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從手術室裡走出來,代幸川立馬衝過去,剛要開口問,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來話,這幾個小時他的嗓子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他穩了穩神,努力發出一絲聲音,“她怎麼樣?”“病人已經度過危險期了,只是還要重點觀察幾天!”代幸川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代先生,你的嗓子發炎了,去樓下嚥喉科看看吧。”“嗯。”代幸川摸了摸自己的喉結,他試着嚥了下口水,嗓子裡刀劃一樣痛,他打開山子給他的那瓶水喝了一口,“少爺,少奶奶這邊我看着,您先到樓下去看看吧。”“不。”幾名護士已經推着李星辰出來了,代幸川立馬衝到牀邊,“星辰,星辰。”他輕喚了幾聲,李星辰帶着氧氣面罩,一頭黑髮枕在身下,映的那白色的牀單更加無情冷酷。
李星辰被安排住進了高級病房,24小時有專人照顧,安排好一切,代幸川囑咐山子守着,這才自己下樓去做檢查,樓下各個科室的小護士都紛紛投來吃人的目光,代幸川早就習以爲常見怪不怪了,他淡定的走過她們身旁,拿了掛號單進到科室裡面去了,留下一堆女人望門興嘆。
還好,只是急性炎症,醫生很快開好了藥,代幸川又輾轉着去拿藥了,剛要回樓上去,卻被人攔住了,“小夥子!”“嗯?”代幸川心裡有事眼下滿頭霧水,“你不記得我了吧?!”“您是?”代幸川眉頭一皺,“你小時候,是不是有一年來陪同學看腿,一個女同學,對了,還有一個挺壯實的男孩。”“對,您是?”“真是你,過了這麼多年,我也怕自己認錯了。我就是當時接待的護士啊。”“哦哦,是您啊。您好!”“好好好,都挺好的,你這嗓子,發炎了吧。”“嗯。”代幸川晃了晃手裡的藥。“嗯,這嗓子發炎多喝熱水,再吃幾天藥,就好了,心態放輕鬆,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小夥子。”“嗯嗯。”“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也忙去了。”“嗯。”代幸川在原地愣了一會兒,這麼多年了,還有人認出他是高幸川,如果他一直都是高幸川多好,那麼現在他和李星辰應該已經結婚了,孩子都能上幼兒園了,他們一定會很幸福。
“哎呀!!”代幸川聽見一聲慘叫,把他從幻想中拉回現實,他望了一眼,這是剛纔那位熟人進去的科室,還是骨外科,他笑了笑,普通人的一輩子就是這樣吧,一個小天地,過一生,看芸芸衆生,歲月蹉跎。
代幸川歪嘴笑了一下,拿着藥往樓上走,“少爺,您怎麼樣?”代幸川又朝着山子晃了晃手裡的藥,山子立馬擰開了一瓶水,“你急什麼,我這病不打緊。”說着打開了藥袋子,兩種藥混在一起,一口吃下。又含了一顆含片,“怎麼樣?醒過嗎?”“沒有。”山子晃晃頭。代幸川又站起身,透過房門上的玻璃向裡看,“對不起,對不起我帶給你那麼多失望和傷害!不要拋下我,不要不愛我!不要不要不要!”代幸川在心裡呼喊着,不覺得攥緊了拳頭。“少爺,您休息一下吧,我在這看着,您這樣下去不行啊。”代幸川沒說話,轉過身來又在門口的椅子上坐下了,山子見狀也不再說話,他知道他勸不動他,索性只是陪在他身邊,慢慢的太陽落了,夜來了,同時也帶來了黑暗和陰冷,代幸川在門口的椅子上睡着了,山子也坐在地上睡着了,他們太久沒休息了,情緒又極度起伏,此時累的睡着了,越來越沉,竟還覺得越睡越暖,山子睡的舒服了竟大大方方的以地爲牀了。直到後半夜,代幸川迷迷糊糊的做了一個夢,他夢見李柔牽着李星辰的手在醫院裡遊蕩,她牽着她的手走到他面前,“高幸川,你姓高,你應該姓高的!哈哈哈哈哈哈!!”隨即她緊緊一隻手緊緊掐住了李星辰的脖子,另一隻手突然伸的好長,朝自己的脖子抓過來,代幸川一下子驚醒過來,後背都被汗浸溼了,他喘了幾口氣,又摸了摸額頭上的汗,還好只是個夢,他慢慢平靜下來,這才發現自己身上蓋着一牀被,再看山子,裹着那牀被睡的正香。“臭小子!”應該是哪個好心的醫生或者護士給他蓋的被子,他摟着那被,想着過去的事兒,又漸漸的睡着了。
早上代幸川醒過來的時候,山子已經買好了早餐,守在他身邊,“少爺,您先吃點東西吧,一會兒去酒店休息一下,我都囑咐好了。”代幸川揉了揉太陽穴,拿過那杯熱豆漿,幾口就喝光了,他朝病房努了努嘴,“少爺,放心,一切正常,只是還沒醒過來,您別擔心,劉主任說了,過了危險期了,一切指標都正常,您回去好好睡一會兒,這邊少奶奶醒過來我第一時間告訴您!”代幸川站起來朝病房走過去,玻璃窗裡,李星辰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睡着,他泛紅的眼睛裡聚滿了淚,他假裝揉揉乾澀的眼睛,轉身走了。
叮叮叮,代幸川立馬從牀上彈坐起來,“喂,山子!”“少爺,李昊來醫院鬧事兒,您快過來!”“星辰呢?”“還沒醒。”“好。”
代幸川剛走進醫院,就聽見有人大吵大嚷的聲音,樓下大廳裡已經聚集了好多看熱鬧的人。他快步上樓,骨外科的門診外,一羣醫生護士在勸說一個瘋漢,代幸川一眼看過去,正是李昊那個混蛋,想起墓地前他出來鬧場,攪的李星辰心緒不寧,沒準兒可能也不會到跳車的程度,他一時間怒火攻心,走到近前,還不等李昊開口,一記重拳砸在李昊臉上,李昊根本來不及閃躲,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李昊一隻手捂臉,一邊開罵:“你這個沒娘養的王八羔子,除了打人還會什麼?!你以爲你打我我就會同意把女兒嫁給你了嗎?你在公共場合打人,我要告你,你讓大夥評評理!哎呦哎呦。”代幸川還要繼續打他,山子緊緊拽住他,“少爺,別衝動。別在這動手。”代幸川稍微理智了一點,旁邊好多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大傢伙,千萬別聽這個無賴的話,他就是個賭鬼無賴,想訛錢,大家千萬別信他的話啊!”“我是喜歡賭不假,但是病房裡躺着的也是我閨女吧,這是不是真的?你說!”“是。”“我不同意把她嫁給你怎麼了,我這麼說怎麼了?”代幸川怒氣直上,“你之前是這麼說的嗎?”李昊緊張的後腿了一步,“我我,,我,是,我不同意把女兒嫁給你,你懷恨在心,僱人砍我,大家看,我這手指就是他找人剁的!這個狠心冷血的混蛋啊!”代幸川這才注意到李昊的手,果真斷了一根手指,李昊冷笑到:“借了高利貸還不起還手指也是可以的,訛我,你找錯門了!!”“什麼高利貸,就是你,我知道是你,我親眼看見的!”“哪隻眼睛?山子,你說是他的左眼還是右眼?”李昊突然感覺脖頸發涼,“少爺,這看當然是兩隻一起了!”“你們嚇唬我也沒用,我要告你們恐嚇威脅!”“少爺,這事兒您不用管了,我給成律師打個電話,讓他把這個混蛋送進去!也算是清理社會垃圾了!”“嗯,這個主意不錯。”還沒等代幸川說完,李昊就衝出人羣灰溜溜的逃了。爲了躲開刀疤他們一夥人,李昊又輾轉回了老家,順便也想在老家這邊想想辦法,那天來醫院看手,恰巧碰見了和那位護士長聊天的代幸川,當時他還納悶他們怎麼進了醫院,後來左打聽右打聽,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又一想五天之期,便豁出去了,死也得試一試,沒想到代幸川夠狠,根本一分錢也拿不到。這會兒又捱了一拳,臉上火辣辣的疼,五天眼瞅着就要過完,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