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精靈沒有按照他說的去做,或者說來不及這麼做,因爲大猩猩粗壯的雙臂如同巨錘一般猛地敲擊在地面上——以它的雙拳與地面接觸點爲中心,大地猛烈的震盪着。即使是四肢着地,瑪斯雷也無法保持站立,搖搖晃晃了幾下,最後還是滾倒在地。
穆克拉衝到大熊跟前,如同揮舞木棒一般狠狠的揮動自己的手臂,擊打在大熊身上,發出一聲嘭的巨響。瑪斯雷一頭栽倒在地,再也不動了。
“瑪斯雷!”迪亞戈目眥欲裂,他端着槍,猛烈的射擊着,試圖吸引這頭野獸的注意力,但沒有灌注聖光的子彈完全無法擊穿穆克拉的硬皮,形同搔癢。
普巴爾公主也勇敢的衝了上去,在距離巨獸十多米的地方打響了第一槍,但是轉輪手槍巨大的後坐力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手槍猛地向上一跳,從她手裡脫手而出,直接翻了出去,遠遠的落在她背後的沙灘上,砸出啪的一聲輕響。
她並沒有跑去撿槍,而是怔怔的看着穆克拉的腦袋,憑着直覺,她知道,自己剛纔打中了。濃濃的硝煙漸漸散去,她難以置信的看到,一顆黃澄澄的彈丸嵌在藍鬃之王的外皮上,根本沒有打穿。
她艱難的嚥下一口唾沫,眼睜睜的看着巨獸轉過身,憤怒的看着她,很顯然,這個“寵物”的行爲已經觸犯了它的底線,它感覺自己被深深的冒犯到了。
“快跑開!”迪亞戈緊張的高聲喊道。但普巴爾如同被嚇傻了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在穆克拉的背後。一頭黃豹從陰影中跳出,猛的躍上了它的後背。是關海法!
大貓張開大嘴,狠狠的咬在了巨獸的頸後。那顆經過附魔的瑟銀牙齒輕而易舉的刺穿了獸皮,釘進了巨獸的脖子上,血花四濺。
穆克拉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舉起手臂用力的拍打着大貓的腦袋。但大貓所處的部位非常彆扭,它完全使不上力氣。關海法死死的咬住牙關。把自己釘在穆克拉後背上死不鬆嘴。它的爪子在巨獸背部用力撕扯着,即使無法抓破獸皮。也能使牙齒咬的更深。
穆克拉終於對在後背釘着的大貓感到憤怒厭煩了,它猛的撲倒在地上,來了個懶驢打滾,想要把關海法直接壓死在它龐大的身軀下。但在它倒地的那一刻。關海法就已經鬆開牙齒,一個敏捷的跳躍,從它後背上跳開了。
但不管怎麼說,穆克拉至少達到了一個目的——把獵豹從後背上趕走。它滿意的翻過身,四肢着地,打算重新站立起來,但這個時候,迪亞戈已經跑過來,挺起刺刀狠狠的刺在它的腿彎處。刺刀上閃耀着明亮的白光,熠熠生輝。
穆克拉發出一聲痛哼,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它的一條腿的筋腱被切斷了。無法再支撐它沉重的身體。它轉過身,掄起手臂砸在迪亞戈身上,把他打的飛跌了出去。
“關海法,咬它的筋腱!”迪亞戈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吐血一邊大聲喊道。他只感到胸口火辣辣的,痛徹心肺。可能肋骨斷了。但他咬着牙端起槍,再次開始給子彈充能。
大貓毫不遲疑的撲了上去。一口咬在巨獸的另一條腿的腳踝處。穆克拉慘嚎一聲,猛的甩動着自己的腿,把大貓踹飛了出去。大貓在地上翻滾着,嘴角露出一截紅白色的肉筋,它成功了。
穆克拉憤怒的雙臂撐地,艱難地向着大貓撲去,但一顆閃耀着白光的子彈擊穿了它的手肘,把它的這一意圖變成了奢望。
打到現在,隨着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穆克拉的眼中終於露出來了一絲恐懼,因爲它發現自己不但無法抓回寵物,還有可能死在這幾個渺小的跳蚤手中。它本能的想要逃走,但是迪亞戈顯然不會讓它那麼容易如願的,他們打的這麼慘烈,瑪斯雷到現在還生死未卜,哪能這麼簡單就放它走呢。
更重要的是,它的身體已經無法支撐自己的動作了,他的雙腿筋腱幾乎被全部切斷,不要說逃走,連移動都難。
迪亞戈站在十多米外,好整以暇的充能,射擊,再充能,射擊,一遍一遍的重複着。穆克拉開始中槍時還會嘶吼幾聲,作勢欲撲,但隨着傷勢的加重,它認命的躺在地上,不再掙扎了。血液從彈孔裡汩汩流出,洇溼了好大一片沙灘。
就在這時,迪亞戈看到普巴爾公主拎着槍走了過去,來到了穆克拉身旁。巨獸勉強的擡起頭,看了她一眼,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它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劫難逃了。曾經的“寵物”現在如同死神一般站在面前,掌握着它的生命,它眼神裡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哀求。
牛頭人公主毫無憐憫地舉起槍,瞄準大猩猩的耳孔,用力的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巨響,手槍的槍口猛地向上跳起。但牛頭人用力的壓下手腕,再次射擊。她一口氣打光了彈輪裡的全部子彈,然後丟下槍,解脫一般癱坐在那具肉山般的屍體旁,嚎啕大哭了起來。這段噩夢般的經歷,即使是最堅強的女孩,也瀕臨崩潰了。
迪亞戈拄着槍,一瘸一拐的向着一動不動的德魯伊走去。他在大熊身旁停下腳步,用槍托磕了磕他那龐大的身體。
“嘿,夥計,還能喘氣嗎?”
“就不能讓我再休息一會兒嗎?疼死我了。”大熊艱難的挪動着胖墩墩的身體,試圖翻身,但是他做不到,他的傷太重了。
迪亞戈蹲下身來,把手放在大熊的胸口。雖然他同樣受傷,但迪亞戈能肯定的是他的聖光之力依然足夠治療暗夜精靈所受的傷害。
“以聖光的恩賜,願我的兄弟得到治癒。”他向着聖光祈禱,然後調動了潛伏於他靈魂某處的聖光的力量,“在這恩賜中他將恢復如初。”
純粹的光明之力流過他的身體,流入到暗夜精靈體內。這還是他第一次使用聖光來治療同伴,就在他的面前,瑪斯雷痛苦的表情漸漸放鬆了下來,當洋溢在他體表的光芒斂去時,暗夜精靈甚至轉了個身,翻轉了過來。
“嘿,你的治療手法太爛了,如果換做是我,這點傷早就治好了。”他憊懶的說道,然後變回了人形態。他渾身是傷,看上去就像一個破破爛爛的布娃娃。
“得了吧,你剛纔連根指頭都動不了。”迪亞戈嘲諷道,他看了看天色,現在已經是下午了,“還能走動嗎?我們得趕緊走了,不然錯過了船,我們得一輩子留在這座荒島上了。”
“等等,讓我再休息一會兒。”暗夜精靈立刻就認了慫,吐着舌頭哀求道。
“爲什麼還要繼續趕路呢?你們受了這麼重的傷,現在最要緊的是治療和休息。”一旁的普巴爾公主不解的問道。
“這個……”迪亞戈啞口無言,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解釋纔好。
“或許我有個好主意,迪亞戈,”還躺在地上的瑪斯雷突然插口道,“爲什麼不請普巴爾殿下幫我們送個口信,讓克拉茲在回程的時候把我們捎上呢?”
迪亞戈呆了一下,驚訝的回過頭,“嘿,瑪斯雷,這主意真是太棒了,你怎麼想出來的?”
“我腦袋裡這種主意太多了,你只是從來沒有問起過而已。”暗夜精靈裝作滿不在乎的說道,但即使是滿臉的血污都遮擋不住他洋洋得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