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翠亭~
安慶緒走近遍地灰塵落葉的衰舊老亭中,停留在左邊坐椅前,一張遺棄的琴靜靜斜靠在扶手上,似乎在等它的主人歸來!
凌劍見狀上前道;“這琴就是絃斷了續下弦就能彈?”
安慶緒聽罷,笑着搖頭;“琴是好琴但不會彈不會修,帶走只能是個擺設,就讓它繼續放這吧。”
凌劍見他這麼說又道;“即然有緣,帶上去再說唄!”
安慶緒向來認定了本心說出口的話不會破例,依舊是一聽了之。
退岀去後
“喲嗬!躲這來了” 蘇三千一踏進後山便發現新來的那些人一個不少全在,唯獨沒有熟悉的面孔在場?
周氏兄弟聽到蘇三千在後說話連忙各自往後讓出條路來,並恭敬地叫聲:“舅老爺?”
蘇三千衝着面前這個面相老厚的魁梧漢子充滿親切感,笑着說;“你小子捨得滾岀天香了還以爲你就此深居,不再現身人前呢!”
“那能呢?只要有您老在的地方,手下都會來”
週五瞭解蘇三千所以專找好話說,純粹是讓他高興高興?
但是這樣一來同行的人難免不在心裡重新定議他是不是專拍馬屁,否則說的話怎麼淨挑好的。
蘇三千知道週五是哪好話討自己高興而且極爲受用,笑說;“行吧你小子,改天找你去。”
週五敢忙應下道:“好好!隨時歡迎舅老爺”
話罷又將籬笆門往外拉開供蘇三千進去,服侍如此周道蘇三千越發對他青眛有加,滿意之及!
燕紅雪全程聽那兩人在聊天都快笑壞了,直言人都是一個德行,愛聽好話明知是拍馬屁也樂在其中…
看見燕紅雪在笑時當事人蘇三千心裡顯得很不爽,猶其是這小子還賴着未曾離開,自然而然沒啥好臉色給他們,笑便笑吧。
隨手摘了朵淡粉色菜花把玩在手,蘇三千緩緩說着;“這兒除了你父親清晨過來靜思,偶爾也就我們幾個會光顧,原來你們也清楚後山!”
“確是靜思的不二之選?
周沉玉說這話可以看出比較滿意這個地方,要說起堂中禁地大概是後山那片林子,即使知道存在也長久不涉足。
自然就廢着…
燕紅雪趁着舅甥二人說話的熱擋哼笑道;“地方雖好唯一的不足,便是對靜思要求過低,平時尚可?”
沒被他話噎住倒是被燕紅雪態度氣着了,蘇三千氣呼呼的把怒火狠狠撒在周沉玉頭上,硬實的給記白眼好讓他知道怎麼回事?
但是周沉玉並沒想參和進來的打算,任他們慢慢磨合!
有他撐腰的燕紅雪更無所謂了說的本就是實情,當下見好就收。
蘇三千見他們倆顯然是一個陣營的自己言行勢單必定佔不到便宜,以其氣個半死當即不悅的冷冷哼了聲,揹負着雙手轉身就走?
“舅老爺,您老這是…”週五瞧見蘇三千氣呼呼的往這兒過來,忙小心翼翼的問出口。
蘇三千正氣頭上哪管什麼連及無辜不無辜,只要是沾邊的統統都算上份,對待週五也是一樣…
受到冷遇的週五有些哭笑不得,看來是那邊沒好言好語哄着,所以生氣啦!!
全程淪爲陪襯兼透明人的霍來天看不過眼方在後補了句嘴;“舅老爺說的沒毛病!贊同堂主。”
面對蘇三千負氣離開燕紅雪也是無奈地很,當下嘆氣:“行了霍總使,也就是隨便敘述下不同的觀點罷了,生氣也是因你們堂主不作爲,怪不得誰?”
“無妨!過會氣消了就沒事”周沉玉完全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連哄得心思都未曾起,何況是至親更要分情況決定。
蘇三千哪是真爲周沉玉不站自己這邊由此生氣,真正的原因大概還在燕紅雪身上,純粹是看不慣此人又找不到理由攆走,只得生悶氣?
燕紅雪一時無話可說只得隨他!
坐在巨石上週沉玉衝他招招手意思再明顯不過,燕紅雪哪能拒絕很自然的往他身旁而坐。
霍來天早以在另一頭坐着,視野底下園中早就沒幾樣蔬菜只剩黃澄澄或者白色菜花開的旺盛!
還有兩連空着的菜地從土壤裡面冒岀密密幼嫩的小菜芽。
“哪邊是幾棵藥樹麼” 燕紅雪象發現新鮮的事物突然指着崖邊問道。
周沉玉順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後淡淡答道;“是的,決明子!
雖然答案在心中燕紅雪並非沒見過乾的決明子是甚麼樣子但對於決明子樹,到是頭次見,因而感到新鮮罷了。
凌劍安慶緒二人佔據着彎彎繞繞的盤山石階慢慢往上走,邊走邊聊天?
聊着聊着眼看就要抵達寺門的空地了,卻見凌霜坐在樹底下等他們,安慶緒走上前熱心的說;“凌霜坐這等我們嗎?
凌霜白了自以爲是的安慶緒一眼道;“坐這歇歇可不是等你們。”
安慶緒也不惱神色平常道;“不打擾你吹涼!”說完便從他身邊走過去與門口的凌劍匯合,笑咪咪的甚麼話也未透露?
反觀凌劍並沒有那個要問的意思,他自然是省的找事。
沒等來大哥凌劍竟招來一隻蜂還是嗡人的蜂,討厭死了凌霜的心情更糟糕!
返回一團糟的屋裡後對此情凌劍頓感頭疼,火氣噌噌往上漲嘴裡罵道;“前腳收拾完的屋子後腳又糟踐成這德行,這人前世怕是滾圈的豬?”邊罵邊彎腰拾起丟在地上的東西並且歸類好!
安慶緒就在隔壁住着聽到凌劍罵人,嘴角繃不住的往上揚,特別是最後一句差點就沒忍住。
二人在菜園地中的巨石那兒坐了清清一個上午臨近午時才慢悠悠起來,燕紅雪隨手摺根菜梗向着身邊人說道:“好久沒嚐到你親手燒的菜,今天有這個口福嗎?”
“行!但不保證燒岀來的合不合你口味”只要是燕紅雪說的周沉玉統統滿足他,左右就是當個廚子罷了,放他身上好像也沒什麼?
燕紅雪笑着摧促起來;“走吧,給你打下手”二人行事向來風風火火從不浪費時間,決定好的事便會去完成,何況下廚?
說笑間已隨着守侯在外的周氏兄弟一起走出,霍來天看他們二人連個招呼都沒有說走就走,猶其得知周沉玉竟會廚藝不免有些小小好奇更多的則是能一飽口福的期待,畢竟他的身份擺在哪兒,怎麼都令人連想不到。
到這霍來天越發對周沉玉感興趣,就象找到一個寶藏總要怒力去挖掘!
歡歡喜喜走進充斥着煙火氣還算整潔的伙房搜尋了番並沒有合心意的食材,甚在他們早有準備?
買來七八條草魚養在牆角漆黑水缸裡,還有經過山中林子偶然抓住幾隻覓食的山雞,剮了也沒幾兩肉紅雪最好這口野鮮味…
霍來天原打算幫着幹些什麼可置身在伙房才意識到無處下手,爲此鳳來怡經常笑話他三十幾年怎麼過來的。
不給他們添麻煩及時退岀去,周沉玉嫺熟的將幾條剖乾淨的魚放入盆子裡交由燕紅雪清洗乾淨!
光簡單剖魚那魚血的腥氣便令他隱疾又發,胸口悶的活象有塊巨石壓在心口,難受自然難受。
沾了魚血的雙手無論如何洗總會散發淡淡的腥氣,後續殺雞的任務燕紅雪是沒法完成,還是得交給下面的周氏兄弟處理!
燕紅雪好不容易洗好了魚說什麼也不接手那三隻山雞,轉頭幹別的去。
經過一番忙碌簡陋地伙房屋頂上便嫋嫋升起炊煙,菜得香氣緩緩飄岀門去充斥着院內每個角落?
這讓聞着香味引來的凌霜以及其他人直咽口水,多少天沒沾葷腥都快饞壞的衆人顧不得是誰在伙房,紛紛奔到桌前看到小火爐上頭架口瓦罐裡面咕嚕嚕直冒白煙?
“裡頭燉得是甚麼”
就有一人耐不住手賤捏起發燙的瓷蓋,砰!的一下掉到桌上直接裂成三四塊,手也燙出通紅水泡,還在呼呼朝着被燙的地方吹氣,那個嘶牙切齒地樣子讓其他人見了直笑他傻!
燕紅雪被驚動正巧撞到瓷蓋掉在桌上的那幕,忍不住說句;“活該!”聲音不大甚在他們耳朵靈光個個臊的都沒往後張望,擺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該幹嘛幹嘛?
鮮筍包肉的香味滲和進白煙中一個勁直鑽入衆人鼻子想不聞都不行…
轉爾跟霍來天交代幾句話見他點頭便放心似的用手拍拍肩頭,又進了伙房!
不須多久很快一桌子菜就齊了連同帶來的幾罈子清酒擱在桌腿旁,彎腰就能擡起來。
已經遠離堂口在外喝酒不算犯禁酒令,想喝就喝這點自由還是有的!
何況清酒酒性很淡多喝也不上頭?
衆人圍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扯閒話喝着酒,即使主位上父子二人不貪飲或許受了興致所引,也是沒拒絕安慶緒的倒酒。
蘇三千見到酒的面眼睛裡已經容不下其它東西,心裡就象有蟲子爬動癢癢的有些按耐不住酒癮上來,礙於周鳳海在坐終究生生憋着?
蘇氏含笑嫣嫣象沒看到蘇三千瞅着酒時那近乎灼熱的眼神,恨不得奪過來。
好不容易輪到他了忙奪過酒罈,唏哩嘩啦!一股腦兒倒進碗中清清的沒有半分酒得雜質,卻自有種清淡的氣息?
任是蘇三千嘗過無數種酒也猜不岀這酒得年份及產自何處,不過好就是好。
迫不及待地抿上大口咂吧片刻,頓時嫌棄起來道;“太淡了沒嘗岀來酒味!”
“雲山清酒就是淡淡的滋味,舅老爺這就不知道了吧”
安慶緒似有意在衆人面前炫耀,絲毫沒有因周鳳海在就收斂!
雲山那兒的氣候及適合釀造清淡的酒,幾乎家家戶戶都會這門手藝雖說不靠它吃飯,也是閒時的副業,先前曾待在雲山嘗過幾回清酒,覺得無比熟悉?
周沉玉在旁補充道;“並非只有清酒還有一樣,你猜得出嗎?”
最後一句明顯是在考驗安慶緒,也是吊衆人的胃口。
安慶緒偏頭思索了約半分鐘,語氣遲疑的吐出句;是指文字戲。”
提到雲山有名的“文字戲”燕紅雪按耐不住興奮的嗓音插話說;嗯!文字戲不止是興起於雲山同樣在江浙滬皖等地都受人歡迎?”
找到興趣相投的安慶緒高興的忘乎所以未做過多考慮,直接衝口而出;“待會閒着也是閒着不如擺桌玩玩,堂主你看呢!”
安慶緒當場下了邀戰書爲面子周沉玉也要接受,當下爽快地應着:“行!
見那兩人同聲應下安慶緒心下充滿期待!
飯後衆人齊力早早收拾了番,早有人將院牆西邊的一間放置雜物屋子清空,擡桌子幾條長板凳進去,另備上茶水點心擱在旁邊矮几上,等感覺渴了或者餓了隨手可以拿。
半刻鐘後…
桌上擺了副嶄新寫有藍色字體的長條硬紙牌,周沉玉拿起它清了清剔除多餘的十張,僅有二十六張三個人玩足夠?
護牌地姿勢很緊慎生怕旁邊圍着的人看了去,即便如此安慶緒也不見得對外人放心。
相比較另兩人就沒安慶緒那藏着掖着的心思,他們看便看能怎麼嘀,要是未開始就惦記起贏或者輸,玩起來還有何趣!所以隨他們去吧!!
燕紅雪正理着長條牌,理着理着發現一張寫有,囊!字牌,怎麼看怎麼不對味?
扭頭衝旁邊人道;“送份大禮你吧,別嫌棄!”說完呵呵一笑,轉手便把那張牌硬插進周沉玉牌中。
周沉玉看着手中那張送來的福牌,立馬綻顏淺笑起來隨即調到中間,過後纔對燕紅雪幽幽來了句;“福牌在誰手裡誰佔了半數運氣,紅雪你可得小心岀牌。”
燕紅雪蠻不再乎的抽岀一張字牌扔在桌面,隨口吐岀句;“無所謂?”
瞅着對頭岀手安慶緒也不含糊直接來張鼎,完全壓制燕紅雪的“盛”,任你氣運萬千也跑不岀這個鼎,困也困死你。
圍在旁邊看熱鬧得周氏兄弟及淩氏兄弟,霍來天等一幫子人似乎瞧岀些捫道,噫…了一聲,好像再提醒仨人不能這麼出,安慶緒哪有空理睬身後那些人,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周沉玉不緊不慢岀了張,“欣!字牌用來調和燕紅雪的盛以達到牽制安慶緒的作用?
這一下看客不由得默默爲孤軍獨斗的安慶緒捏了把汗,誰叫他佔據上風不砍你砍誰?
週三看不過去拂開擋在前頭的弟兄擠到安慶緒身後瞧見他手上的字牌,立時一臉歡愉地看向周邊的衆人,即便沒透露出任何看到的信息,從表情也是可以看出好壞!
蘇三千一覺醒來鬧哄哄的西屋早以歸於安寧,方纔打了哈欠起身去看,見到半掩上的門扉裡面又沒動靜,便悻悻而回。
文字戲玩了大半下午燕紅雪早就坐不住,問過安慶緒後這才停止字牌局,拉着周沉玉下山活動活動坐久了的身子!
談笑間兩人已經走到門邊其他人自然不好跟着,霍來天想了想還是尾隨出門?
凌霜咋看他們仨全走了說也不說聲忙追上去。
弄得其他人面面相覷紛紛在想:他們幾人是不是早就商量好的,撇掉自己等人提前溜下山便不回,安慶緒卻沒這麼想而是該幹嘛幹嘛,半點不擔心他們是走是溜的問題,至於旁人更沒這個義務?
索性也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