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雙目在空氣中交火。
“僅僅因爲一個電話就懷疑我,你不是我心中的延之了。”
“說好了我們之間要互相信任,你卻連一個電話都要隱瞞,你也不是我心中的安安了。”
兩人語氣都極盡嘲諷。
沉默。
“南宮晚,我以爲我們經歷了那麼多,可以跟別人不一樣。”安然沉聲道,“我早就把盛逸拉了黑名單,他的電話根本就打不進我的手機,他才借用了蔣依依辦公室的座機。他與我通話的那三分鐘都是替薛家人求情。怪就怪我一念之差瞞了你。昨天的事怪我,我向你道歉。”
“道歉?”南宮晚轉身,嗓音刺耳,“安然,我記得我們相識的八年裡,無論對錯道歉的人總是我。你現在如此低三下四,是爲了盛逸嗎?”
“南宮晚,你個混蛋!算我瞎了眼!”安然瘸着腿摔門而去。
南宮晚竟然如此不可理喻,她再跟他僵在那裡也是白白浪費時間。
兩個人乾脆都冷靜一下!
她心裡還有一絲奢望,她的延之會追過來,然後擁住她說,媳婦兒,聽你的。
可惜,回到南宮老宅她也沒看到延之的身影。
蘇韻鬆帶着小莫和喬喬去文化宮看演出了,偌大一個家空蕩蕩的。
她靜靜地在臥室裡等南宮晚。
在她看來芝麻大的事兒,南宮晚存粹小題大做。
只要南宮晚給她說一句稍微有些歉意的話,不,哪怕他不說話,接受她的道歉,她就可以原諒他。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他還沒回家。
她拿起手機又放下。
愛情裡要什麼自尊呢,她飛速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
響了好久的忙音。
她不死心,試了一遍又一遍。
終於,通了。
此刻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南宮晚那頭也是沉默。
安然想了好久終於道,“延之,我鄭重向你道歉。對不起。”
“你想讓我放了盛逸?”
這句話一傳入安然耳膜,安然已經委屈的淚流滿面。
她可以對老天發誓,她壓根就沒想盛逸的事兒!
這一天她只想着如何跟他冰釋前嫌,他卻老是把她往盛逸身上扯。
安然強忍住心中的抽痛,緩緩問,“你準備什麼時候原諒我?”
“安然,八年來盛逸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個梗,我不在的那段日子,你把他弄進公司,我一直在啞忍。現在我要冷靜地思考一下我們未來的感情。”他語氣沒有一點溫度。
她覺得脊背上冷風嗖嗖直竄。
盛逸當年被蔣依依在面試中放水進了南宮集團,這些破事她早就在與他相認後交代清楚了,他當時還說沒事兒。
現在卻說一直在啞忍,丫的集團是他南宮家的,他可以隨時找個理由攆盛逸滾蛋,有必要這麼憋屈嗎?
“我和盛逸早就沒什麼了。如果僅僅因爲一個電話就要他受牢獄之災,南宮晚你的心眼也太小了!”安然心中的怒火一觸而發。
“安然你知道什麼最可恨嗎?不是肉體的背叛,是精神的出軌!”
“我沒有!”
“你爲他說謊就是!”
“既然你要鑽牛角尖,我們吵架也沒什麼意思!南宮晚,我問你最後一次,你究竟肯不肯原諒我?”
接着就是沉默。
安然快崩潰了,她的心分明在滴血。
“這個家,你還準備回來嗎?”
依舊是沉默。
安然等了好久,南宮晚也沒說一個字。
她淚流滿面,依依不捨點了手機上的通話結束鍵。
這個時候不能衝動,她告訴自己。
安然就坐在牀上等,南宮晚又是一夜未回。
安然心如死灰。
她起身扶住牆壁,艱難走進衣帽間收拾自己行李。
這是他南宮晚的家,如果他因爲她賴在這兒而不回來,那麼她離開好了。
一陣敲門聲。
不看,安然也知道是蘇韻鬆。
“媽,您進來。”
蘇韻鬆還穿着睡袍,看樣子是剛從牀上爬起來。
“安然,延之昨晚到底回來了嗎?我打他電話也不接。”
安然淡淡道,“沒有。”
“那前天晚上呢?”
“也沒有。”
“爲什麼?”蘇韻鬆此刻才發現事情不如她想的簡單。
“他在和我慪氣。”安然也不準備解釋什麼,拉起行李箱,“媽,我先回我媽那兒住段日子。”
“安然,你們下個月就要舉行婚禮,這節骨眼上能爲什麼事兒慪氣?”蘇韻鬆很着急。
“媽,一言難盡。”安然喊了聲利嫂,攙扶着她下樓。
“小莫睡醒如果想找我,就拜託哲聖把他送過去。”安然轉身對一臉驚詫的蘇韻鬆說。
“安然,媽請你不要離開這個家。”蘇韻鬆追上她的步子,“夫妻之間沒有隔夜仇,我馬上打電話讓延之回來,你們當面說清楚。”
“媽,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我和延之都冷靜一下。”安然緩緩出了客廳。
蘇韻鬆拿起手機撥南宮晚電話。
不接,不接,還不接。
她急了,喊個司機驅車就去南宮大廈。
走到半路,她發現現在的時間才早晨六點。
這個點兒,延之在公司的機率很小。
“去‘御園’。”她朝司機喊了句。
此刻的南宮晚就在御園。
他又是一夜未眠。
整個人憔悴不堪,雙目滿是血絲,地上盡是長短不一的菸蒂。
明明就是一個電話,他不該生氣的,安安的爲人他比誰都清楚,但是他卻說服不了自己。
左燮,北冥結衣百里無涯如此煊赫的人他都未放在眼裡,可他卻對一無是處的盛逸懷了深深的妒忌之心。
因爲盛逸是她的初戀。
她與盛逸好了四年。
他也知道自己那個七年跟這個四年一樣,只是個數字而已。
可當他知道盛逸也進了集團,他當時的心明明在隱隱作痛,卻裝作無所謂。
這些都是他的安安不知道的。
這本來是件很簡單的事,如果安然挑明瞭說是盛逸求她放過薛家人,他根本不會這樣生氣。
安然對他隱瞞盛逸的電話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他無法說服自己原諒她!
因爲她的撒謊對他而言就是精神出軌!
蘇韻鬆急切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延之,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媽,您回吧,我待會兒就回家。”他拼命擠出一抹笑容。
“你怎麼抽這麼多煙!”蘇韻鬆一手掩鼻一手打開窗子。
一股新鮮空氣襲來,屋裡濃郁的煙味兒淡了不少。
“給我從實招來,你們究竟在慪什麼氣?”
“媽,別問了,我心裡難受。”他雙手捂住疲憊的雙目。
“你不回家,安然也回了孃家,偌大一個家就剩下我跟兩個孩子!”
“她什麼時候走的?”他嗓音酸澀。
“一大早就走了。”蘇韻鬆長嘆,“你們前天不還好好的嗎,到底因爲什麼翻了臉?”
“媽,她的腳好些了沒?”
“既然擔心,那就去看看她。你們的感情那麼好,沒有什麼誤會是解決不了的。”
“媽,這件事我有分寸。”他起身奔了盥洗室。
安然回到南郊的穆家老宅,汪丹若登時就傻了眼。
在她眼裡,大女兒和女婿的感情一直是蜜裡調油,現在怎麼到了這一步?
“究竟怎麼回事?延之欺負你了?”
“沒有,媽媽您別問了,我不想說。”安然摟住汪丹若大哭。
“快別哭,媽媽不問了,等你情緒穩定些再說。小心,你這腳上還有傷呢!”汪丹若攙着安然進了客廳。
手機響起。
安然興奮地從衣袋裡掏出手機,頓時又失望起來。
不是他。
“姐們兒,說話方便嗎?”蔣依依一副探尋的語氣。
“儘管說。”
“盛逸的事兒有眉目了,公司指控他竊取公司商業機密,如果罪名成立,這個牢他坐定了。”蔣依依很是心酸,“盛逸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員工怎麼惹到你那位南宮大少了?”
“如果盛逸罪名真的成立,要坐多久?”
“一到三年吧。具體要看公司這邊如何指控?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對他不利。這是擺明了要置他於永無翻身之地。”蔣依依越說越心酸,“一旦罪名成立,盛逸這輩子就真的毀了。”
安然也知道,竊取商業機密對一個職場上的人來說是多麼致命!
帶着這個罪名出來,還有哪個公司肯用?
也就等於斷了一切後路。
南宮晚這次太狠了!
盛逸僅僅因爲一個電話就要蒙受這種不白之冤,她只要還有一點良知,就不會坐視不理!
“依依,我們還有沒有辦法救盛逸?”
“找到盛逸沒有竊取公司機密的證據就能幫他翻身。”
“你在公司上點心,多打聽着點兒,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安然剛要放下手機,那頭的蔣依依就大喊,“聽我說完,姐們兒——”
“又怎麼了?”
“你和南宮晚是不是鬧掰了?”
安然不否認也不承認。
“好,我知道了。”蔣依依已經識相的掛了電話。
安然是個很理智的人,與其在心裡跟南宮晚慪氣,不如做點實質性的工作。
她不能眼睜睜看着盛逸坐牢!
既然南宮晚執意要把盛逸弄進牢房,那麼她就盡力把他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