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處的水晶琉璃燈所散發出來的亮黃/色燈光,靜靜地灑在正坐在黑色真皮大班椅上的男人的身上;地面上,黑色真皮大班椅旁邊,投影下一團黑色的影子。
男人的上半身是朝前傾的,他的兩隻手肘撐在面前的深棕色大班桌上,而他的下巴正好抵在穿/插交疊的十指上;
因着男人微微低下頭的動作,他額前的密黑的碎髮便隨之傾散下來;不凌亂,卻讓男人看上去更多了一份隨性和隨意。
密黑的碎髮有一小部分遮住了男人的額頭,卻沒有遮擋住男人的視線:他的眸光看着前方,卻沒有焦距;眼眸迷離,像是陷入了迷思當中;而他朝上勾起的脣角無聲地說明着:此時此刻,這個男人的心情很不錯。
舒展的眉心盡顯愉悅的神色,陷入沉思的雙眸迷離,朝上勾起的脣瓣溢出的是溫潤的笑意;
靜謐而美好!
忽而,讓人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多久了,再也沒有看到過這個男人這樣的一面了;多久了,再也沒有看到過這個男人這樣的表情了。
記憶中,有類似於現在這般的畫面,卻,因着時光而變得有些模糊了:想要看清楚一點,也只是能夠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可是,明明只是相隔了兩年而已;卻,讓人有種恍如經過了幾個世紀這般的漫長。
男人的笑容依舊,男人的溫潤也依舊。
只是………
卻不再屬於自己了!
男人的笑容,男人的溫潤,已經屬於了另外一個女人:
他的妻子。
妻子?
自嘲般地勾了勾脣角,如果,如果不是當初………
心中,莫名的竟然騰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與此同時,有些記憶的畫面卻在這一刻不自覺地浮現在腦海:
“嫁給我,讓我給你幸福!”
男人單膝下跪,他的右手上託着已經打開了的紅色絲絨的小盒子,而他的左手則是拿着一支嬌豔的玫瑰;那隻被打開了的紅色絲絨的小盒子裡,正中央的位置上有璀璨在閃耀着——那是一枚求婚的鑽戒。
她曾經說過,這樣的求婚方式是最最浪漫的;所以,以後要是被求婚了,她就是喜歡這樣的方式。
她的話,男人記在心中;而男人亦是這麼做了。
視線,因爲感動而模糊了;
模糊的視線中是男人滿臉笑容,滿目期待的模樣;視線中,那一朵玫瑰是多麼的嬌豔,紅色絲絨小盒子中央的鑽戒是多麼的璀璨。
內心在矛盾地掙扎着,手心亦因着理智與情感地激烈鬥爭而被拽得緊緊的;
情感在告訴着她接受男人的求婚:所以,右手在不自覺地往前伸向那一隻紅色的絲絨盒子;
然而,理智卻提醒了她一個殘酷的事實:如果接受了男人的求婚,那麼就等於說是放棄了眼前的這一個,有可能會是站在世界最最頂級的音樂之巔的機會。
這一個出國深造的機會來之不易,她不想要放棄;但是………
面前的這一個男人,捧她在手心的男人她又怎麼忍心去拒絕?
她愛他,真的非常非常地愛他;可是,她亦不想放棄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矛盾着,掙扎着,她的心正在備受着痛苦地煎熬。
在男人對待了好久之後,原本朝前伸向的那一隻紅色絲絨盒子的手終究還是沒有完全伸出去,拿到男人右手上託着的那一隻紅色的絲絨盒子。
還需要再說明些什麼嗎?
男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眸中的期待之色亦變成了失望;她看得清楚,男人緊擰着眉心,眉宇間顯露出來的傷痛之色是那樣的明顯:
“爲什麼?”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是男人站起身的第一句問話。因着長時間的跪地,男人的腿有些發麻,以至於一時間男人站定有些不穩。
她,伸手想要去扶一下那個有些踉蹌的身體,卻,被男人的大手冷冷地擋住了:
“告訴我爲什麼?”
男人,只是想要一個答案。已經染上了怒意的桃花眼死死地盯看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他要一個答案。
明明,在兩個月前就已經決定好的事情;怎麼突然就變了卦?婚期已經定下,婚房的裝修亦是在裝修當中,昨天她和他還在那個因着她的喜歡而在婚房裝修中設計進去的露天陽臺上,相互依偎着坐在一起看着夕陽西下,暢想着結婚之後的幸福生活;
亦是昨天的那一番幸福的暢想,讓男人精心準備了今天的這一幕求婚。
卻,不曾想,只是過了一個晚上,所有的一切都徹底鉅變:
“爲什麼?”
男人徒然提高了聲量,憤憤的眸光卻是一刻亦不曾從眼前的這一張之於他來說原本是熟悉的,但是在此刻卻是如此陌生的臉。
男人的憤怒,她不是沒有看到,她看得清清楚楚;面對着男人的質問,她只能夠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脣,是她對不起男人:
可是,她也好矛盾,好掙扎,好煎熬:
今天早上才接到團裡的電話,那個原本已經被選定好出國深造的女同事,因爲發生了一場嚴重的車禍而住進了醫院;身體的大部分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損,自然地,出國深造是不可能了;
於是,一個機會就這麼從天而降,降落到了她的頭上。
這一通電話,使她那一顆原本已經死寂了的心再一次死灰復燃起來:天知道,她是有多麼想要這一次出國去深造的機會。
當初選定誰去國外深造,團裡亦是舉行了一場公開的小提琴選拔比賽:團裡規定,最後勝出者便得到出國深造的機會。
當時的競爭十分地激烈,到了最後只剩下她和那個因爲車禍而住進醫院的女隊員;卻,因着那個女隊員有後/臺的關係,她被刷了下來。
那一會,她的心情真的是低落到了極點!沒有人知道,她是有多麼想要那個出國深造的機會,亦沒有人知道她的事業心是有多麼的強!
因着這一次致命的打擊,她那顆原本鬥志昂揚的心一夜之間便死寂了。
亦是在那個時候,男人提出說要跟她結婚,照顧她一輩子。
她想着,雖然沒有了事業,有些許的遺憾;但是,身邊還有一個愛自己的,自己也愛的他,人生亦是滿足了。
所以,她答應了男人;
只是,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如此的戲劇性:那個原本被選定出國深造的女隊員竟然出了車禍住進了醫院,而那個原本還有可能會落在自己頭上的機會就這樣再一次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這,是不是說明上天還是非常眷顧自己的呢?
簡直是難以置信,卻又忍不住心內的激動。
死寂的心,又再一次恢復過來。
她,想要出國,她不想要放棄這一次的機會。
“所以,你就心動了?所以,你就反悔了?所以,你的決定是要出國深造是不是?”
如果接受這個機會,那麼就意味着將要在星期兩天之後出國,然後一走便是好幾個月,或許時間更長;這,還不是最苛刻的。
最最苛刻的要求是,如果接受這個機會,那麼要簽訂一項協議:那就是說,簽訂協議的人不能夠在協議簽訂期間談戀愛,更不用說是結婚了。
這個協議簽訂的期限便是兩年。
協議是you惑人心的,卻已是致命的。
她想要出國,想要去深造,可是她又怎麼能夠割捨掉這一段長達六年的感情?
她的眼眶中早已經氤氳了水汽,飽滿的晶瑩亦奪眶而出;而她在面對着男人憤憤的眸光,傷痛的神情時,她能夠做出的迴應卻只能是死死地咬着脣,不停地搖着頭。
至少,到目前爲止,她還沒有做出決定。
因爲,在她的心中還存着一絲小小的希冀:
不管不顧男人的反感,她上前,拉住男人的手,氤氳着水汽的眸子帶着希冀神色與男人的那一雙桃花眼對視着:
“或許,或許我們可以把婚期退到兩年後,”
好吧,她承認她是自私的;她想要出國深造,不想要放棄這個機會;但是,她亦不想要放棄這一段感情,
“兩年,你等我兩年!兩年之後…………”
如果,兩年之後她的事業亦沒有成就,那麼她就全心全意地做好他的妻子。
“兩年?”
男人冷笑一聲,將她還沒有說完的話給無情地打斷了,在盯看了那隻被她拉住的胳膊之後,便狠狠地給甩開了,
“等你兩年,兩年之後我們在結婚?”
男人重複了一遍剛纔女人對他所說的,只不過,他卻是換了一種方式。
男人的嘴角扯出了一個弧度,那嘴角溢出的笑意就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一般。
而她呢,則是盯看着男人的臉,氤氳着水汽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希冀的光芒;如果,如果男人答應的話…………
其實在她的內心中,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卻,還是癡心妄想着。
深深地凝望了一眼眼前的女人,男人朝後退了一步;而他臉上顯露出來的神情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男人微微揚起了頭,閉了閉雙眸;而後,睜開眸子看着她,他的桃花眼中因爲傷痛而猩紅着:
“如果我說,要你在出國深造和我之間選擇,你會選擇哪一個?”
她的事業心很重,甚至是比男人還要中:這些,男人一直以來都是知道的;而男人亦不是那種大男子主義極強的人,女人擁有自己的事業他並不反對。
只不過………
男人並不想逼她,卻很想聽到一直以來都想要問她的,卻又從來沒有問出口的問題的答案。
“我…………”
她沒有想到男人會提出這樣的一個問題,而她卻在聞言男人的提問之後並不能夠第一時間地做出回答:
男人在問她,事業和他之間究竟是孰輕孰重?同樣的問題,她亦是在心裡問着自己。
是事業,還是這個她深愛着的男人?
是愛事業多一點,還是更愛這個男人多一點?
她沉默着,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問着自己;而男人則是十分有耐心地對待着她的回答,她要時間,那麼男人就給她時間,男人不在乎她想地多久,他只在乎的是她的答案。
如果說此時此刻她正因着問題的答案而備受着心靈的煎熬的話,那麼,在等待着她答案的男人亦是經受着同樣的心靈煎熬。
她緊緊擰着眉心的,死死咬着脣的,兩隻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亦是被她緊緊地拽緊的模樣深深地落到男人的黑色的瞳仁裡面,
還有,還有被她死死咬着的脣,脣瓣亦有絲絲紅跡顯露。
驀地,男人的心觸動了一下:眉心蹙起的同時,男人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忍心。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她沉默,而男人等待着。
好幾次,男人看到她那已經沁出絲絲紅跡的脣瓣蠕動了幾下,卻好幾次都沒有開口。
男人的心因爲見到她的這模樣而在漸漸地冷卻,還需要什麼親耳聽到答案麼?她的反應不是已經給自己做出了最====完整章節請到 0 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