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曼急忙說:“我到樓底下了,等電梯。”
周多多支吾了一聲:“我剛想給你說……不用趕了,因爲薛總臨時有會,採訪向後推半個小時。”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辛曼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就被後面涌過來的人擠進了電梯,胸腔內的氣體都快被擠光了。
辛曼舉着攝像機在頭頂,擡頭看了一眼電梯內的鏡面天花板,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特別女漢子。
不過對於這種無休止的等待,也是自從上班之後才瞭解到的。
因爲人家比你有資本,人家是站在金字塔頂制定規則的人,所以,讓你等,你就得等,縱然是有不情願不甘心,覺得這種上層的人自己的時間寶貴的很,而不把別人的時間當時間的事情,也只能忍氣吞聲。
三分鐘後,辛曼和周多多兩人坐在休息間裡,菊花茶的清香彌散了整個休息室。
周多多拿着稿子在準備問題,有點緊張,就在茶水間來回走動。
辛曼看着周多多走的眼暈,索性就半躺在沙發上,閉目假寐。
可能是真的累了,自從宿醉之後,一連好幾天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就算是在休息室的這種環境下,還有周多多不絕於耳的小聲背問題的聲音,都能睡着。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是一個冬天的大雪夜晚。
漫天飄舞的雪花,在黝黑的夜幕中編織了一個碩大的網,在昏黃的路燈燈光下,綿密刺骨。
一個小姑娘從街道盡頭瘋狂的跑過,一路跑,一路哽咽着,一直到摔倒在地上,終於抱着雙腿坐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直到身後有腳步聲逐漸接近,辛曼擡起頭來,看見一張溫潤如玉的面龐,穿着一身墨綠色的軍裝,在大雪之中好像是一棵筆挺的松樹。
“起來。”
他向她伸過一隻手來,就在辛曼面前。
辛曼的眼淚幾乎都模糊了一雙眼睛,卻唯獨能夠看到雪花飄散中他的手,雪花在他的寬厚手掌中融成了雪水。
她揚起一張稚嫩的小臉,帶着鼻音問:“你來幹嘛?”
男人笑了:“我來帶你回家。”
………………
薛淼從視訊會議室裡走出來,在經過休息室的時候,向門那邊看了一眼。
一個濃眉大眼的姑娘正在裡面來回踱步,而透過透明的玻璃門,可以看見藏在茶几後面的一個身影。
枕着沙發扶手,一隻手託着腮,兩條腿併攏敲在沙發邊緣,腳上的高跟鞋半掛着。
薛淼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對着身後的秘書吩咐了兩句話。
………………
辛曼醒來的時候,從窗口看出去,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她的身上搭着一條毛毯,高跟鞋整齊的放在沙發旁邊。
辛曼抹了一把臉頰,溼溼的涼涼的,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哭了。
她苦笑了一下。
在這種場合下也能睡着,也真是real服了。
但是周多多呢?
辛曼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眼前一陣發黑,略坐了片刻,才最終恢復了視線的清明。
外面傳來篤篤的高跟鞋聲,緊接着休息室的門打開,辛曼看過去,是一個穿着職業套裝的女人,手裡端着一個一次性的紙杯。
“辛小姐你醒了。”
辛曼揉了揉太陽穴,接過女秘書手中的水杯,道了一聲謝謝,“你見周多多了麼?哦,就是我那個同事。”
鄧秘書笑了一下:“她在三個小時之前就做好採訪離開了,看你還在睡着,就沒有吵醒你,還要趕着回去交稿。”
辛曼除了感謝還是感謝,畢竟自己是佔用了人家的地盤睡了一覺。
鄧秘書將辛曼送上電梯之後,纔拿起手機來給薛淼打了個電話,電話響過幾聲之後接通。
“薛總,已經把辛小姐送走了。”
………………
從辛曼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鐘了。
自己竟然睡了將近四個小時?!
她再一次被自己折服了。
秦可顏的放學時間是晚上八點二十,初三在晚上加了一節晚自習,辛曼就索性溜達着去實驗中學校門口,正好接了秦可顏,兩人去吃一頓飯。
因爲秦簫最近半個月都要在X縣的溫泉山莊取景,辛曼便索性讓秦可顏到天海公寓住了,反正祁封紹已經搬了出去。
辛曼道了實驗中學,站在學校門口一片路燈照耀的樹影下。
等了不過幾分鐘,就聽見校園內響起一陣歡快的下課鈴聲。
辛曼忽然想到,以前在中學的時候,當時最是叛逆的時候,厭煩學習和所有的考試,聽見放學鈴聲就好像是鬆了繮繩的野馬似的狂奔出來,她和秦簫兩個人是學校裡出了名的問題學生,但是偏巧了,秦簫學習成績好,從小到大學神的光芒就沒有離開過她,學習從來都沒有落下過。而辛曼不一樣,在中學的時候,絕對是差生。
想起以前的事情,辛曼不禁笑了。
她忽然覺得,那天在咖啡廳裡,對那個薛子添,說話說重了。
都是有過青春叛逆期的,那孩子長長歪瓜裂棗,也都是家庭環境影響吧,本身也是無辜的。
但是,當辛曼看見從校園裡一前一後走出的兩個身影的時候,立即就把自己的想法給否定了!
什麼無辜?
這個薛子添肯定是插着翅膀的小惡魔。
她這麼想着,擡步便從陰影裡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