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蘇臻都感覺到睏乏,她覺得奇怪,這個月大姨媽來之前怎麼反應這麼大,平常頂多覺得胸部有些發脹而已。日子已經到了例假日,她預料中的例假並沒有來,她想自己還真是內分泌紊亂了,大概這個月情緒不好,所以影響了例假吧。
早上起來的時候她會覺得餓,每天就算吃再多,不停的吃,還是覺得餓。她認爲自己情緒不好,纔會想要吃東西來獲得味覺和心理上的滿足吧。
不管怎樣,她都沒有往懷孕那方面去想,她想自己恐怕這輩子都難懷上了。一邊盼着大姨媽快點來,一邊又擔心自己爲什麼還不能懷上寶寶呢,是不是越想越不來呢,她內心疑惑而焦灼。
這天吃過早飯,她感覺難受,很想吐,她還生怕被婆婆知道了,於是躲到廁所裡偷偷吐。她懷疑自己感冒了,心裡想着要瞞着婆婆纔好,不然肯定又會被唸叨沒完。一想到是感冒了,心理作用的暗示果然奏效,她立刻就覺得頭昏昏沉沉了,但是並無別的感冒症狀,所以她想多喝點開水就好了,說不定睡一覺就好了。
吃午飯時,雖然她很小心了,但是吃着吃着就又開始反胃了,她一直用意念抑制着要吐的胃,但還是敵不過那股漚氣,於是連忙捂着嘴往廁所跑。對着盥洗池就吐了起來,本來沒有吃幾口飯,剛吃的竟全吐了,她心裡慌了,莫不是得了什麼怪病,心想還是去看看醫生的好。
她吐完,低着頭從廁所出來,坐回桌邊,婆婆見了,問:“感冒了?”
“不知道,應該沒有。”她有些慌亂。
“難道?不會是有了吧?”阿月驚訝的問,可是她的臉上並沒有喜悅的表情。
蘇臻疑惑的望着婆婆,心下慌亂,不知道如何作答。“不會吧,上個月來了例假的,只是這個月推遲了幾天,平常每個月都會推遲一個星期,應該不是懷孕吧。”她雖然知道婆婆盼孫心切,卻不抱任何希望的回答,反正自己就是懷不上了,有什麼辦法。
“早上吐了沒?”阿月繼續問。
“吐了。”她囁嚅的如實回答。
“那八成是懷上了,還是去檢查下吧。”阿月面無表情的說。
“哦,知道了。”她見婆婆的表情很是疑惑,如果懷上的話,婆婆應該開心纔是啊,可是怎麼一點也看不出她的喜悅呢?
吃過飯,她獨自去了醫院。看着別的孕婦都是老公陪着,自己卻是形單影隻,她就有種莫名的失落感,她想自己越來越敏感和脆弱,越來越不能承受,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情都會讓她想到十萬八千里遠,沒有的事也想着是那麼回事,而且是往壞的方面想。
在等尿檢報告的時間裡,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難道真的有了嗎?她的心驀地就激動起來,因爲愛他,所以想要有個和他的孩子。想着他,又想着肚子裡的孩子,她感動而又感慨,暗暗祈禱自己一定要懷上。
尿檢報告出來了——懷孕了,血檢報告要明天才會有。蘇臻得知自己懷孕的那一刻,激動的要掉眼淚了,她立刻打電話給鍾煜,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親愛的,你在忙嗎,你猜我在哪裡?”她拿着報告走出醫院,本來是想第一句話就說自己懷孕的,但是爲了和他多說兩句話,所以她繞了個圈子。
“怎麼了?”鍾煜正忙着,沒有心思猜。
“我剛去醫院了……”
鍾煜以爲她去做孕前檢查了,或者是要自己一起去做孕前檢查的事,於是不等她說完,就立刻打斷,說:“好啦,有什麼事回家再說吧,我先忙咯。”於是立刻將電話掛掉了。
蘇臻握着已經掛線的電話,木然的佇立在街頭,她還沒有說完呢,他就不耐煩的把電話掛了,明顯是不把自己當回事。她氣呼呼的想着鍾煜的冷漠,但是因爲懷孕了她心情好,也就不和他計較了,而且他工作確實很忙。要怪就怪自己不直接說重點,繞什麼圈子,她爲他找了理由開脫。心想你不理我,我就打給你媽,她打了家裡電話,但是無人接聽,她想婆婆或許出去玩了吧,自己先回家吧,或許到家裡,婆婆也就回家了,她想要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婆婆。
蘇臻回到家,婆婆果然不在家。想到自己懷孕了,而且中午吃的又都吐了,她又感覺到餓了,於是從冰箱裡端了剩菜用微波爐熱了吃。因爲心情好,這碗酸豆角肉泥飯,她吃的有滋有味,甚至還想吃第二碗,可是肚子已經感覺飽了。吃完飯,她小步在家裡走着,算是散步,心想以後每天都要堅持運動,那樣對寶寶纔好……
她看看時間估計婆婆也快回來了,於是先用電飯煲把飯煮上,然後又硬着頭皮問鍾煜回來吃晚飯嗎?
“看吧,要是忙完了就回來吧,估計沒有空,還是晚點回來再吃好了,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鍾煜也不管她說什麼,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蘇臻握着電話發怵,心想:我還有話沒有說完呢,我想告訴你我懷寶寶了,可是你怎麼都不給我說話的機會,這麼急就把電話掛了。
她想着心裡就不滿,她本來正想開口說:你早點回來,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可是卻還是沒有說出口,她想男人結了婚就對女人不聞不問了,看來還真的是這樣。想到他結婚前和結婚後對自己的態度,簡直用面目全非,判若兩人來形容最合適。
想着嫁給自己愛的人也不過如此,她就心灰意冷,盼着婆婆早點回來能給她些安慰。
正想着,阿月回來了。蘇臻見婆婆回來了,立刻迎了上去,接過婆婆手裡的購物袋,袋子裡都是從超市買回來的蔬菜。
“媽,回來啦,下次買菜帶上我,我幫你提。對了,飯我已經煮上了,鍾煜說晚點回來吃飯,今天我來炒菜吧。”
阿月看着今天積極主動的蘇臻甚是驚訝,尋思莫不是有什麼事要拜託自己吧,於是面不改色的說:“我來炒菜吧,你忙你的去,看看電視什麼的。我做習慣了,沒事。”
“哦。”蘇臻見婆婆情緒不佳,也就不再說什麼了,生怕多說什麼,會惹她不耐煩。她本想說自己懷孕的事情,心想還是等吃晚飯的時候再說吧,或許那時婆婆的心情會好些。
她明白婆婆的心事,社長走了後,婆婆依然無法放下對他的思念,總是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但是作爲兒媳的她,作爲素來不會安慰人的她來說,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婆婆。每次都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偶爾不耐煩了,心裡還會埋怨婆婆。
她覺得自己和婆婆的關係算是不錯的了,可還是有很深的代溝,她沒有辦法用語言說清。大多的時候她都只是旁聽和沉默,有什麼話也是憋心裡,和婆婆她沒辦法掏心掏肺,只是像尊敬一個長輩一樣去尊敬她。她想婆婆對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如果不是因爲鍾煜,自己也不會被婆婆照顧的這麼無微不至吧。
晚飯時,阿月像平常一般的口吻問:“好些了嗎?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蘇臻正想着該怎麼說時,婆婆卻先發話了,她很緊張卻又暗暗竊喜的說:“尿檢報告結果是懷上了,血檢報告要明天才去拿。”
“怎麼偏偏這時候懷上呢,要是去年懷上的話,現在都已經生了。”阿月似乎對蘇臻現在懷孕並不感到高興。
“啊?”蘇臻輕輕的啊了一聲,原本以爲會聽到婆婆高興的話,可婆婆的反應實在是讓她失望。她肚子餓的慌,於是低頭吃飯,心想從今天開始要拼命吃,保證自己和寶寶的營養,別人怎麼看怎麼想她都不要在乎不要想。
“現在家裡條件不比從前,現在生孩子肯定會加重負擔,唉,其實晚一點生,等小煜的工作穩定了有起色了,那時候生最好,現在孩子只怕會讓他分心呢。但是既然懷上了,那就還是生下來吧,不過……”阿月突然打止沉默了,或許她也覺得那樣的話說出來太殘酷了吧,所以沒有說。
“怎麼?”蘇臻疑惑的望着她,心想婆婆怎麼善變的這麼快,現在的她跟以前的她簡直判若兩人。結婚前就一直唸叨着她趕緊生,現在懷孕了,卻表現的如此冷漠。難道因爲社長的逝去,因爲家裡不像從前那麼有錢,對兒媳的感情就會淡薄嗎?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沒事。吃飯。該來的總會來,你自己要學會面對。”她把剛纔想要說的話,委婉的說了出來,她本來想說:不過別指望我幫你帶孩子。
蘇臻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說:“明白。”
她現在的想法是,不管怎樣,她都是要這個孩子的,而且此刻的她就對肚子裡的寶寶有了感情,但是看着婆婆的反應,她擔心如果告訴鍾煜,也會同樣不討好。她這樣想着,心頭就沉重了,嚼在嘴裡的飯都變成了砂礫般。隱隱的眼淚就要落下來,可是當着婆婆的面又只能把眼淚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