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蔚然剛走兩步,季司令抓起桌子上的菸灰缸就砸了過來,“逆子,你終於捨得回來了?”
季蔚然身手敏捷的閃過,一把接住了菸灰缸,走過去放到桌子上,聳了聳肩,不在意的笑笑,調侃道,“季司令老當益壯,身手依然不輸當年。”
季司令氣得說不出話來,“你……”
季蔚然轉過身,一一打招呼:“媽,秦叔叔,秦阿姨。”
季夫人沒理他,秦政委淡淡的嗯了一聲,秦夫人想說什麼,最後卻只是勉強一笑,道,“蔚然,你回來了?”
“嗯。”季蔚然點頭,這纔看向秦織雨,淡淡的道,“織雨,聽說你生病了。”
“你這個逆子,”季夫人終於忍不住了,“你終於捨得回來了?你知不知道,織雨爲了你,連命都不要了?”
“是這樣嗎織雨?”季蔚然神色不變,只是淡淡的看着靠着牀頭閉着眼睛的秦織雨。從他進來,她就一直這樣蒼白着臉色閉着眼睛,好像根本不願意看到他似的。
他冷淡的態度讓秦政委夫婦很不舒服,秦夫人紅了眼眶,握住了女兒的手。秦政委臉色很難看,不滿的嗯哼了一聲。
季夫人急了,推了季蔚然一把,“你這是什麼態度?還不趕緊跟織雨說對不起?要不是你氣的她,她能做這傻事嗎?”
“媽。”季蔚然皺了皺眉頭,“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難道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有些事情,只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問題了?再說,我不認爲我有錯……”
秦織雨臉色更加蒼白了,秦政委和秦夫人都變了臉色。
季司令再也坐不住,霍地起身,指着季蔚然,“你,跟我回家。”然後臉色難看的甩手就朝門外走。
季蔚然朝秦政委夫婦頷首,“叔叔阿姨,我先走一步。”
他彬彬有禮,進退有度,言語恭謹,倒讓秦政委夫婦一時竟無話可說。兩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跟在季司令後面走了出去。
場面一時尷尬起來。
季夫人有些不自在的笑笑,道,“那我也回去了,老季這個人脾氣暴躁,萬一父子倆一言不合動起手來也沒個勸架的。織雨,阿姨就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秦織雨淡淡的“嗯”了一聲。秦政委夫婦沒吭聲。
季夫人心裡暗歎了一聲,輕輕的走出了病房。
季家。季司令的書房。
季蔚然剛進門,迎面就飛過來了一隻硯臺。他不躲不避,硬生生承受了這樣一下,硯臺狠狠的砸到了他的額頭上,額角很快紅腫了起來。
“逆子,你要存心氣死老子是不是?”季司令猶自恨恨不已,氣得恨不得將他拖過來暴打一頓。
緊跟在後面的季夫人驚呼一聲,急忙衝上去查看季蔚然被砸到的地方,擔心的道,“蔚然,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看到他額頭上迅速腫起了一個大包,她心疼的朝季司令吼,“老季你怎麼回事?有話不能跟兒子好好說嗎?非要動手啊?你看把兒子這額頭給砸的!”
季蔚然站在那兒,冷靜的道,“媽,我沒事。”他知道老頭子在生他的氣,如果用硯臺砸他能讓他消氣的話,再砸他一下他都無所謂。
季司令硯臺扔出去那一刻,心裡也有點後悔。但他完全是被氣昏了頭,控制不了自己了。瞟了一眼兒子紅腫的額頭,他皺着眉看着老伴,“你這個時候知道心疼了?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口口聲聲要跟他斷絕母子關係,一輩子都不理他的。”
季夫人訕訕的,不好意思的道,“我那不是氣話嘛,再怎麼樣,他都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我也只是氣他不聽話而已。”
“媽,”季蔚然很無奈,“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言下之意,該有自己的思想和行爲了,不能什麼都聽他們的。
“聽聽,聽聽,”季司令插着腰,指着他看着季夫人,“聽聽你這寶貝兒子說的什麼話。他說他不是小孩子了,他翅膀已經硬了,要飛了,你還攔着他幹啥?讓他趕緊飛吧?”
季夫人想說什麼,又忍住,“我去拿紅花油。”這腫得趕緊消下去,不然頂着這一個大包出去,要被院裡的人給笑死的。季夫人畢竟是心疼兒子的,想着他都這麼大了,手底下還管着那麼大一個公司,要是還被老子打,傳出去讓他怎麼做人。
季夫人轉身,下樓去拿藥酒。
書房裡只剩下了父子倆,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兩個人都不先妥協的樣子。
最終,還是季蔚然敗下陣來,他總得給老頭子一點面子不是?
“爸,想說什麼您就說吧。”他說。
季司令冷哼一聲,斜睨着他,“不是我想說什麼,而是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說點什麼。”
“那好,”季蔚然點點頭,既然是老頭子讓他說的,那麼,他索性就跟他攤牌了,“爸,我想結婚。”
季司令皺眉,問,“跟誰?”
季蔚然聳聳肩,“這個您不是都已經知道了麼。”
季司令瞪着他,“我要你親口跟我說。”
“那好。”季蔚然收起臉上嬉笑的表情,一個字一個字,重申了一遍,“爸,我要結婚,娶簡清吟爲妻。”
季司令忍着脾氣,“理由。”
季蔚然道,“我愛她。”聲音雖不大,但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季司令看他半響,才道,“先前你媽說,你完全被那個姓簡的女孩子迷住了,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你何止是被迷住了,簡直就是走火入魔了。”
季蔚然皺眉,“爸……”
季司令瞪着他,“我問你,你愛她什麼?”
季蔚然又皺了皺眉,“愛是沒有理由的。我也不知道愛她什麼,總之就是想跟她在一起,永遠的在一起。”
季司令冷笑,“你被跟我這拽文,搞得文縐縐的,你老子不吃這一套。我就問你,你確定你要跟她結婚是嗎?”
季蔚然毫不退縮的迎視着他,“是。”
季司令點頭,“那麼,我不同意。”
季蔚然靜靜的看着他,半響,才道,“爸,我這次回來,並不是來徵得您的同意,而是來通知您和我媽,簡清吟,我娶定了。”
“你……”季司令氣得抓起桌上的筆筒,又要砸過去。
一直在門外聽着父子倆說話的季夫人聽到動靜不對,趕緊奔進來,一把搶下了季司令手裡的筆筒,“老季,武力解決有用嗎?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兒子不吃這一套。”
季司令氣哼哼的坐下,“那你說,他吃哪一套?”
季夫人嘆了口氣,走到季蔚然面前,“兒子,你告訴媽,你怎麼就鐵了心要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呢?她到底有什麼好?”
“媽,”季蔚然也嘆口氣,“就像那句話說的:有些人說不清是哪裡好,但就是誰都替代不了。您兒子這輩子,是栽她手裡了,離開她就活不了了,您要是不想看着您兒子後半輩子難受痛苦,就放過她吧好不好?她真的是個好女孩,只是你們沒跟她接觸過,不瞭解而已。”
季司令氣得又站了起來,“聽聽聽聽,胡冰玉同志,你看你養的這是什麼兒子?簡直就是一白眼狼嘛,離了父母都無所謂,離了一個女人就不能活了?你他媽的還是不是個男人?還能不能有點男人樣了?你真是,真是把我們老季家的臉都丟光了。”
季家是什麼家庭?那可是軍人世家,季蔚然的爺爺,太爺爺都是當兵出身,唯獨到了他季蔚然這一代,混了幾年特種兵,死活也不肯留在部隊了,他各種思想工作和武力鎮壓都不行,最後硬是讓他瞞着家裡人偷偷把退伍手續給辦了。你退伍就退伍吧,到社會上好好幹一番事業,也不算辱沒季家的門楣。可他倒好,遊手好閒了兩年,一事無成,還跟一個戲子鬼混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