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着花茶,慢條斯理吃完了碟內的兩塊水晶樣的糕點,稍微填充一下,將半杯茶淺喝了兩口,擱在桌上。
眼看窗外一片漆黑,想着歇了一天,白玉樓哪裡應該積壓了不少事務,左右今晚也不出去!
想罷,虛手一招,半掩上的門,緩緩向兩邊展開。
淩氏兄弟一左一右,無聲的守侯在門旁!
隨着裡頭的人一現身,凌霜眼前一亮,呆也不發了,急忙竄入樓內,準備點燈。
這也是他們責則所在的事!畢竟做爲屬下
,可不是光站在門外,或保護主子這麼簡單!
必要時,還要擔起主子的衣食寢居,等等各方面,都要兼顧!
當然了,有些是不需要你做這做哪。
做不做,還不由自己!
周沉玉饒有興趣,看凌霜風急火燎的樣子,又記起,方纔蝶舞被拒的事,笑得越發有深意,不打算當馬後炮,畢竟,兩人之間再有感覺,只能是感覺而以,沒進一步之前,僅侷限於此。
凌霜陷入黑暗的樓內,倚在桌旁,擺弄着不知從何處搬來的座燈。
伸手入懷,摸出一根火摺子,對着頭就吹氣,一縷濃黑的煙冒了出來,就是不見火星,只有煙氣嫋嫋升起。
凌霜見狀頓時急了,以爲是敞開的窗,吹進來的風作祟,纔沒吹燃,轉而又將窗牢牢關上。
回到桌旁,拿起火摺子湊近了又是一頓吹,這次不見冒煙,星星點點的火光將燃不燃!
在漆黑的晚上,沒燈是不行的。
周沉玉見凌霜心浮氣躁,氣息紊亂,是點不燃這盞座燈,何必浪費精力,稍晚!自己點也行。
半響纔出聲:“走了,凌霜?”
聽到喊聲的凌霜忙不迭的收好火摺子,回頭一看,他們己經繞過花樹,往曲橋而去。
帶上門,便也追上去。
白玉樓在夜幕攏罩下被廳中的柔和白光照映,門口又是淩氏兄弟。
諾大個廳,除了甬道兩排椅子,再沒其它。
高高的寶座後是一堵牆,居中保留一扇門。
裡面就是書房了!
轉向
琴月樓所在之地,臨江而立,舉目看去,淡淡的霧氣悄然降臨到冷清的江面上。
渾濁的江水從底下翻出,似乎有一隻無形大手肆意攪動着,給這方平靜江面,造點勢,風也緩緩而來,吹散了霧氣。
漆黑的天際,只有幾顆暗淡的星星極好的藏在烏雲之後,將出不出!
此刻的樓內,被四邊裝點的綵綢與花燈照亮得美輪美奐,似有意比天上的星星,隔着一坎斜坡,一條被千人踩踏而出的小徑,彎曲延伸至樓後門。
二樓開放式的格局,靠近樓梯旁,以衫木搭就的小小方臺,被數層輕紗攏嚴實。
‘錚!嘩啦啦’
一縷清脆如行雲流水般的琴聲從臺上傳向全場,儘管二樓沒底樓人多且吵雜,卻少有一絲鬧中取靜的意味。
琴聲再好聽,若碰上心情極度焦躁的茶客,也是白搭。
比如
等人遲遲未見的藍衫老者耿南仲,臉色陰鬱之下,似暗藏着暴風雨,心情是極度不爽!
一杯茶硬是喝出了前路以成未路的悲愴味道。
幸好!
方臺內琴聲漸止,卻不見裡頭人出來,耿南仲陷入沉思,對別得更是漠不關心。
孰不知
敞開的樓後門,接連走進一青一白長相俊俏的少年,他們赫然是焚氏兄弟?
這段時間,除了焚凡,就他們倆輪休,趁着難得休息之日,便出來走走,聽說!江邊琴月樓是第一去處!
兄弟兩穿梭在各色茶客之間,徑自挑了樓尾靠牆的位子坐下!
還未坐穩,機靈的茶館上前熱情招待新來的兩人!
“一壺綠茶,花生?”
焚雨點完之後,也沒問焚亦要什麼茶,是綠茶還是紅茶!
焚亦俊俏的臉上,含着一絲淺笑,伸手從袖內摸出幾枚銅板,賞給茶館。
雖然賞錢不多,茶館也樂意收下,來者是客,躬身道:‘客官,稍後’話罷!往後退了幾步,才轉身?
過了不久
琴月樓管事,一襲藏藍色長衫的四旬中年人面無表情領着四名執刀的漢子悠悠現了身,在衆目睽睽之下,步入二樓。
尾隨而上的還有本樓掌櫃。
焚亦方纔目不轉晴,盯着那個人,僵硬的臉上應該是貼了東西,怎麼看怎麼彆扭,他是誰!
叧外四個漢子穿着打扮,跟他們無異,壞就壞在配刀上頭,那烏首環柄上鏤空的一角划着淺淺的‘飛’
看焚亦的樣子,大概猜出這幾個人是隸屬哪個組織了!
不錯,是楓林莊……
焚雨畢竟是出來放鬆的,可不象對面的人,遇事那眉頭就沒伸展過,皺結成團,看得他真想上前幫焚亦揉平,又怕捱罵,只能想想。
二樓
四個配刀的守衛侯在樓道口,防止底樓的茶客誤入!
耿南仲總算見上同鄉,分外熱情一掃之前的陰鬱,提着茶壺,準備給他徹上茶水!
掌櫃的見狀,急忙接過他手中的活計,頃斜壺身,淺綠的茶湯還末流出,茶的清香就溢了出來。
看着雪白的杯底被淺綠的茶水灌滿,幾片碧綠的茶葉尖隨水注從窄窄的壺嘴中流出,翻滾着,撞擊着杯壁,沒濺出一滴茶水。
耿南仲習慣開門見山,況且眼下,就他們,有什麼好藏的,便說道:“借你的光,幫我傳訊楓林莊主,就說暗殺堂前長老耿南仲伸請求見!”
盧湛聽罷,掀掉臉上之物,露出張
較爲白晰的膚色,眉棱、雚骨、下巴,整個臉的輪廓分明。
兩眼黑得發亮,鋒利的目光,生生擊穿層層皮肉包裹下那顆熱呼呼,血淋淋又帶跳動的心?
只是這顆心太過迫切,迫切到,多耽擱一分鐘也是浪費!
先不說,楓林莊爲顆珠子惹上暗殺堂,招來禍端,那是他們理虧,也認了。
葉秋揚萬不該再與玄水門主沆瀣一氣累及落花谷主聶冷心,搞出夜探暗殺堂的鬧劇,付出雙眼的巨大代價,草草收場。
光這最後一件,嘖嘖……
耿南仲爲人可不傻,深知求人幫忙,沒點甜頭怎麼行呢?
許是,對方的目光太毒辣了,逼得他不得不將計劃全盤湊到盧湛耳邊,一字不漏,說與他聽。
直聽得盧湛,臉上浮現出惶恐,震驚,隨之而來,是不恥與痛恨,統統交織在這張平凡的臉上!
就連旁人都能體會到,他目前經歷一番怎樣地掙扎,最後才歸於平靜!
的確!易地而處,耿南仲所做一切沒錯,誰不喜歡高高在上,突然從高高在上跌落在地,被人排擠,忽視,誰又能接受,恐怕,找不到!
可惡地是,但凡這種人落了個這下場,還意識不到之前自己做了什麼,顯然!他就是這種人?
說他晚年落魄,的確該憐憫同情,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