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戈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接下來的幾天內,惡魔們並沒有再往東線派出兵力,哪怕在聯盟向前推進五里後又建造了一座矮人地堡也是一樣。
之前三天一大打,一天三小打的東線戰場突然平靜了下來,他們迎來了難得的喘息之機,但是迪亞戈心頭的不安卻越來越嚴重,就像暴風雨之前的寧靜,他越來越感覺惡魔們那邊似乎在醞釀着什麼。
事實上,他之前關於戰局的看法早已經上報到了聯盟指揮部,而且也引起了瓦里安和羅寧的高度重視,他們也都認爲這場戰爭不能再這麼耗下去了,必須速戰速決,所以這幾天,西線和中線戰場打的越發激烈了,兩個戰場的聯盟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拼命推進,想要突破惡魔的防禦陣線,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別瞎想了,如果那些惡魔崽子有什麼陰謀詭計,我們只管打回去好了!”這天一大早,看着費勁腦筋猜測惡魔們圖謀的迪亞戈,布萊恩?銅須大大咧咧的說道。
“我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迪亞戈搖了搖頭,他轉過頭,看向一旁正在打盹的克里斯多夫?法拉爾,“告訴夥計們,打起精神來,都瞪大了眼睛,哪怕是一個蚊子從眼前飛過去,也得給我分清公母!”
法拉爾點了點頭,然後走出了地堡。十幾秒鐘之後,外面傳來了他大聲傳達命令的聲音。
“不至於這麼緊張吧?”老矮人有些驚訝的說道,他很少看到迪亞戈有這麼憂心忡忡的時候,在他的印象裡,這個人類年輕人總是一副滿懷信心,活力十足的樣子,從不像現在這樣疑神疑鬼。
“還是小心一點的好。”迪亞戈堅持道。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從西面傳了過來。迪亞戈霍然站起,沿着樓梯往屋頂走去,布萊恩緊跟在他的身後。
站在矮人地堡的屋頂上,迪亞戈給自己施放了一個鷹眼術,好讓自己看的更遠。他看到在數裡之外的中線戰場上,聯盟與惡魔正遙相對峙。
出於混亂的天性,惡魔們的隊列雜亂而擁擠,就像密集的蟻羣,他們根本就不分什麼遠程還是近戰兵種,就那麼擠在一起。矮小的烈焰小鬼被高大的恐懼魔擋在身後,一碰就炸的憤怒守衛緊挨着同樣暴躁的邪獸人,而高舉着輪鋸的莫爾葛又和渾身刺鬃的地獄犬蹭的火星四射,沒等人類打過來,他們自己都已經瞪的兩眼血紅了,不時有嘭嘭的拳頭擊打肉體的聲音傳來。
相對來說,人類這邊的陣列要嚴整的多。
守望堡軍團堪稱是整個艾澤拉斯最擅長對付惡魔的軍隊,這些沉默的老兵訓練有素,經驗豐富。在得到來自暴風城的充足補給之後,裝備煥然一新的守望者默不作聲的站在一起,排成整齊的行列,手中巨大的盾牌與槍刃在朝陽下散發着讓人膽戰心驚的寒氣。他們以密集堅定的方陣突出在整個陣列的最前方。
排他們左翼的是暴風城王國第三軍團,雖然之前經歷過祖爾格拉布之戰,這支軍團的新兵們多少已經見過血,但這些由農夫、工匠、牧民組成的軍團並不像常備軍團那樣訓練有素。國王倉促的集結令也沒給他們太多訓練的時間,他們按連隊排成一支支小方陣,在高高飄揚的軍旗指引下,最後形成一個整齊但是稀疏的大方陣。他們雖然士氣高昂,但是歪七扭八的隊形和各式各樣的武器盔甲,到處顯示出他們的新編軍團的特點。
在守望堡軍團的右翼,是達拉然軍團。雖然達拉然是一座法師之城,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就沒有軍隊,不過這支軍團很少單獨出戰,他們更多時候是擔任法師們的隨從和護衛,爲法師們服務而已。這使得他們的戰鬥力要遜色一些,但是經過附魔的精良鎧甲和武器卻多少彌補了這一缺點。這支軍團中的法師比例也比其它王國的軍團要高得多,在很多時候,還沒等步兵接戰,他們的敵人就已經被鋪天蓋地的魔法攻擊給消滅了大半。
在三個軍團的後方,是一字排開的十多輛侏儒蒸汽坦克,這些坦克剛剛完成了一次齊射,白色的硝煙從它們上空騰起,如同朵朵白雲。作爲戰果,在戰場的對面,惡魔們黑壓壓的陣列被轟出了好大幾片空白,分外顯眼。
不過因爲這次的齊射卻產生了出人意料的效果,原本惡魔們是打算原地防守,抵抗人類進攻的,但是當炮彈在惡魔當中炸開之後,惡魔們被完全激怒了。對於惡魔們來說,受到挑釁的反應只有一個,那就是毫不猶豫的打回去。即使高階惡魔們連打帶踢,想要阻止他們的騷動,但是出於混亂而暴虐的天性,惡魔們還是亂糟糟的向着人類發起了衝鋒。在有的地方,就連一些高階惡魔也加入了衝鋒的行列。
這是一次意外,但是這次大戰卻的的確確就這麼意外的打響了。
在這片貧瘠的荒原上,無數只惡魔蹄足踐踏地面的聲音就如同隆隆的雷鳴,踩起的煙塵遮天蔽日。猶如山崩海嘯一般,上萬頭惡魔滾滾前進,潮頭閃爍着巨劍長戟的金屬光芒。
雖然出乎意料,但聯盟還是及時作出了調整。最先落下的是頭頂的天空之城落下的魔法轟擊,就如同密集的雨點一般,數以百計的寒冰箭、火球術和魔法飛彈鋪天蓋地的落下。雖然都是低階法術,但與大型戰爭法術相比,這些法術施放速度極快,而且施法門檻極低,就連最低階的法師學徒們都能施放出來。
在絢爛奪目的魔法轟擊之下,惡魔們被炸得人仰馬翻,焦頭爛額,但是迎着這密集的魔法之雨,惡魔們依然在挺進,雖然傷亡慘重,但是鮮血與疼痛卻反倒刺激了他們的兇性,讓他們更加狂暴起來。原本至少幾分鐘才能衝完的距離他們只用了三分之一的時間。
“放箭!”
一聲令下,天空驟然暗了下來,從聯盟後陣飛出了密如蝗蟲的箭矢,飛箭密集得遮蓋了天空。
被這通箭雨正面射擊,衝在最前頭的惡魔不時有人栽倒在地,但後續的惡魔繼續衝上,根本來不及慘叫一聲,無數滾滾而過的大腳就將他踩成了肉醬。
不過弓箭手們已經來不及再次引弦射擊了,挾着萬鈞之勢,惡魔們呼嘯着衝進了人類隊列之中,巨大的撞擊聲不絕於耳,到處都是盾牌碎裂和筋斷骨折的聲音傳來。這聲音是如此密集,就連遠在地堡之上的迪亞戈和布萊恩都聽的清清楚楚。
就像鐵錘撞上鐵砧,戰鬥的雙方撞的火星四射,就在正面撞擊的那一瞬間,雙方都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吶喊和嘶吼聲。
戰況最激烈的地方擠的幾乎水泄不通,到處都是武器揮舞的閃光,不過人類陣列嚴謹,配合默契,但惡魔們卻勝在皮糙肉厚,力大無窮。雙方的武器都在死命的朝對方揮砍、戳刺,武器密得幾乎連空氣都穿不過去,各種武器撞擊在一起的聲音不絕於耳,就像數十座蜂巢裡的蜜蜂在一起飛舞一般。
就像潮水衝擊礁石,雙方隊列都在不斷的衝擊,每一次衝擊都產生了大量的犧牲和鮮血。很明顯的,在這絞纏在一起的混戰之中,惡魔們的強悍使得他們佔據了上風。
這些惡魔已經完全殺紅了眼,兇性大發的他們即使一個人都敢衝到聯盟隊列之中,高舉着深淵斬首劍和重型戰斧不顧死活的大砍大殺,雖然他們通常不會活過一分鐘,但在一分鐘裡,往往已經有兩位數的聯盟士兵倒在了他的刀下,死也夠本了!
因爲混戰在一起,爲了防止誤傷,法師們的大威力法術一時半會兒也覓不到施放的時機,弩車之類的重型武器也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只有弓箭手們還在朝着惡魔們的後陣進行散射,但對於皮糙肉厚的惡魔們來說,這種曲射的力度並不足以造成致命傷害,無關痛癢。
一時間,聯盟的陣列竟被惡魔強大的衝擊力推得緩緩後退,軍旗東歪西倒,士兵們盾牌被推開,盔甲被砍得破碎不堪。在惡魔瘋狂的攻勢下,聯軍漸漸支持不住了。
這個時候,就連迪亞戈和布萊恩不不禁爲他們捏了一把汗,但突然間,一道道絢爛的聖光之環在聯盟陣列中猛地綻放開來,那是聖騎士們開啓的各種光環。隨着光環的開啓,磅礴的聖光之力被灌注進士兵們體內,給了他們莫大的力量與勇氣。
這原本是爲了致勝一擊所準備的殺手鐗,但是現在爲了穩住局勢,指揮官們不得不命令提前使用了出來。
“他們能頂得住嗎?”看着遠方血肉橫飛的戰場,布萊恩擔憂的說道。
“應該會的,達拉然的法師們還有大把的手段沒有使出來呢!”迪亞戈對於法師們威力有着很深的印象,他並不擔心。
就在這時,瑪斯雷?熊皮從地堡下層探出了頭。
“你們最好下來看看,有些地方似乎不太對勁!”他神情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