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落荒而逃出了電梯,回到公司召集部門員工開會,討論合作的細節。
會議持續到晚上七點。
晃着痠痛的脖子,她拿起手機撥蔣依依的電話。
“你好。”蔣依依的嗓音在聽筒裡響起,“誰啊?再不說話我掛了。”
安然語氣哽住。
五年了,依依說起話來還是當年那個直爽火爆的依依。
“依依。”她輕聲喊。
那頭頓時沉默。
“依依,我是安然。”
“安然,安然!這麼多年你跑哪去了?連個地址都不給我,你丫的算哪門子姐們兒!那天在會展中心是你對不對?你現在在哪裡,我必須馬上見到你!”
“好,等我依依,我馬上去找你,還住那個地兒?”
“還是老地方。你這隻大海龜還認識T市的路嗎?我去找你得了!”
“別,一言難盡。我去找你好了,等我。”安然收好手機,直奔停車場。
她的代步工具是公司給她的一輛紅色寶馬轎跑,直奔蔣依依家。
單行道上,一輛黑色的卡宴徑直堵在前方。
一個高大壯碩的邪魅男人倚在車身上,噙着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故人重逢,真是值得慶賀啊!”
左燮。
丫的他就沒有一點長進,還是五年前那個色胚的調調。
安然裝出一臉疑惑,“我們認識嗎?”
“還裝!當着南宮晚的面你也這樣裝?不過,裝與不裝都沒什麼意思了。從你走的第二年他就養了個和你幾分像的小主播,你早就不是他的心頭愛了。”左燮笑着走來,上下打量了好幾遍,“嘖嘖,還是美國的水土養人,這氣質這風韻比五年前又強了好多。真看不出,你挺本事啊,這麼快就成了ZCN中國區的當家人。”
“請你讓開,否則我就報警,告你阻礙交通。”她拿出手機。
“五年前如果不是我告訴你南宮晚和邱熙園在一起,恐怕你還傻傻地矇在鼓裡呢,你難道對我就沒有一點感激?”他雙手對她一抱,她靈巧地蜷下身子跑到自己車上,鎖好車門。
左燮敲她的車窗,“安然,你跟南宮晚早就結束了,如今你未嫁我未娶,不妨考慮一下我嘍?”
安然啓動車子,“如果說完了請麻利地滾開。”
“你不知道我是多麼想留下你啊,可惜你總不肯給我機會。你憑空消失了五年,我對你的愛和思念可是越發濃烈。”
“閉嘴。我數三下,你再不走開我就報警。三,二——”
“好,我走。”左燮雙手一晃,忽然那張邪魅的臉又貼在安然車窗上,壞笑,“如果需要男人了,我可隨叫隨到。”
安然狠狠瞪他一眼。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那麼安然已經把左燮凌遲了不下一百次。
安然故意兜了幾圈,確定左燮沒跟來,纔去蔣依依家。
剛敲門,蔣依依就風風火火地出現在安然面前。
兩人相對無言良久,緊緊抱在一起。
蔣依依的父母都去韓國旅遊了,家裡只剩下她一個。
兩人一見面有說不完的話,,從客廳沙發上說到蔣依依臥室的牀上。
聽着安然這幾年的變化,蔣依依一把鼻涕一把淚,“小然,你受苦了。決不能原諒南宮晚那個負心漢!你當初一個人在外國生孩子,帶孩子得多辛苦啊!”
“都過去了,現在想想那幾年受的苦,真是人生的一筆財富。”
“小莫什麼時候回來,我一定要他認我做乾媽。”
“等我穩定下來。”
“你那個南宮大少這些年很低調,但是和思安那個當紅主播很曖昧,我早就給你說過,男人只分有錢的和沒錢的,根本就沒有癡情這一說。你呀千萬長點記性,可別再讓他灌了迷魂湯。南宮二爺外面的小姘頭給他生下個兒子,很快就擠兌掉了他的原配老婆。南宮晚這邊多年一直無所出,老爺子現在對二房也仁慈了很多。如果小莫回來,你和南宮家勢必有一場奪子大戰!”蔣依依嘆氣,“可孩子不回到媽媽身邊又不行。”
“我根本就不想讓南宮晚知道小莫的存在。能瞞一時是一時吧。”
安然看了下時間,已經凌晨。
她打個哈欠,“今晚就住你這兒,我去洗個澡。”
“這正是我想跟你說的。給你睡衣,新買的。”蔣依依遞過來一件白色的睡袍。
安然手機響起。
“大半夜的也不讓你消停。”她一看是百里無涯,立馬劃開手機,“公司出什麼事了?”
“朱莉,你只想知道此刻你在哪裡?”他聲音很急切。
“我在一個朋友家過夜,如果沒什麼事,我就掛了。”她急着去洗澡。
“朱莉,回來可以嗎?”他聲音極近哀求。
“我已經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說。”安然索性關機。
“誰啊,又一個執着的追求者?”
“一個同事而已。”安然去了盥洗室。
安然和蔣依依一覺睡到九點多。
安然來不及洗漱就奔了公司。
早會接近尾聲,她才一臉倦容出現。
各部門負責人正襟危坐,一臉謹慎小心。
“怎麼了,工作上遇到難題了?”她問。
艾拉悄聲道,“百里總裁今天好像吃錯藥了,已經發了一早上的火。”
“咚!”會議室的門忽然打開,從外面而來的百里無涯氣沖沖地文件摔到長長的會議桌上。
“這就是你們做的預案,我看不到一點點技術含量,馬上撤掉重做!”
安然拿起那份預案看了下,“這份預案沒毛病,昨天已經在會議上通過了。”
“我說重做就重做!”百里無涯看都不看她,火氣十足。
“理由?”
“沒有理由。”他整個人憤怒不堪。
“我是這裡的執行人,你說了不算。”安然很快明白了他發火的原因。
她一夜未歸,他是對着她來的。
“我以ZCN副總裁的身份命令你,撤掉重做。”他不讓步。
“你的命令在我這裡無效。”安然對上他深沉的眸子。
會議桌上的公司同仁嚇得不敢說話,安靜等着暴風雨的來臨。
“喬夕顏,我要換掉你,你馬上回美國,這邊不再需要你。”
“我來這裡是董事會的決定,換掉我很簡單,把董事會的調令給我拿來。”她與他劍拔弩張。
“你——”他深陷在她清澈堅執的目光了,潰不成軍。
他摔門而去。
“各位,我先爲今天的遲到給大家道歉。下不爲例。我們繼續昨天下午的議題——”安然很快投入工作。
走出會議室,她徑直去十樓休息室。
百里無涯正倚在她門口,“我們談談。”
“是想撤我的職,還是想把我攆回美國?”她臉色也不好看。
“你昨晚在哪裡過夜?”
“我的私事,無可奉告。”她不理他,打開自己房間的門鎖。
他右手擋在門鎖處,不讓她過。
“百里無涯你什麼意思?”
“把昨天晚上跟誰在一起給我說清楚。”
“哼,你是我什麼人?”安然一陣厭惡,“昨晚我跟一個男人過的夜,你聽清楚了嗎?”
“你——”百里無涯右手狠狠打向她。
安然來不及躲,索性閉上雙眼。
好久,她也沒等到那一巴掌。
她擡眸正好對上百里無涯滿滿疼惜的臉,他的手還僵在半空。
她冷笑,“我和你只是同事關係,沒有感情糾紛,你如果打我,我就告你人身傷害。”
“你還愛着那個男人,你潛意識裡仍在等他。”他的手緩緩落下,“這就是你一直拒絕我的原因。”
“百里,我一直把你當做異性兄長。我提醒你,以後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值得。”她閃進門,落鎖。
百里無涯一拳狠狠打在牆壁上。
安然斜躺在牀上,也不管什麼時差不時差了,打給百里無昕。
“喂,朱莉,我睡覺呢,什麼事這麼急?”
“麥琪,拜託你馬上把麥克弄回美國,我被他折騰的快崩潰了。他嚴重影響我工作。”
“以我對麥克的瞭解,他不會插手你的工作,你們現在是不是有了更親密的關係?”百里無昕睡意全無,開始臆測。
親密個大頭鬼!
“我跟他不來電。你讓他在這邊存粹浪費他大好時光。”
“你們處一段時間再說合不合適。親愛的朱莉,我要睡啦。”
手機傳來一陣忙音。
安然扔掉手機,奔衛生間沖澡。
洗完澡,她發現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九個是南宮晚的,其餘的都是生號。
她把生號碼發給秘書,讓秘書回覆。
她試了幾次,最終撥通南宮晚電話。
“安安。”才一秒鐘就通了,是他慵懶的嗓音。
“再說一次,我是喬夕顏。”她糾正,“南宮晚,我們已經同意了你方的合作細則,只是最後的小項目我稍微改動了一下,稍後我讓秘書傳你一份。”
他笑起來,“你又算計我。你這稍微一改動,怕是我這邊就會損失幾百萬。”
還真讓他說對了。從一開始籤的合作合同,ZCN就佔據了主導方的位置,南宮晚連連讓步,難道真是爲了她?
她冷笑,以前他口口聲聲在乎她,她離開纔多久他就有了新歡。
她安然再相信南宮晚的鬼話,就是大白癡。
“如果南宮先生有異議,可以反饋過來。”她臉不紅心不跳。
“隨你折騰,安安。我這個電視臺就是爲你而辦,如今你回來了,我就把它交到你手裡。”
“對不起,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安然,我們還能回到五年前嗎?”
她發現自己臉頰已經滿是淚水。
“晚上八點,我在西里斯等你,房間號你知道。”他先斷了電話。
西里斯的那個房間,她怎麼會不知道?
那是與他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那裡開啓了她幸福和痛苦的歷程。
一股綿綿的痛襲來,她無力地倚在牆上,淚水早已成河。
要不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