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左燮嗓音沙啞刺耳,眸色如火,“我想你了呢。”
安然剛想摸手機,就覺的胸口更加涼意逼人
一把雪亮泛着寒光的匕首正緊緊貼在那裡。
“你想怎樣?”她知道左燮已經窮途末路,只是沒想到他速度會這麼快。
“跟我走。”他拿匕首的手力度加大。
安然別無選擇,起身。
左燮把安然裹進自己風衣,匕首移到她的腰際。
任誰看,他倆就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左燮很是小心,安然沒有尋到留下任何線索的機會。
左燮擁着她上車。
開車的是他最得力的下屬阿仁。
左燮狗急跳牆了,她必須鎮定冷靜,不能意氣用事。
車子七拐八拐後停下,左燮帶着她上了一個廢棄的樓頂。
放眼望去,下面燈火如豆。
應該有十幾層吧。
安然本來就有恐高症,再加上此刻心裡的恐懼,她臉色蒼白。
“你也害怕?”左燮一把把她的身子拉到欄杆邊緣,“當初你可是要把我從南宮大廈頂層扔下去的。你對我,從來就是那麼狠。”
“反正你也走投無路,我是死是活無所謂了。”安然心中凜然。
“想死,我今天就成全你。但是在你死之前,你還有很大的價值。我可不捨得放棄。”左燮取出一條結實的尼龍繩,捆上安然的雙手。
“你究竟要做什麼?南宮集團股權的事兒免談!”安然知道此刻自己很可能厄運難逃,她要儘自己全力給兒子留下所有能留下的東西。
“南宮集團股份再誘人,我也看不上眼了。我只要我的大浦!”他雙目染了血一般,拿出手機撥了幾下,“小然,告訴北冥夜,讓他來救你——”
他把手機放到安然脣邊。
安然冷笑,“你妄想!”
“說——”左燮的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她吃痛着呻吟了一聲,就是不說話。
“哼,這個時候還在替他着想!”左燮用力一推,安然倒在地上。
“北冥夜,我給你十分鐘,馬上趕到紫薇花園廢棄樓頂層。遲了,就看不到你愛的女人了!”左燮對着手機大吼。
“左燮,你無恥!”安然快發了瘋。
自己落在左燮手中,馬上就要成爲威脅北冥夜的軟肋,她不想帶給他痛苦和難堪。
她一步步往欄杆旁移着,既然跑不了,橫豎都是死,就先走一步吧!
左燮很快就發現了她的意圖,一把拖過她,“他還沒來就心疼了?我在你眼裡到底算個什麼?”
“你就是個混蛋!”安然罵着他,“是你害了延之,你毀了我的人生!”
“小然。”他扳起她的頭顱,“你找了兩年都沒找到任何線索,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無用?”
“我是無用。因爲我不能親手殺了你!你個劊子手!”安然雙目如同一把利劍狠狠刺向咫尺之遙的他,“就算我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左燮大笑,笑聲浸染了多年的落寞蒼涼。
爲了眼前這個女人,他幾年籌謀,就換來這麼一句話!
愛,好像已經成了習慣,恨,不知不覺早已入了骨。
“今天或許是我們之間該了斷的時候了。小然——”他聲音變得輕柔,“你不是很想知道南宮晚出事的內情嗎,我可以告訴你。”
安然急切擡眸,“是你!”
“是我。”左燮大笑,“不是我還能有誰?你費心費力找黑匣子,殊不知黑匣子在T市早就被人卸掉了。”
“你早就有害延之的心了!”安然的眼淚流下。
“小然,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我從未在一個女人身上花費如此多的精力和時間。八年前你給我做專訪,第一次見到你,就被你陽光大氣的笑容吸引。剛開始我也是懷着玩玩的心態,你一次次拒我於千里,可我卻越陷越深。”
“你那根本就不是愛,是對感情的玩弄,褻瀆!”安然一口否決他對自己的感情。
從認識左燮開始,他就給她使絆子,工作上,生活中,無非就是讓她投入他的懷抱,沒遇到南宮晚那半年,她每天都像只抱頭鼠竄的喪家之犬躲着左燮。
“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一無是處。”左燮笑聲更加落寞,“你可以愛上南宮晚,愛上北冥夜,爲什麼不可以愛上我?”
“你從小受南宮家廕庇,卻那麼恨延之,還要置他於死地,你的心好狠!左燮你就是個披着人皮的狼!”
“心狠的是你,安然。如果你對我好那麼一點兒,我也不會這麼喪心病狂!一切的根源都是你!”左燮雙手顫抖拂過她的臉頰,喃喃自語,“爲了永絕後患,我買通了南宮晚飛機的駕駛員,他搭上了自己的命與飛機上的人同歸於盡。”
“我恨你!”安然淚水成河,“綺珊的事是不是你在幕後操縱?”
“是我,一直都是我。她能力太強,是南宮集團最大的屏障。可惜沒有了她,你執行人做的也遊刃有餘。”
左燮修長的手指輕輕地給她擦掉淚珠,“你一哭,我的心就疼。小然,我也不想這麼與你針鋒相對,跟我離開這裡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你害了延之就是我永遠的仇人。我要殺了你才能解心頭只恨!”她用力晃了下腦袋,迅速遠離他的手掌。
“小然。”他雙目空洞,盡是安然看不懂的東西,“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可惜,我們之間沒有結果。”
他放開她,緩緩起身,閉上雙目,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流出。
從遇到她那一刻,就註定了他的感情是個悲劇。
她不過是他紅塵中的一個劫數罷了。
所有的愛,癡,貪,念都要煙消雲散了。
從此之後雲歸雲,霧歸霧,兩不相欠。
如果有下輩子,他一定祈求老天別讓自己再遇到她。
樓梯口的腳步聲打破了寧靜的春夜。
他快速從衣袋裡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槍,嫺熟地推了幾下,子彈上膛。
“放了她,我答應你任何條件。”一身黑衣的北冥夜踏着這無盡的夜色而來。
“你走!我的事不要你管!”安然哭喊着攆他。
北冥夜右手一揮,他的下屬都止步在樓梯口。
他要單獨解決這麼多年的恩怨。
“北冥夜,你害的我銀行破產,我被債主處處圍剿,我要怎麼回報你呢?”左燮手中的槍抵住安然腦門。
北冥夜雙目幽深,舉起雙手,步履堅定一步步走向左燮和安然。
“你走——”安然對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北冥夜哭喊。
“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開槍了!別以爲我不捨得。”左燮吼了句。
“左燮,你要什麼?”北冥夜嗓音低沉有力。
“我要我的大浦。我要你在一天之內把大浦銀行運行提到原來的軌道,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給我做到!否則——”他的十指扣在了扳機處。
“我答應你。”北冥夜很爽快。
“我就在這兒等,先給你一個小時,我要靜觀其變。”左燮把安然拉到欄杆處。
“莊真。”北冥夜喚了聲,莊真飛快趕來。
北冥夜在莊真耳邊說了幾句,他迅速離開。
“左燮,把安然放開。所有的責任我來承擔。”北冥夜眸子微眯,靠近欄杆。
安然哭着搖頭,“北冥夜,你走,無論死活我都不要你的憐憫!”
“她是你我深愛的女人,把你的槍拿掉,不要嚇到她。”北冥夜又近一步。
“既然你愛她,爲什麼還要跟北冥蜜雪訂婚?北冥夜你就是個用婚姻做跳臺的小丑!可惜她瞎了眼。哈哈哈,這兩年你變了,以前的你對他愛的純粹,現在——”左燮笑得前仰後合。
安然聽得雲裡霧裡。
忽然,北冥夜一個健步,快速出手擊落左燮手中的槍。
被捆住雙手的安然滾在地上。
北冥夜與左燮廝打在一起。
躺在地上的安然只覺得北冥夜身手矯捷,出手狠辣,根本沒看清楚打鬥的過程,左燮就被打翻在地。
聽到響動,哲聖帶着衆人一鬨而來。
北冥夜揮手製止他們上前。
此際的左燮血肉模糊癱在地上,大口喘息聲音微弱,“你——比當年又厲害了——”
北冥夜雙目從左燮轉到安然,他快速過去,給安然解手上的繩子。
此刻,躺在地上的左燮右手偷偷地探入貼身衣袋中,又摸索出一把槍,瞄向安然——
他死,也要把她帶走。
生不能同寢,死了也要同穴!
他嘴角滲出一抹鮮血,體內的五臟六腑都像碎了般難受。他要在彌留世間的幾分鐘內,解決自己生前不能解決的感情,只要她死,就一勞永逸了。
“小心!”哲聖最先看到了瞄向安然的槍口。
北冥夜憑直覺,快速用自己的軀體抱住安然的身子。
“砰!”
沉悶的槍聲刺破黑夜的寧靜。
子彈入肉的聲音傳入左燮耳膜,別了,心頭的最愛。
到了黃泉路,再從頭細說一切恩怨。
他選擇親手結束她的生命,無論別人給不給他活着的機會,他也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他挪動殘破的身子,硬撐着起身,一躍而下!
左燮身體落下的聲音和安然的尖叫聲同時響起——
北冥夜,你給我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