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耀眼的光芒如同彗星一般劃過天空,盆地內幾乎所有惡魔的目光彷彿都被它牽引着,就那麼眼睜睜的注視着它直戳戳的轟在了黑暗之門上面。
就像一粒石子丟進了平靜的湖面,黑暗之門的綠色光幕上只是蕩起了一絲輕微的漣漪,就迅速平復了下去,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所有的惡魔們都長長的吁了口氣,然而還沒等到他們轉過頭尋找這次襲擊的始作俑者,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猛地從黑暗之門內爆發了出來。
短短一剎那間,彷彿一滴水掉進滾燙的油鍋,蘊含着聖光之力的子彈就把邪能之力構築的空間傳送通道內攪了個天翻地覆,聖光與邪能之間劇烈的能量對衝、湮滅、釋放,掀起的空間風暴在通道內如同怒潮一般肆虐翻卷。爲了減輕空間通道內的壓力,龐大到恐怖的能量之潮從通道的兩端被釋放了出去。
一個奪目的耀斑突然出現在傳送門的光幕之上,這耀斑漸漸變亮,幾秒鐘之內,龐大的能量風暴就從耀斑處噴涌而出,向着四面八方席捲而來。正位於傳送門正前方的艾瑞達術士們——不論是死的還是活的——都被這沛然莫御的恐怖之潮捲起,向着山口的方向拋飛。
就像是一場巨大的海嘯,不過構成這海嘯的完全就是灼熱的空氣,後來還夾雜了被撕裂的肉.體、砂石、木頭、皮革和其它亂七八糟的散碎東西,到最後就完全變成了鋪天蓋地的滾滾風暴。惡魔們搭建的五花八門的棲身之所被一下子掀開,飛上了半空。裡面的惡魔都被刮成了滾地葫蘆,那些體型沉重的大塊頭還好一些,那些體重較輕的直接被捲上了天空,往着盆地外圍摔了出去。
迪亞戈就看到一隻火焰小鬼嘰嘰喳喳的叫着從他頭頂飛過去,直接摔在山岩上,拍成了一灘肉餅,然後貼着陡峭的巖壁滑了下來。從空中俯瞰,這片盆地就像一個巨大無比的碗,盆地中心到迪亞戈所在的這段距離就像碗底,坡度還算緩和,從他這裡再往邊緣,山坡一下子陡峭了起來,簡直就如同懸崖。這會兒,數以百計的火焰小鬼和地獄犬正跟下雨一般,從盆地中央拋飛過來,貼餅子似的pia在山壁上,然後給山壁染上一溜兒血紅的色彩。
迪亞戈原本是打算趁亂摸出盆地的,他都已經從獸人地穴裡爬出來往山口的方向走了二三十碼了,但是在看到傳送門突然爆發的那一刻,知道大事不好的他掉頭就往剛爬出來的那個獸人地穴狂奔。幾乎就在他撲進地穴的一瞬間,能量風暴就追着他的屁股捲了過去。
在這樣宛如天災一般的能量風暴之下,什麼也做不了的迪亞戈只好緊抱着同樣瑟瑟發抖的關海法,貼伏在地穴的地面上,一動不敢動。
這場聲勢浩大的能量爆發持續了足有半刻鐘的時間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當幾乎被掩埋的迪亞戈從地穴裡探出頭,跟個土拔鼠似的四處張望的時候,整個盆地之內已經完全變了模樣。黑暗之門周圍幾乎被夷爲了平地,更遠一些的地方,原本搭建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房屋建築也已經只剩下斷壁殘垣,惡魔們失魂落魄的從地上爬起來,第一眼看向的就是黑暗之門。那是他們的退路,也是後援兵力來這個世界的通道。不過入目之處,黑暗之門的慘狀讓他們忍不住一陣肝兒顫。
那座巨大的傳送門正中,原本濃綠色的光幕此刻已經淡的幾乎完全透明,而且差不多已經不再轉動,如同苟延殘喘一般不時抖動那麼一下。
就在迪亞戈猶豫着要不要再給它來上一槍,一勞永逸把它徹底毀掉的時候,周圍各個矮牆坍塌,頂篷掀飛的獸人地穴裡,更多的土拔鼠從裡面冒了出來,一個個呸呸的吐着嘴裡的沙子。
迪亞戈見狀不得不停下動作,悄悄地把死亡凝視往斗篷下掖了掖。倒不是他怕死,而是一旦往火槍內充能,對於聖光之力分外敏感的的邪獸人肯定會猛撲上來,把他圍個水泄不通。那是被邪能感染的混亂生物對於聖光發自本能的天生仇恨之心,勢不兩立,不死不休。
迪亞戈心裡暗暗嘆了口氣,然後搖搖晃晃的從地穴裡爬了出來,一邊也呸呸的吐着沙子,一邊往着峽谷出口的方向蹣跚而行。在他周圍,幾乎所有的邪獸人都是這樣樣子的,一個個餘驚未消,魂不守舍的樣子,他看上去沒有任何不同。
五十碼,四十碼,三十碼……
眼看着距離峽谷出口越來越近,迪亞戈的心忍不住砰砰的跳的更加劇烈起來,只要進入峽谷,那就跟逃出去也差不多了。無論惡魔再多,都不可能追上他的——只要有死亡凝視在手,迪亞戈相信,這狹窄的一線天地形對於惡魔們來說就是一道天塹!
然而就在他距離出口大概還有二十碼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在他右邊不遠處響了起來。
“你,跟我走!”
那是一句艾瑞達語,雖然迪亞戈並不精通這種語言,但是這種簡單的對話還是能聽得懂的,畢竟來到艾澤拉斯的德萊尼人用的也是這種語言。雖然時間過去了兩萬多年,流浪的德萊尼人的語言比起當初在老家阿古斯的時候,已經有了很大不同,但在語法和語義上,還是有着很多共通之處的。
迪亞戈循聲看去,看到一個憤怒守衛正在十幾碼外看着他。這個惡魔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不像是看破了他的僞裝,更像是想要讓迪亞戈跟他去幹什麼。
真特麼見鬼!迪亞戈忍不住在心中詛咒自己的壞運氣。說實話,他可一點都不想再返回去了。要知道,無論是艾瑞達術士、眼魔還是地獄犬,都有太多的辦法識破他的僞裝。而一旦在盆地裡面被識破,那可逃都沒地方逃了。
“快點!”就在他心中猶豫的時候,那個憤怒守衛不耐煩的催促道。
就像他們的名字一樣,憤怒守衛的脾氣是出了名的暴躁無常。可能正是由於無法控制自己的怒氣,作爲艾瑞達惡魔中的一員,邪能的侵染帶給他們的並非是艾瑞達術士那樣的法術能力而是扭曲而強壯的肉.體。不過恰恰是依靠着這些身.體優勢,他們成爲了燃燒軍團首領們的榮譽衛士,雖然不像艾瑞達術士那樣令人生畏,但在燃燒軍團中也算有着不容小覷的地位,至少指使起邪獸人這樣的炮灰來,還從來沒有遇到過抗命的情況。
不過今天,這個憤怒守衛卻算是開了一番眼界,碰到了這麼一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狂妄之徒——就在憤怒守衛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想要給這個慢吞吞的傢伙一點教訓的時候,那個邪獸人突然咧開嘴,朝他笑了笑。
“不!”邪獸人斬釘截鐵的說。
“啥?”憤怒守衛難以置信的問道。不過他等來的卻並非對方的回答,而是一顆灼熱的子彈。
隨着“嘭”的一聲巨響,剛剛平靜下來沒多會兒的盆地內再一次沸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