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倆已經忙了三天，今朝一起牀，小哥倆幾乎同聲尖叫起來。
“呀，哥，快看，垃圾桶也被翻過啦，半截骨頭被拖到垃圾桶外面了，昨晚它又來過啦。”
“叫你昨晚把垃圾倒到外面去，你不聽。”
“說不定它就在我們家裡，不是外面跑來的，我們在家裡找找。”
小哥倆開始在屋裡到處翻箱倒櫃找起來，越翻越來氣，越翻越上火。
“哎呀，哥，我的這把塑料水槍被咬破啦，扳機咬斷啦，完了完了，這個塑料水槍報廢了。”
“啊，我的新球鞋，嗚嗚嗚，我還捨不得穿呢，媽媽大前天給我買的，就等着過幾天開學我才穿的呀，嗚嗚嗚。”
“啊？媽媽給你買了雙新球鞋？咋不給我也買一雙？我看看……哈哈！一邊鞋子上一個大洞，你的腳趾頭可以伸出來涼快啦，哈哈哈！”
“還笑？呃，這件短袖T歇衫可以當漁網了，是……弟弟，是你的，哈哈哈！”
“是我的？哇——”
“哈哈哈！”
忽然，小哥倆同時停止了哭鬧，眼珠子瞪圓了，嚇得大氣不敢出，盯住衣櫃角落裡一堆蠕動着的小東西。
哥哥伸手去試探着摸，剛一觸到，手立刻觸電般縮了回來，示意弟弟去摸，弟弟搖頭。
哥哥又伸出手去，弟弟兩隻手扶住哥哥伸出去的那條手臂。剛一觸到，哥哥又遭電擊般猛地一縮，嚇得弟弟雙手也猛地一縮。
反覆幾次後，小哥倆開始悄聲說話。
“呀，還是熱的，你捧捧？”
“不，我不敢。呀，眼睛還沒睜開呢，皮都是紅的，讓我來撥開它的眼睛看看。”
“去，這只是我的，不準碰。”
“哼，我也要拿一隻……呀，真的是熱的，好暖和。哥，你看看，它在我手裡亂拱，好像餓了想找吃的哦。”
“我們把那幾只全部逮出來，來，將就你的這件T歇衫，反正也破了穿不了了，你動手拿，我接着……輕點兒……一隻……兩隻……六隻……呀，總共六隻！”
“不對，還有先頭逮出來的兩隻，總共八隻。”
“對，是八隻。走，到屋子外頭院壩裡去。”
“哥，放兩隻到你的這雙新球鞋裡來吧，一隻球鞋裡放一隻……呃……一隻……兩隻……好，這兩隻我捧着，走。”
小哥倆小心翼翼地各自捧着破T歇衫和破球鞋，來到院壩中間，席地而坐，攤開破T歇衫和破球鞋，一邊動手撫玩着，一邊討論起來。
小哥倆身後幾隻老母雞對他倆的討論內容一點也不感興趣，頭也不擡，悠閒地在院壩邊上尋找穀粒草籽啥的。
“哥，咋辦？”
“哼，它們把我們家啥東西都偷吃了，啥東西都咬爛了，殺。”
“可那些壞事不是它們乾的呀？”
“它們的老子老母乾的，就等於它們乾的，再說等它們長大了也會幹它們老子老母幹過的壞事，來偷吃我們的東西，咬爛我們的衣服球鞋，殺。”
“呀，是的呀，等它們長大了肯定也會學它們老子老母的樣。哼，我的T歇衫，嗚嗚嗚……”
“好了，好了，別嗚嗚嗚了。現在仇人和罪犯已經逮到，殺，快快動手，還愣着幹嘛？現在，本法官命令你來當行刑官，立即執行，殺無赦，殺。”
“不，幹嘛要我動手，你咋不動手？”
“是我把它們逮出來的，總不能啥都我幹吧？剩下的死刑執行任務該輪到你了。再說你看看你的這件T歇衫，哎呀呀，好可惜哦，嗚嗚嗚……T歇衫啊你咋被咬成破漁網了哦……咬你的時候你身上肯定很痛吧……嗚嗚嗚……”
“新球鞋啊你咋頭上有兩個大洞啊……你還沒被我哥穿過一次呀……現在你就要被扔進垃圾桶了……嗚嗚嗚……我好替你傷心哦……嗚嗚嗚……”
小哥兒倆又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互相替對方被咬爛的T歇衫和新球鞋哭鬧起來，一邊哭，一邊學村裡老太婆的樣數落着。
“哥，你快看，最大的這隻去啃最小的這隻了哦，好像它餓了。它眼睛都沒睜開呢，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啃自己的弟弟。”
“肯定餓了，要不我們先把它們養起來，等它們長大後再執行死刑。”
“好，走，我們去廚房給它們找點吃的來。”
小哥倆同時起身，走向廚房。
過了一會兒，小哥倆一人端着一大盤子剩菜，一人端着一大碗剩飯，笑嘻嘻來到院壩。兩人低頭一看破T歇衫和破球鞋，慌得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轉頭，手中的盤子和碗同時跌落地上。
“哇——”
“哇——”
不遠處院壩邊，那幾只老母雞隻只嗉子鼓鼓囊囊，蹲伏在地上，心滿意足地回頭捋着羽毛。
2016年12月0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