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幸福
“初戀是人生最美妙的一件事,豈能說忘就忘,相反,我只是你初戀的療傷藥,自始至終都是,你可以忘記我,卻不會忘記你的大師兄,你可以捨棄我對你的感情,你卻拋不開對他執着的愛。玉瓶罵得對,愛你不是把你留在身邊,我不該阻止你尋找幸福的腳步,如今,你給了我一個再好不過的答案。”
喂喂,不要露出這種落寞的表情,你丫不知道,配上你的話,感覺我就是進豬籠的負心漢嗎。
“那個,我的私事不勞駕你了。”
男子退後一步,完全不給三月任何選擇的餘地,招手刷起一陣大風。
這傢伙怎麼跟紅線一個風格,說風就是風,很懷疑他跟紅線是不是同類人。
三月拉住受不住風力往退去的蕭易風,抵擋着迎面而來的大風,雙眼有些睜不開,微微感覺前方有兩道紅光直往他們襲來,身旁的蕭易風開始叫囂,“他是什麼人。”
這也是三月想知道的,“你要我們死,也得留個名啊。”
遠方只有沙塵迷濛的大風呼嘯而來,得不到回答的三月,只感到愈來愈近的紅光風馳電掣的打入他與大師兄的體內,在他們昏昏沉沉倒地之前,三月終於能夠看清風中的男子,可那也只是遠離的背影,寂寞而傷心。
再傷心,也給他留個名字啊,混蛋!
最後,暈倒前的三月,還是不知道男子是何方神聖。
當三月再次醒來後,昏沉的頭腦堪比天邊黑壓壓的烏雲,什麼都想不起,爲何他躺在了野外,更蹊蹺的是,他暗戀的大師兄就在他的旁邊照顧他。
“三月,你沒事嗎,可嚇壞我了。”
他的大師兄在做什麼,就算擔心他,也不用死命的抱住他,好像他跟小鳥一樣會飛走。不不,這情景有些不對勁,大師兄爲什麼抱住他,他不是二師姐啊。
“大師兄,你先放開我,這樣不太好。”三月扭捏的動了下,他沒有忘記自己失敗的表白,沒有希望,他就不該給自己任何的希望。
“還在怪大師兄的無情嗎。”蕭易風反而緊緊的扣住他的身體,“大師兄後悔了,回到我身邊好嗎。”
這就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嗎,他的暗戀不再是暗戀,也不是單方面的相思?
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吧。
三月擡頭望着老天,驚咦了聲,天際哪裡有半點雲開見月明的痕跡,簡直是撲撒的濃墨,陰沉可怕。
大雨將至,三月與蕭易風不敢多呆半刻,騎着餵飽的馬,奔向最近的西城。
重獲愛情的三月卻始終想不起他與大師兄來此西城的目的,彼此心中彷彿除了眼前的人,不會再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牽動他們。順其自然,他們索性將此當做遊玩一番。
不知何時開始,三月的喜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他喜歡聽故事,寵着他的蕭易風,從茶樓請來說書先生。
他喜歡涼涼的食物,蕭易風走訪各家客棧酒樓,終於在一位名醫的指導下,找到了薄荷,做成了各道冰涼爽口的菜餚。
他喜歡一種甜甜的花香,蕭易風尋遍西城所有花木,找來所有散發花香的花朵,即使帶回來的花沒有一種是腦海中的那種香味,失望的三月還是會帶一點點的微笑。
多年以後,每當三月想到他與大師兄在西城的點點滴滴,不免感嘆而起,所謂人間嚮往的幸福就是這般,沒有轟轟烈烈,也沒有生死相許,只有無憂無慮的在一起,除了他身體會抗拒大師兄的親近,一切都是美好的,就像遺忘說的,初戀就是人世間最美妙的一件事。
美妙終期不是現實,那不過是一場臨近死刑的虛幻之夢。
他與大師兄相處的時間過得很快,冥冥之中最不想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那天,紅線神出鬼沒的出現在西城,大驚小怪的指着連他都忘記的人。
“完了完了,忘情咒變異成病毒,擴散到你的大腦,把我也忘了,太可怕了,幸好我終於研製出瞭解咒膠囊,來來,趕緊吞下。”
三月捏着紅線送來的長形物,一半白一半黃,壓一下還是軟軟的,好玄妙的帶殼物,“能吃嗎?”
“你是古人,肯定不習慣這個了,這樣吧,你等一下。”紅線取走膠囊,進入無人的巷子內,過了會,端着一碗藥走了出來。
三月對紅線不能稱之爲完全陌生,腦海中有他這樣的人,感覺不像壞人,所以,老老實實的喝了那碗黑乎乎的藥。
藥汁進入體內後,胸口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打架,**一陣後蔓延至胃部,隨即胃液翻騰,一股酸澀直冒喉嚨,他一把推開等待情況的紅線,彎身就吐了出來。
再看地上,什麼都沒有。
匪夷所思的三月未能想明,腦海中開始出現許多畫面,每一副畫面中,都有一名寵着他的短髮男子。
“遺...忘...”什麼都想起來了,爲了遺忘,他請求玉瓶對他使用了忘情咒,這會是功虧一簣了嗎。三月痛苦的抓住紅線,“爲什麼讓我想起他,你知道我是花了多大的決心才能毫無顧忌的去忘記他嗎。”
紅線一頭霧水,“是你要忘記遺忘?”然後他又覺得三月有些傻,“你知道現在是什麼處境嗎,就算你忘記了遺忘,也不該去愛蕭易風啊。”
“大師兄...”三月逐漸回憶到山坡上的事,那道寂寞而傷心的背影,再一次刺痛心扉,“遺忘爲了實現我的初戀,創造了一場只有我與大師兄的幸福夢境。紅線,幫我找到遺忘,讓他把我們的夢境全部收回去。”
紅線犯難的躊躇着:“如果他在附近,我還能追尋到他的氣息,不在的話,恐怕我也無能爲力。”
“我有預感,他一定在我身邊,紅線,你試一下。”
“那我試試吧。”拗不過三月,紅線掐指一算,小臉遽變,一副大勢已去的樣子,“你猜對了,遺忘從沒離開過你,就在剛纔,他殺死了蕭易風。”
“什麼?”
命運是如此的可笑,他與遺忘,大師兄三人之間,比命運還要可笑。繞了一大圈,他們最終走上這條絕路,所有的始末卻不是老天的操控,而是彼此太深的感情逼迫他們走到了這一步。
三月衝進客棧的時候,蕭易風躺在了客房的地上,靜靜的睡着了一樣,渾身不見一點傷勢。
“死前,他還念着你的名字。”
客房的半空中,挺拔佇立的男子,翩翩黑衣閃爍着銀灰色曼陀羅花紋,猶如敞開的鬼門,陰森邪氣。那個曾經被他指控爲和尚的短髮,果真見長,一絲不亂的垂在腰際。
遺忘,這個只怕永生永世都無法再讓他遺忘的男人,還是親手剝奪了大師兄的生命。
“放過大師兄好嗎,憑你的能力一定可以救活他。”不願再帶着罪惡活在人世,大師兄是無辜的,他有愛着的二師姐,懇切的目光求着上空無所不能的男子。
遺忘似乎很不開心,“我給你們的時間還不夠嗎!”
“我不要什麼時間,大師兄真的不能死。”
“破的使命等於毀滅愛情,從沒有續命的先例,即使是你...也不會破例!”
眼眶有些發熱,三月含着淚水望着絕情的男子,冷酷的俊容不見昔日半絲的溫情,無波的雙眸,所看見的也不過是一個對他來說,能夠完成使命的人,而不是相愛過的何三月。
曾經那個可以爲他對抗使命,言聽計從的遺忘,有時傻笑,有時笨拙,有時溫柔,原來已經走出了他的生命。
遺忘說:“我們現在,就是小說的結局,沒有任何事可以拆散我們,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分開我們,就這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們之間確實沒有任何人可以分開彼此,是他把自己的愛人推給了使命,是他把遺忘交給了玉瓶,是他一手毀掉了他們的感情。
“我輸了。”
他不只輸了命運,也輸了自己的愛情。
絕望的淚水,滑下臉頰,他親眼看着男子,沒有任何感情的收走了那滴掉下來的眼淚,小心翼翼就像對着最愛的愛人一樣,灌進散發着紫光的玉瓶內。
使命到此結束,男子頭也不回,毫無留戀的消失在空中。
шшш⊕ttka n⊕CΟ
一切都沒有了,自作聰明的人被孤身留下,用情至深的人繼續他永久不變的使命,最後這纔是他們的結局。
三月不知道自己在蕭易風的屍體旁坐了多久,空白的大腦不願再想未來的路如何前進,如何向大家解說大師兄的死,只想這樣一直坐到生命終止。
“我們都輸了。”
死寂的房間中,幽幽的浮現出一隻剛剛還得意發着紫光的白玉瓶子,現在卻包裹在一團黑色之氣中,沒有性別的中性音,就如它沒有表情一樣,平平淡淡,不急不燥。
三月擡眸看了一眼,目光中燃起憤怒,“該回的不回,不該回的來看笑話了,這下子,你滿意了。”
“我們都是失敗者,包括遺忘,他的千年修爲,因爲你的一滴眼淚,全數盡散,這回他真的變成了凡人。”
三月頓住,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心慌意亂的跑到懸浮的玉瓶前,握住玉瓶,“騙人的是嗎,一滴眼淚怎麼會將他的修爲銷燬,你說謊!”
求評~~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