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過和靜遠見面。
如果可以,我希望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見。但是,我又痛恨自己這樣的想法,這意味着我仍沒有將他忘記,背叛我傷害我的男人,我依然沒有勇氣面對,我真是無可救藥。
我們終於還是見面了,一個秋日的午後,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我漫不經心地接起了電話,竟然是靜遠。
他的聲音,有些飄忽,不見得熱情,但也不至於冷淡,他想約我見面,說有話對我說。
我不能自控地激動起來,憑什麼我還在療傷,他卻好象根本沒有受過傷的樣子,在我聽到他的聲音仍會激動不已的時候,他爲什麼可以這麼冷靜?我覺得自己很可憐,聲音也變得尖刻,我想也不想,一口回絕:“沒有必要見面,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靜遠的聲音依舊很平靜:“是我有些話要說,你只要聽就可以了。”
“你的話我已經聽夠了,再也不想聽了。”我更加地堅持,見了面不知道會怎樣,我這麼辛苦才走到這一步,我不想半途而廢。
“但是有些話我一定要說。如果你沒空,我可以過去找你,我不會浪費你很多時間的,求你了。”靜遠的最後三個字說得極其懇切,我心軟了,卻又痛恨自己又一次地心軟,我努力讓語氣聽起來極其地冷淡,很不情願的樣子:“你不要過來,你說在哪裡,我過去。”
一路上頗多揣測,不知道他會跟我說什麼,有什麼未盡的事宜需要向我交代的嗎?聽說他最近很好,在葉佳麗父親的公司大顯身手,完成了幾個大Case,很受老闆的器重,與葉佳麗的感情也進展得很順利,這個世界太小,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人,告訴我關於他這樣那樣的事,每個人都話說半句,但湊起來也能知道個完整的大概,他春風得意,想起我這個落魄的前女友了?同情?這些日子我已經受夠了,他千萬不要也是這一套,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同情。
在咖啡廳最僻靜的角落,我見到了靜遠。
他看起來和從前沒什麼兩樣,還是從前的眉眼,淡淡的笑容,連衣服也還是舊日的那一件,我的心象是被刺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看起來怎樣,但一定不象他那樣看起來沒有一點傷痕,如果他看起來瘦一點、憔悴一點,我想我會比較容易原諒他,他竟然這樣的好。
我大大咧咧地在他對面坐下,臉上露出誇張的笑:“對不起,我來晚了,等很久了吧?”
“沒有,我也剛到”靜遠的表情不溫不火,一如從前,先徵求我的意見:“伯爵紅茶,好不好?”
倒是記得我喜歡的茶,不過我並沒有因此好過一點,明明已經忘了我的人,卻又故意裝出沒有忘記的樣子,我討厭這樣的虛僞,我搖搖頭,厭惡地:“我現在很討厭伯爵紅茶,我要咖啡,藍山咖啡。”
我把眼睛轉向窗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惡表情,靜遠皺了皺眉,隱忍着什麼也沒說,我倒是希望他說些什麼,我好藉機把手上的熱咖啡潑到他的臉上,在這一刻,我覺得自己比分手時還要恨他,他怎麼可以這樣的冷靜,這樣的無動於衷。
我下意識地喝了一口咖啡,苦,我竟然忘了加奶加糖,我本就喝不慣咖啡,現在手上的咖啡更是苦不堪言,難以下嚥,我砸了砸舌,有點後悔:賭氣的後果竟然是這樣苦澀。
靜遠看到我的表情忍不住笑,我益發地惱怒,我的心如沸水般不停地沸騰,他卻象個沒事人似地,笑得沒心沒肺,我冷笑:“我有這麼可笑麼?”
靜遠立刻收住了笑,隱忍着,輕輕喚了我一聲:“語晨!”
他的眼神很複雜,痛苦的求恕的眼神,我不忍看,別轉了臉,故意粗聲粗氣地:“你叫我來到底有什麼事?”
靜遠緩緩地從包裡拿出一張紙,放在桌上,然後推向我,我定睛一看,是一張本票,上面的數字正好是五十萬。我眼睛盯着本票,擡起頭看了一眼靜遠:“你是什麼意思?”其實看到數字,我多少有點明白,但是,還是想聽靜遠自己說。
“我欠你的,一定要還。”靜遠的聲音不高,卻很堅決。
“你沒有欠我”我咬着牙:“就算欠,也不是這一樁,所以——”我輕輕地本票推還給靜遠。
靜遠再次把本票推還給我:“我知道欠你的很多,有些是我永遠沒法還的,幸好這一樁還可以用錢來補償。你就收下吧,我——”靜遠垂下了頭:“錢,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收下,我不想在你面前一輩子擡不起頭,一輩子被那個人看不起。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情,也知道錯得有多麼離譜,多麼不值得原諒,我已經受到懲罰了,所以,語晨,把錢收下吧,就算你不能原諒我,也不想一直欠沐槿吧?”
靜遠的最後一句話打動了我,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我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錢自然是要還給沐槿的,當然應該由靜遠來還,我不再堅持,接過支票放進包裡,眼角的餘光瞥見靜遠的表情一鬆,心底不自覺地涌起一股怨氣,語氣也變得刻薄起來:“五十萬,這麼短的時間就有了五十萬,看來賺錢不象你說的那麼辛苦嘛,是你長進了會賺錢了,還是你把自己賣了一個好價錢?”
靜遠的臉色發白,不再似剛纔般平靜自若,一陣報復後的快感飛快地掠過我的心頭,我的心變得輕快起來,很多話不經大腦一個勁地往上涌:“日子過得很不錯嘛,跟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一定很不一樣吧,恭喜你了,不過——”我指了指他身上的襯衫:“怎麼還穿從前的衣服呢,好象是我送給你的吧?不會覺得刺眼嗎?一兩百塊錢的便宜貨,好象不太符合你目前的身份呵,你現在是什麼身份?”我故意瞪大了眼睛,一副很天真的表情:“對不起,我忘了,你現在是什麼身份,是總經理助理還是老闆的準女婿?”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我的表情象個怨婦,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靜遠初時還耐心地聽着,隱忍着不發作,到了最後,終於忍不住了,輕呼了一聲:“語晨!”
我也被自己的尖酸刻薄嚇了一跳,靜遠的這一聲低呼,我下意識地住了口,靜遠的臉轉向了窗外,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過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靜:“這個錢是我自己的,做股票賺的,我說過從哪裡跌倒我就要從哪裡爬起來,不是我的眼光不好,是我的運氣不好,如果我晚幾個月衝進股市可能就不是今天的結局了。不錯,我是靠關係獲得了今天的職位,但是,我敢說,我做得很好,很稱職。我不是沒有本事,沒有才華,我欠缺的不過是一個機會——”
我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不住地冷笑:“真是對不起,是我擋了你的路吧?你早該攀上高枝的,對不起了,幸好你還是及時地甩了我——”我咬牙切齒:“甩得好!”
“語晨,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靜遠的語氣有着淡淡的無奈,卻更激起了我的怒火,我恨恨地:“那你是什麼意思?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靜遠埋頭沉默了許久,再擡眼時臉色已很平靜,他淡淡地:“過去的幾年對我也並非毫無意義,我更清楚地知道了自己要的是什麼,也懂得了珍惜。”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曾經的歲月,我以爲,就算分開,也是心中曾經綻放的花朵,值得一生珍藏的,卻原來,在他心裡,這朵花在他心裡早已腐爛成灰,不過是灌溉另一朵花的花肥。我要感謝他,讓我清醒地看到了這一點,雖然有點晚,但還不遲。
我緩緩地起身,心中沒有憤怒,沒有哀傷,象是望着一個陌生人:“過去的幾年對我的意義在於,終於可以清楚地認清一個人”我輕輕地瞥了靜遠一眼:“謝謝你,讓我終於可以放開。”
我轉身就走,聽得身後傳來靜遠的聲音:“是呵,我就是這樣一個爛人,壞胚子,所以千萬不要有任何的留戀,對你沒有好處,一點好處也沒有。”
我忍不住回頭,雖然已經看清了他的爲人,但是沒有想到他這般絕情。見我回頭,靜遠倏地把臉轉向了窗外,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一眼掠過,有着意想不到的狼狽與慌張,我沒有多想,只是咬着牙:“你放心好了,不會再有留戀,不會阻擋你的遠大前程,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倔強地昂起頭:“我,一定要比你幸福,也一定會比你幸福。”
“是呵,你一定會比我幸福的”靜遠轉過臉,脣邊露出若有似無的笑,朦朦朧朧的,表情很模糊,他輕輕地低嘆了一聲:“我這樣對你,怎麼可能幸福?”他的聲音很低,我聽得不是很真切,再擡眼去看他,他一副清冷的表情,薄薄的嘴脣抿得緊緊的,他根本沒有說過話,應該是我聽錯了。我沒有多說一個字,轉身就走,這一次,身後悄無聲息,我的心一片荒蕪。
我無意識地往前走,心有點微微地疼,雖然在靜遠面前說得那般決絕,我知道自己不過是虛張聲勢,我與靜遠不同,就算他再壞,再齷齪,曾經的過往,仍是我心中盛放過的花朵,我依舊會記得,會珍惜。
習慣性地擡頭,尋找溫暖的所在,漆黑的夜,溫暖的燈光,我突然發現自己竟無意識地走到了沐槿的樓下,來過幾次,我已經能夠很輕易地找到他家的那盞燈,我猛地收住腳步,調頭就走,是個壞習慣,一個人的時候就到他這裡尋求溫暖與安慰,我不能縱容自己的壞習慣。
我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再次轉身,我想起了包中的支票,儘早還給沐槿,越早越好。
沐槿開的門,他的樣子把我嚇了一跳,鬍子拉碴的,衣服也很凌亂,又是一副眼睛睜不開的樣子,見了我,倒是很驚喜的表情,給了我一個很熱烈的擁抱:“你來了,太好了!”
沐槿最近對我有點愛理不理的,象今天這樣熱烈地歡迎還是第一次,我有點受寵若驚,不過我高興得太早了,他接下來的一句就是:“給我弄點吃的吧,我快餓暈了。”
話未說完,他又埋首於他的電腦之中,他最近負責一個大項目,下了軍令狀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我也已經有好些天沒有見他了,想不到這麼慘,我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一般負責人不是提個創意最後把把關就可以嗎,你這個副總怎麼這麼窩囊,還要親自做標書?”
沐槿的雙手在鍵盤上飛舞,連頭也沒有擡:“我就是這麼窩囊的,因爲上次私自回美國,老頭子罰我一個人搞定這些事情,是我自找的。”
就算是這樣,這麼大的項目也不該讓沐槿一個人來吧?我替沐槿抱不平,也很替公司擔心:“你爸爸怎麼把公司當兒戲呵?是你一個人能完成的嗎?怎麼也該把公司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吧?”
“他當然知道我能完成才放心地交給我的嘛,我是空降部隊,當然很多人對我不服,我希望通過這個項目讓我得到大家的認可。其實,很多事情,我只是不願,我若要做,一定可以做好,而且可以做得最好,除了一件——”沐槿擡起頭,指指我:“你,你是我最大的失敗,唯一的失敗。”
怎麼好好地又說起我了,我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慌忙轉移話題:“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隨便,啊,上次你來煮的面很好吃,就那個好了,一定要快,我快要餓死了。”沐槿說完又埋首工作,我看着他有些發愣:這樣認真自信的沐槿,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我對他,到底有多少了解呢?
我專心煮麪,盛出來放到桌上,我招呼沐槿過來吃麪,一擡頭,卻見沐槿正半側着身子看着我,眼睛裡的目光很是溫柔,我的臉微微發燙:“看什麼?我有那麼好看嗎?”
說完才發覺不對,自己分明是撒嬌的語氣,帶着薄薄的嬌嗔,太容易讓人誤會了,幸好,沐槿並未意識到此,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哪裡有什麼可看的?要看也是因爲實在太難看了。”
果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從前喜歡我的時候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誰也沒有我好看,現在是對我徹底沒意思了吧?可也不用說我難看吧?我哪裡難看了?
沐槿果然餓了,吃得狼吞虎嚥的,讓我看着有點心疼:“你到底多久沒吃飯了?”
“早上吃了點麪包,後來好象就沒吃過東西,時間緊,又懶得做。”沐槿終於吃完了面,打了個飽嗝,整個人癱在了椅子上,發出滿足的嘆息:“工作完成了,也吃飽了,終於活過來了。”
什麼叫活過來了,難道他剛纔死了不成?總是亂說話,我略帶責備:“再忙,飯也是要吃的,弄壞了身體,多划不來。”
沐槿湊近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你好象很關心我的樣子,是不是真的關心?”
“當然關心,我們是朋友嘛。”我環顧四周,屋裡真是亂得很,我邊收拾邊嘮叨:“怎麼不請個阿姨呢,幫着做點家務多好,這樣的日子也就不會餓着了。”
“多了一個人,就不象家了。”沐槿的表情有點傷感:“我在家的時候,就看見阿姨,真正想見的人反而一個也見不到。”
果然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有錢人家的小孩也不是樣樣都如意的,我有些同情地看着沐槿,他倒是很快反應了過來,笑道:“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沒什麼可同情的,再說了,你有同情我的資格嗎?我同情你還差不多。”
我的臉僵了僵,惱怒地看着沐槿:“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刺痛我讓你那麼高興嗎?”
沐槿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覺得我的話很難聽嗎?就算難聽也得聽,什麼是傷痕,要怎樣才能治癒?你是不是覺得把傷口掩飾起來,它就不是傷口了?時間久了就會自動癒合了?不過是自欺欺人,什麼都不做,怎麼可能會好?倒不如把傷口□□開來,不停地刺激,時間久了,疼勁過去了,說不定就痊癒了。”
這是什麼邏輯?我正要發表一下我的看法,沐槿息事寧人地舉起了手:“好了,我們不要在這個問題上爭辯不休了,就象從前,我爲什麼喜歡你,你爲什麼不喜歡我,永遠都無解。對了,我說這幾天忙,你怎麼就真的一次也不來看我,哪有你這麼死心眼的呀。”
我注意到沐槿用了從前兩個字,我的心一鬆,忍不住笑:“對呀,你不是早知道我是個死心眼嗎。”倒是習慣了的沐槿沒正經,輕鬆也很自在。
“那麼今天怎麼來了?”沐槿笑得很詭異:“是不是忍不住了,覺得沒有我不行?”
我終於想起了今天的正事,放下手中收拾的雜物,我去包裡拿出本票,遞給沐槿,我有些不好意思:“早該還給你的。”
沐槿接過本票,反反覆覆研究了很久,然後將本票交還給我:“你並沒有欠我。”
“是靜遠還的,你收下吧,他說不想一輩子欠你的。”我再次把本票遞給沐槿。
沐槿淡淡地笑:“什麼意思?他什麼時候欠我的?”話雖如是說,但是他還是從我手中接過了本票,很隨意地扔在了桌上,不經意地問:“你們今天見面了?”
“是,聊了一會兒。”我不想多說,一句帶過。
“是嗎?你們——”沐槿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們和好了?”
“怎麼可能?”我苦笑:“還錢,不過是扯斷我與他的最後一絲牽絆,我和他,真的結束了,徹底結束了。”
沐槿的表情很失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不是現在才結束的,是早就結束了,早就結束了。”
“我知道”我指指自己的腦袋:“我這裡知道已經結束了,但是——”我摸着自己的心臟:“這裡沒有,就算現在也沒有。”
沐槿狠狠地瞪着我:“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那樣對你,你怎麼就,就——你沒有驕傲,沒有自尊嗎?他背叛了你,以最可恥的方式,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是個壞男人,背叛了自己的壞男人,對從前也沒有半點依戀的壞男人,所有的一切我都明白,但是我卻依然無法忘記,或者不是無法忘記,而是沒有辦法重新開始。
我覺得很疲憊,全身充滿了無力感,我看着沐槿,虛弱地:“你可不可以抱抱我,一會兒就好。”
沐槿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然後惡狠狠地:“不要!”不過他也不過是虛張聲勢,嘴上說不要,雙臂卻緩緩地展開,我輕輕地投入了他的懷抱,閉上了眼睛,是一個溫暖的讓人安心的懷抱。
我把頭靠在沐槿的肩上,雙手輕輕地環繞着他,我的聲音很低,有着難以抑制的沮喪:“我,以後再也不要愛了,也不會再去愛了。我已經沒有自信,也沒有勇氣了。愛情,實在太可怕了。”
沐槿猛地推開了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說的是什麼鬼話?什麼叫不再愛了,我不是說過嗎,就當作是遇到更好的男人之前的一次考驗——”沐槿耐心地:“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這麼多年的感情結束,當然很痛苦,一下子要忘記肯定很難,這我都理解,但是,就因爲這樣的一個男人,說什麼不再去愛,你也太過分了,桑桑,你一定會遇到很好的男人的,你相信我。”
“你真好,沐槿。”我看着沐槿,眼睛裡有些絕望:“最好的男人,我已經遇到了,你,便是最好的,但是,我還是沒有辦法去愛,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再好的男人,對我再好,我都不能了,是真的不能了,我知道我自己已經沒有希望了,沒希望了。”
沐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對望了許久,彷彿把對方的內心都看了個一清二楚,終於,沐槿率先轉移了視線,心灰意冷地:“如果你自己都覺得沒有希望了,那沒有人可以幫你。”
沐槿拂袖而去,留下最後一句,聽起來象是詛咒:“你就一個人孤獨到死吧。”
孤獨到死?這麼怨毒?我益發地絕望。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