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他灼熱的脣輕觸到她冰冷的脣時,簡清吟猛地就回過了神來,然後,她看到了顧商陸近在咫尺的臉,和那雙充滿悲憫的眸子。
她像是被開水燙了一樣慌忙後退,尷尬,夾雜着羞憤,讓她一時竟無地自容。
天哪,她在做什麼?她居然把顧商陸當成了蘇唯安?還做出了這麼失態的舉動?
“對不起,我,我……”她慌亂着,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清吟。”顧商陸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溫柔的看着她,“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做你一輩子的蘇唯安。”
簡清吟吶吶的,似乎有點沒聽清,“你說什麼,我不懂。”
顧商陸看着她,一句一頓,重複着道,“我說,如果你想,我願意做你一輩子的蘇唯安。”
簡清吟呆了呆,然後,猛地轉過身去,語帶淒涼的道,“商陸,何苦如此委屈自己。”
“不,”顧商陸道,“這不是委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是誰,並不重要。”
簡清吟肩頭輕輕的抖了起來,她苦澀的道,“商陸,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爲什麼不可能?”他固執的繞到她的前面,雙手握住她瘦削的肩頭,固執的道,“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不可能。清吟,不要固步自封,冰封自己的心牆,我們嘗試一下,好嗎?給自己一個機會,嘗試一下,也許,你會發現,其實要走出這一步,並不困難……”
“別說了商陸。”簡清吟眸中已浮上了淚光,“這對你不公平。”
“我不在乎。”顧商陸深深地看她,“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簡清吟忽然大吼起來,“我在乎,你明白嗎?我不想耽誤你,不想自欺欺人。你就是你,顧商陸,你不是蘇唯安,永遠都不可能是。”
“清吟……”顧商陸急急的,還想再說什麼,她已急促的打斷了他,“什麼都不用說了。不好意思,我出來得太久,家裡人該着急了。對不起,我先走了。”然後,她急急的推開他,轉身奔出了廚房。
“清吟。”他追過去,她卻置若罔聞,抓起自己的包,連鞋都沒換,就匆匆的打開門跑了出去。
“清吟。”他跑了幾步,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門砰的一聲在他的面前關上。
“*。”他咒罵了一句,一拳砸在了鞋櫃上。
好不容易製造的機會,就這樣被他搞砸了,看來,他還是太性急了,也低估了那件事在她心裡造成的陰影。否則,她又怎麼會離開季蔚然?更何況,他還是蘇唯安的朋友,要她接受他,難上加難。
但是,他不會放棄的。她是他的,三年前是,三年後,依然是。誰也別想從他手裡搶走她。爲了她,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不管他是誰。
他深吸了一口氣,眸中迸發出凌厲的光芒來。
顧夫人的車剛開進小區,司機老章就“咦”了一聲,“夫人,那不是簡小姐麼?”
顧夫人從手裡的文件裡擡起頭來,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簡清吟上了一輛出租車。她奇怪的道,“怎麼就走了?還這麼着急忙慌的樣子?”她有事出去了一趟,臨走的時候跟她說了,讓她留下來一起吃晚飯,怎麼她沒等她回來,就急匆匆的走了?
顧夫人疑惑着,回到家裡,看到顧商陸坐在沙發裡,手裡端着一杯紅酒,在慢慢的呡着。
她皺了皺眉,走上前,奪過他手裡的杯子,“你燒剛退,身子還沒好利索,怎麼就喝起酒來了?”
顧商陸沒說話,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顧夫人走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放下了心。“商陸。”她坐下來,問他,“我剛剛看到清吟很着急離開的樣子。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顧商陸悠悠的道,“她只是怕她家裡人擔心,所以先走了。”
“可是,”顧夫人皺眉,“她答應了晚上陪我一起吃飯的。”
“媽,”顧商陸看着她,很認真的樣子,“你喜歡她嗎?”
顧夫人楞了一下,“喜歡啊。怎麼突然這麼問?”她怎麼覺得兒子怪怪的?
顧商陸微笑着道,“那,讓她做您的兒媳婦可好?”
原來是人家剛走,自家兒子就開始犯相思了。顧夫人笑了笑,道,“那也得看人家願不願意啊。”
顧夫人也是人精,自然能看得出來,人家姑娘對自己兒子,似乎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放心,”顧商陸定定的,眸光陰騭的樣子,“我一定會讓她願意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刻,他看上去竟然有幾分面目猙獰。
“商陸,”顧夫人擔心的看着他,“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好像變得她不認識了似的呢?總感覺這次兒子從法國回來,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很多時候,她看着他,好像看到的是另外一個人。
“沒什麼,媽。”顧商陸面色平靜,“清吟做的粥很好吃,您也去吃一碗吧。”
“傻孩子。”顧夫人嗔笑,“那可是人家給你的愛心粥。”說着起身,往樓上走去,“記得喝光了。”
“嗯。”顧商陸也笑,很溫和的樣子。
顧夫人走上樓梯,忽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來道,“對了,你爸爸剛剛給我打電話,說你姥姥身子有些不舒服,讓我回去看看,我讓秘書給我訂了明天上午的飛機,你跟清吟說一下,看她能不能來送我一下。”兒子燒也退了,身子骨應該也沒事了,而且他向來獨立自主慣了,也能自己照顧自己,她也能放心的走了。
“媽。”顧商陸笑着看她,“您爲什麼不自己跟她說呢?”
顧夫人愣了楞,忽然明白過來,不由得笑,“怎麼,你是怕她拒絕?”
顧商陸道,“我只是覺得,媽媽您出面,會讓她更加感覺到您對她的喜歡和重視。”
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他再去跟她說的話,她爲了避免尷尬,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但是顧夫人出面就不一樣了,她一定不忍心拒絕。
他太瞭解她了。
顧夫人笑着搖頭,這小子,什麼時候追女孩子這麼上心了?真是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看來,她這個當媽的,很快就能喝上兒子的喜酒了。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發出會心的微笑。
“那好吧,我自己打電話跟她說。”
……
機場。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簡清吟和顧商陸來機場送顧夫人回青城。
她本來不想來的,但顧夫人親自給她打的電話,說跟她一見如故,一直把她當一家人一樣,臨走的時候,希望她能送送她。
簡清吟沒法拒絕。於是一大早,顧商陸的車就到了她家門口,接上她,去了他的房子,又接上顧夫人,一同去了機場。
一路上,顧夫人一直都拉着她的手輕言絮語,讓她以後生活裡若是遇到了困難,可以直接給她打電話,還說她捨不得她做的可口的飯菜,讓她有時間去青城看望她。
簡清吟微笑着一一答應,神思卻有些恍惚。
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辛玉霞。記憶中,母親的性格有些孤僻,也不太愛說話,不愛笑,對她的要求也很嚴格,很少輕言細語的跟她說過話。因爲是家裡的長女,所以她從小便要幹家務活,很早的時候就要起牀給一家人做飯,她的廚藝,也就是這樣練出來的。放學回到家,也要先做完家務才能和鄰居小朋友們玩。晚上也是,一家人吃完晚餐,她還要洗碗,刷水槽,掃地。等把這一切都做完之後,纔有時間去寫作業。週末的時候,別的小朋友都被父母帶着出去遊玩,她卻要在家裡打掃衛生,給全家人洗牀單被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