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四個留在院內以供差譴的門中弟子外,其它人員一律返回魚峰山駐地。
偶爾會有一兩個骨幹攜帶公事上門找楊靈冰彙報,讓她定奪!之後也沒其他事情!
固而院裡安靜的很,衛淨身爲近衛,自要擔負起保衛及料理日常雜事,比方收拾楊靈冰丟棄在外頭的琴或者書籍等其它的器物?
房裡
楊靈冰抵着桌子身姿端正面朝敞開的房門坐着,信手翻動着桌上的半舊書本,低頭看得異常入神。
一杯沏好的茶水保持着原樣擱在右手邊,先前可見淡淡熱氣冒岀,晾了會滾燙地杯壁外沿早以慢慢冷卻,熱氣也就不見!
到了門口臺階下的衛淨有意放輕腳步,雙手託着琴底小心翼翼地走進房中,果見一襲雪衣的楊靈冰正安坐桌前。
柔若纖細的手指輕輕拈着褐黃紙頁,看得十分認真!
未等進來的人說話,楊靈冰頭也不擡地衝着門裡那人有心打聽道;副堂那屋裡來了客人?”
梳妝檯後側挨着牆,建有橫形長格的櫃子剛好琴身橫着豎進去,衛淨做完拍了下手,這才得空接話;可不!來的不止是驟齋閣掌櫃黃郃還有濟城來的師徒仨,另外一人是堂主身邊親衛焚亦?
楊靈冰把書合上隨手丟到桌的一角,見到一本正經說事的衛淨,心情總會莫名其妙的變好?
端起涼透的茶,掃了其它幾個空位續道;阿淨?坐下說!”
湊近脣邊飲了口慢慢放下,心裡想的是副堂年歲尚且不輕了,身邊似乎缺少那麼個知心人。
女人皆愛幻想着未來能跟自己攜手走完此生的夢中男兒,究竟長的甚麼樣子,是詩中所形容的、文弱書生雖力氣沒有甚在極富義氣,可以爲陌生人兩脅插刀!不過這種人並非是楊靈冰的心宜對象。
哪麼!佔據在她腦子的那個身影畢定是氣宇不凡的,如同顧孔武!
想着想着秀氣得臉龐微微發燙,竟不住心神盪漾!
楊靈冰的反常讓旁邊的衛淨看個正着,忍不住多瞧了幾眼,一臉的茫然,完全對女人瞭解甚少的粗漢子,自然不懂得她們沉默時,想最多的會是誰!
肯定不會是自己就是了。
想是沉默舒解不了內心的愁悶?
楊靈冰終是打破屋中清靜看向明顯有些不自在的衛淨,綻放笑顏示意他安啦!
又偏過頭盯着側面的一扇六棱形花窗,透過泛着一層油光的紙糊呈入眼的,便是外頭的院子。
衛淨還在納悶?今兒不就送了盆花過去,難不成後悔了!
耳邊響起楊靈冰的聲音,低低的倒也聽得清楚?
只聽她自言自語道;年歲這般大應該娶有妻兒,兒子怕有七八歲了?”
到這!神情黯然下去,話幾不可聞。
“誰娶妻了門主,您在說什麼?”衛淨聽得雲裡霧裡的,半天也沒理解出她剛纔的意思,暗自擔憂起楊靈冰天天步門末出,怕是憋在屋裡頭魔障了!
……
黃郃一離開!
顧孔武再次請南門師徒和司雲潮重返客廳入坐,桌上的茶已經半溫只能聞到飄散的淡淡香味,不如先前濃郁?
再上等的茶葉經水搗騰了三兩次,早就沒有原來的滋味,連同泡出的水也是淺青色。
喝罷茶!顧孔武似不再浪費時間下去,語氣嚴厲地說;食爲天並非說說而以後廚雖小日常繁鎖雜事頗多,二位互相協作管理好這一毛之地,正所謂?後廚不寧,何以安前堂?”
說着!炯炯目光一一在北宮宇他們臉上留連着?
弄得司雲潮情不自禁地低着頭,不敢刻意直視對方的眼睛。
廳中!陷入一片無聲的抗議?
只有北宮宇這個初來乍到的新人,可以肆無忌憚地左看右看,礙着仨個徒弟在身後,師傅的樣子要擺出來?
雖末擺明了說,他心裡隱約有些猜測?
“堂主儘管放心後廚有司掌事在,而我只需協助他就成了”
沒料到北宮宇盡會爲自己說話,圖甚麼?司雲潮詫異的看了眼對方。
沒從這個老鄉臉上看出其它,但是心裡卻象豎了根刺,戳一戳痛得鑽心嗜骨,放在那個地方都能扎到你。
所以……
眼下就看他日後表現吧!
顧孔武見時間不早了,覺得有些累便神色緩和說;即是這樣!司掌事哪麼宮宇就拜託給你照料!後廚的分工還需你們商議着來!”
話以到這!
司雲潮自覺性的起身,對着顧孔武就是一掬然後帶着南門師徒齊齊走入院外。
領他們出來的是焚亦他一直都待在角落裡沒有離開,更不曾開過口就象不存在一樣,哪麼遭人無視?
然而領了段路的焚亦方纔擡頭盯着盡在咫尺的白玉樓端詳片刻,未曾發現異常之處?
將拐進樓左側一條長長的窄巷道,焚亦停下前行腳步轉身面帶微笑的開口道;卑職就領到這,司掌事回見!”
說着又衝着司雲潮身後師徒幾個點點頭。
司雲潮目送焚亦走後,身後的北宮宇這纔有意打聽;“也不知領着咱們過來的那個兄弟什麼身份!”
“他是堂主身邊護法,老人了”司雲潮在一邊接話道。
輪到北宮宇的徒弟興奮叫道;剛纔我們豈不是見到這兒真正主人了,竟是這般人物,真是幸也?”
司雲潮在前帶路聽得此言,扭頭瞟了仨個少年,滿臉堆笑道;但凡弟子想見堂主也是不難,幾位小俠日後見了自然明白!”
岀了長窄巷領着南門師徒置身在了大廚所在的平房院內,那些忙活的漢子們三兩個聚到瓦檐下,或聊或笑?
直到司雲潮的出現,底下那班子人見狀立即親熱的圍了上來,有嘴快的人上來就問;哎!掌事的這副堂派焚護法過來找您幹什麼呀!”
另一人靦着粗黑麪孔在旁邊附和;是啊是啊!副堂日常地事務忙都忙不過來,哪有閒心招您過去嘮嗑。”
一個個的就象卦精上身了一樣,七嘴八舌的說了各種有的沒的,也是在外人面前大秀了把腦洞,憑空編出許多荒誕的段子,主題就以顧孔武無端譴人叫走司雲潮而開始!
被人冷落的南門師徒見此景,各自聽得啼笑皆非,不住的搖頭。
書房中
顧孔武送走客人歇也未歇急步奔到內側,重新拾起書案上擱置的簡冊翻開細細看起來,細微變化在臉上悄然泛起,拿起醮墨的毛筆就在冊上寫着判詞?
焚亦不言不語守在院子裡的屋門外,未過多久傳出書案那頭顧孔武叫他的聲音;焚亦進來,有事問你。”
得到傳喚門外的焚亦返身邁入廳裡,快步走到內側書案前!
見到顧孔武就是躬身行禮,口中應了句;屬下在!”
“就你我在隨意些?”顧孔武見眼前的黑衣焚亦模樣俊朗,舉止間不慌不忙總是很沉着!
焚亦挺起背脊來,直視着書案後的主人靜待下文。
顧孔武看焚亦背脊雖挺,“緊張”二字卻能從中觀察一二,見此只能長話短聊!
不經意間問起;焚凡在臨桂呆了這麼些天,照以往章成早該諸事辦妥攜冊返回,難道那邊遇到變故!”
焚亦聽罷!頭搖得象吃了青冥丸似的,忙以否定的口吻道;並未接到來自臨桂分壇發來的密箋,想是排除了此點,至於未擇期回來想必堂主也在分壇,故而呆到今天?”焚亦一番的細緻分析可謂耗費了不少心力,究其原因只怕沒哪麼簡單。
顧孔武並不認同此言,;想必真有變故也難說,但是再怎樣派另外一人回來通報,應該不難?爲何…”
遲遲沒有接到分壇發來的信息,所以才覺得事岀不對,現又今此分析,只會讓事情往深處擴散。
“有堂主在哪兒,事情即便再棘手也不難解決嘛!”焚亦在下面信心滿滿的插着話,寬他的心道?
藍藍的天際,朵朵厚重如絮的白雲悠然飄動,縱使飄得慢,拋卻雜念凝目望去,還是能尋摸到絲絲軌跡。
就在一團佈滿灰霧的雲,形狀象及了一隻扭頭觀瞧四周的狗,隨着風的行進,那朵雲慢慢竟被驅散,再看時,已經沒了先前的樣子?
門口的焚亦昂頭觀瞧着那雲朵的變化,直至它變的支離破碎,不辯模樣爲止,心下更沒得到多少的暢快!
正要通過院子往大門口靠近時,後腦勺所在的方向,清晰傳來動物扇翅的風旋。
“吱!吱…熟悉的叫聲在身後炸開,焚亦尋聲找去來的是那隻赤焰鼠,眼前一亮的不止意外於赤焰鼠突然出現,好笑的是赤焰鼠許久未見又漲胖了一圈?
心中擔憂太胖終歸對它不好,現下還是辦正事!
想到這?三兩步把赤焰鼠抓起之後從長毛覆蓋的竹筒中取出紙條,把它放到桌上添了食不去管它。
直接入了內側書房,恭敬面呈上赤焰鼠傳來的信息,沒有出聲?
顧孔武二話不說取過紙條緩緩展開,周沉玉在紙上詳細的將近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一寫明,包括了距今爲止還沒露面的聶冷心一票人馬出現在臨桂城門外。
未尾交代城中所屬外門分支時刻留意城中有無生面孔出沒,有就暗中觀察,切莫驚動他?
等等!
看畢!不露聲色的順手遞去給了焚亦,暗示他看看!
得了令這麼展開看去,卓時嚇得紙條都快捏不穩,差點脫下手,真是越看越心驚,背上的冷汗不知不覺洇溼了衣衫!
許久!匆匆毀掉手中紙條的焚亦,趁機抹了下一腦門子的汗液!
氣憤道;齊五隻是在他們背後觀瞧,沒有親手操刀,竟也遭受雷蛇的報復?真是甚麼玩意?”
說着,焚亦啐了聲算是爲昏迷未醒的齊五鳴不平。
紙條上的消息多少看來有些令人感到費解,猶其是“雷蛇”是個啥!顧孔武自持肚中藏有少數墨水,閱遍幾本的野記雜書,沒能從中發現所謂它的事蹟,甚至在其他地方壓根就沒聽過有雷蛇,這個種族存在?
顧孔武現在信與不信的紙條上標明瞭容不得他絲毫懷疑,雷蛇的通神從那個被吸乾精血而亡的打更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雖說!落花谷那個娘們專程衝着堂主過來的,眼看明天動手日子就到了,竟然栽在那封密信了。
結局真是好不讓他們覺得陣陣後怕,冒然觸犯“雷蛇”不死也脫層皮,至於後怕,究其原因是驚訝於它的嗅覺敏銳,隔着無形氣膜事後竟能捕捉到流散空氣裡,早以變稀簿的那麼幾種氣息?
也就憑着這個先是打更人遭殃!後是齊五聞了雷蛇毒霧,陷入昏迷。
最後纔是主犯伏首,想畢雷蛇報了一劍之仇滿腔怨恨應該化解些許!
一雙大手輕輕拍着焚亦的肩膀,輕聲笑道;事都發生了再罵就沒必要,反過來看雷蛇也算幫了咱們,當然更要感謝你大哥!”
說完!不待焚亦有所頓悟,顧孔武走進書案裡坐下,拿來一本冊子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