,忙了這幾天,就等清明節放幾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蘇臻的手機突然響起。“喂。”是項善君的電話。
“蘇臻,你在哪裡啊,我等了你一天的電話。”
“怎麼了,等我電話做什麼?”她一點也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我等你電話,看你會不會打給我叫我一起吃晚飯啊,沒想到還是要我打給你,不會是你忘了吧……”
“啊,不好意思啊,我還真的忘了。我正在和朋友吃飯,要不改天吧。”要是別人,她肯定會說,你過來一起吃吧。
但是項善君這個瘟神,即使自己失憶忘記了他是誰,都不會叫他來。
“好吧。那再見。”他似乎很失落。
“本來今天約了朋友吃飯,但是我失約了,忘記了。”蘇臻對大家說道。
“什麼朋友?叫過來一起吃啊。”鍾煜居然這樣對她說。
“沒啊,我說下次。沒事的。普通朋友。”她故意強調只是普通朋友,不知道鍾煜有沒有聽懂她的用意。
吃完飯,大夥說了一些改日再聚的話然後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