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商議之後,幾個人做出了決定,由普巴爾前往南邊海灘去找克拉茲,然後帶船隻來把他們兩人帶上——如果救援船已經到達的話。爲了取信於地精們,牛頭人公主帶上了關海法,當然也帶着迪亞戈的手槍。
爲了保證普巴爾的安全,迪亞戈特地給了她五十發手槍彈。除非島上野獸大暴動,不然這些彈藥已經足夠她防身了,更何況,還有關海法跟着呢。
牛頭人公主是在第二天早上才離開的,孤身夜行對於一個女孩兒來說,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看着她的身影漸漸遠去,迪亞戈突然感到有些無所事事——雖然已經經過治療,但肋骨處的傷勢依然不適合進行劇烈的運動。骨折這種傷勢,比皮肉傷更加難以恢復,瑪斯雷比他還要悲慘,幾乎連爬起來都難。
他踱着步子,來到那頭巨獸的身旁仔細的察看了一番。
他們昨天晚上並沒有切割這頭巨獸的肉烤來吃——他們不是巨魔,吃這些有智慧的靈長類的肉總是讓他心頭有些接受不能。
過了一夜,屍體上凝固的鮮血已經吸引了許多蠅蟲,這些昆蟲在肉山上空嗡嗡的飛舞着,如同一團烏雲。由於南方的高溫天氣,許多蟲卵已經在屍體上孵化,白花花的肉芽在傷口上扭動着,令人作嘔。
迪亞戈挑了個彈孔,把傷口往大的剖開。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已經死去,穆克拉的獸皮已經不復堅韌,沒那麼難以切割了。不過查看的結果讓迪亞戈非常失望。因爲他發現穆克拉的皮並不適合製成皮甲。這種獸皮之所以結實堅韌,只是因爲它的厚度——幾乎有三寸厚,但三寸厚的甲冑太過笨拙了,對於最強壯的戰士來說都是一種負擔,有這力氣,還不如穿一身金屬鎧甲呢。
“迪亞戈,我想我們或許得換個地方呆着了。”就在這時。瑪斯雷突然沉聲說道。
迪亞戈擡起頭,順着暗夜精靈的視線看去。看到叢林邊緣草叢不停的晃動着,過了一會兒,幾頭巨蜥探頭探腦的走了出來。
迪亞戈對於這些食腐類的出現並不驚奇,說實話。它們能忍到這個時候纔來,已經是很出乎他的意料了,看來穆克拉生前在這個島上還不是一般的霸道。
不光是巨蜥,迪亞戈還看到頭頂的天空盤旋着許多頭禿鷲,隨時有可能降落下來,加入這場饕餮盛宴之中。
“好吧,我們走。”迪亞戈把瑪斯雷從地上攙了起來,兩個人艱難的慢慢往遠處走去。不論是巨蜥還是禿鷲,都沒什麼捕獵價值。尤其是巨蜥,這些食腐爬行類無論是外皮還是體內,都寄生着難以計數的寄生蟲和病菌。並不適合食用或者用來製作皮甲。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如果一擁而上的話,他可不認爲他們能打得過這羣不請自來的惡客。
不過那些巨蜥眼中只有整座肉山,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離開,幾乎就在他們剛離開沒一會兒。這些巨蜥就衝到屍體旁,撕開傷口。開始大快朵頤以來,一頭巨蜥甚至把頭伸進屍體內部,撕扯起內臟來,把兩個人看的毛骨悚然。
這場海邊盛宴(眼神不好的不要想歪)整整持續了一個白天,足有數噸重的獸肉被瓜分一空,只剩下一副白的瘮人的骨架矗立在海灘上。一頭沒趕上正餐的巨蜥餘興未盡,試圖把兩個旁觀者也吞進肚子裡,但是在死亡凝視面前,只能是枉送了性命。不過對於它的貪婪而兇殘的同類來說,它們並不介意在大餐後吃上一點小甜品。沒過多久,它的屍體就完全不見了,這一次,連骨頭都沒剩下。而且這次乾淨利落的擊殺也給了巨蜥們一個深刻的教訓,讓它們不敢輕舉妄動。
令人頭疼的不光是這些貪婪的食腐者,就連天公也不作美,就在第二天下午,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迪亞戈只好在靠近叢林的地方找了一塊不容易積水的小土坡,砍下一些類似芭蕉葉的大片樹葉搭了個棚子,把傷勢更重的瑪斯雷安置了進去。他不敢支起帳篷,因爲帳篷裡的視野太狹窄了,萬一有野獸襲擊,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夜色漸漸降臨了,迪亞戈懷抱着火槍,警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叢林。說實話,悽風冷雨,危機四伏,這一晚上過的還真是淒涼。
然而,就在第二天清晨,當天色漸亮,一艘雙桅快船轉過海礁,出現在他的視野裡時,他的心情陡然變得歡快起來。因爲他看到,船頭甲板上,一個高大的牛頭人女孩正站在一羣低矮的地精中間,向着海岸上招着手,大聲呼喊着。即使聽不到她在喊什麼,他也能感覺到女孩的興奮與雀躍。
“嘿,你們真是太讓我驚訝了,迪亞戈!真難以置信你們竟然拯救了一位公主!”當克拉茲帶着幾個地精水手,划着一艘小艇來到岸邊時,他衝向迪亞戈狠狠的來了一個擁抱,臉上寫滿了羨慕嫉妒恨,“這個故事可足夠被吟遊詩人們編成曲子,在艾澤拉斯的大小酒館裡唱上幾年了,說實話,你們當初真該喊上我的!”
“我記得,我們當時是喊了你的,”瑪斯雷病懨懨的靠在一塊礁石旁,毫不猶豫的揭露了他的虛僞,“但是你們不來。”
“這個……,誰知道你們當時要去救公主呢,你該早點告訴我的,”地精厚着臉皮說道,“不過,沒來也有沒來的用處,不然,我們就會錯過這條船了。”
迪亞戈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話說起來,克拉茲的決定也不能算錯誤,只是每個人看問題的出發點不同而已。他往海邊走了幾步,看着那條快船。
“哇哦,你們的船可真夠新的。”他讚歎道。
“不,這是你的船,迪亞戈先生。”克拉茲討好的說道,看上去就像一隻報喜的喜鵲,臉上堆滿了笑,“它剛下水還沒幾天,不過,爲了打擊海盜,被大財主裡維加茲先生徵用了。”
“哇哦,這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驚喜!”迪亞戈被嚇了一跳,他這纔想起自己在藏寶海灣的船塢裡還有一份訂單。不過,徵用?用多久?他滿懷疑問的看向地精隊長,尋求答案。
“不用擔心,等這次與血帆海盜的戰役結束,這條船還是你的。”克拉茲連忙解釋道,但看上去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到那時這條船還能保持完好。
“我真心的希望,我們這次戰役能取得勝利。”迪亞戈由衷的說道。因爲他不知道這艘船被擊沉的話,裡維加茲會不會給他補償,但以地精們的吝嗇勁兒,恐怕夠嗆。
“好吧,是時候上船了,我們還得去和飛翔的魚鷹號匯合呢。”克拉茲大聲說道,他來到瑪斯雷身邊,小心翼翼的把他攙扶了起來,往小艇走去。
“飛翔的魚鷹號?它沒有被擊沉麼?”迪亞戈發現事情與自己想的有些不同,連忙問道。
“沒有,那天晚上打到最後,它的破損太嚴重了,不得不脫離了戰鬥,返回藏寶海灣休整,這艘新船就是跟它一起出來的。”克拉茲解釋道。
“這麼說,我們不是孤軍作戰了?”迪亞戈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財產或許還能更完好保留下來,這個發現讓他的心情好了許多,連克拉茲那張醜臉看起來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當然,先生,讓我們追上去,給那羣**養的海盜們一個難忘的教訓!”克拉茲扯着嗓子喊道。
在他的身後,地精水手們大聲歡呼了起來,在剛跳出海平面上的朝陽照射下,水手們用力的搖動船槳,用地精們特有的公鴨嗓唱起了節奏古怪的水手之歌。
“我們傻站在胸牆前,喲嗬嗬!對面射來葡萄彈,喲嗬嗬!甲板上倒下一大片,喲嗬嗬!傑克感覺很幸運,喲嗬嗬!因爲他只是少了一支眼,喲嗬嗬!”
在這歡快的歌聲裡,迪亞戈突然覺得,自己的運氣似乎也不是那麼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