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幾乎將整個房子都掀過來了。但是,結果可想而知,自然是一無所獲。
傲雪環顧了一下週圍的環境。
今天的月亮並不亮,被烏雲遮蔽着,只透漏出幾絲光,所以周圍的可見度並不高。
現在傲雪就趴在二層樓的屋頂上。旁邊沒有建築物,只分爲前院和後院。前院現在停着日本人的幾輛汽車,後院則是一片花圃。要脫身比較困難,只能原地等待着日本人的離開。
但是,過了約半個小時,傲雪的天敵——柳嵐音卻到了。
只見柳嵐音風風火火地下車來,進入楊絮的家後,對手下就是一頓痛斥:“你們這些沒有用的傢伙,還是讓蔣傲雪那個小賤人逃脫了。既然家裡找不到,就應該開車去追的,那時候她應該還沒走遠。一直等到現在,黃花菜都涼了。算了,跟我回去吧。留下幾個人把這裡給我燒了。看見就心煩。章豪來這個傢伙也真沒用,竟然讓蔣傲雪有所察覺了。就讓他和自己那個共產黨女人一起化爲飛灰吧。”
說完,柳嵐音憤憤地離開了。
剩下的幾個人不知道從哪裡拿來幾桶汽油,澆在房間的各個角落。然後,他們撤出來,一個人划着了火柴,順手一丟,整個房子頓時陷入一片火海里。
傲雪在房頂上吸入了不少濃煙,等那幾個放火的日本人一走,傲雪就迫不及待地找下去的方法。
可是整個房子都快燒垮了。牆壁的溫度也很高,火苗已經竄上了屋頂。眼見只有東面還沒有火。傲雪一咬牙,將裝有電臺的箱子往房子對面的楊樹上一丟,箱子正好掛在了樹上。然後,傲雪閉着眼,奮力往地上一跳,在就快接近地面的時候,就勢一滾,緩衝了不少下墜力。等傲雪勉強站起來,發現雙腿行走沒有問題,就是膝蓋在地面上擦傷了,傷口火辣辣地疼。
現在也顧不了許多了。傲雪又急忙去爬樹,把箱子取了下來。
傲雪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衣服也早已經溼透,就是被火給烤的。
這一次真可以說是死裡逃生了。
傲雪緩了一會兒,往電話亭走去。旅館肯定是不能待了,柳嵐音一定會重點排查那裡的。傲雪記得老張家的電話號碼,正好張旭也在那裡。由於突生變故,傲雪必須立即通知錢掌櫃,接頭地點已經變更。
“喂?”大晚上的,現在已經是子夜了。但是,面對突然而至的電話,老張立馬清醒了,這是他多年地下黨生活養成的習慣。睡覺一直很輕,手槍永遠藏在枕頭下。
“老張,我是傲雪,我這裡出了點意外情況,現在能去找你嗎?”話筒裡傳來傲雪的聲音。
“好的。我家在平南路207號。你儘快來吧。敲門聲是三長兩短。”
老張放下話筒,發現張旭也已經醒了。於是說道:“是傲雪同志的電話。她說要來找我們。”這下,兩個人都睡不着了。靜靜等待着傲雪的到來。
傲雪離開電話亭後,專揀小巷子走,避免和日本人的巡邏隊碰面。幸虧柳嵐音的權利
還沒有那麼大,如果安排禁嚴的話,傲雪就到不了老張家了。
到了門口,傲雪按照約定,輕輕敲了敲門。
在靜謐的夜裡,這三長兩短的敲門聲顯得很突兀。
老張立馬去開門。
等傲雪,老張和張旭坐在桌前,傲雪將自己在楊絮家裡的一切經歷告訴了他倆。兩個人都唏噓不已。
傲雪道:“現在必須重新發報,以免疏漏。”
接着,她從箱子裡拿出了電臺,將兩件顯影過的襯衣也拿了出來。然後,照着上面的暗碼,又新發了一串電文。
電文是:倉庫已棄。澤貨發在光明大戲院門口。十點。墨鏡。
由於這份暗碼上沒有平南路的翻譯,傲雪只好捨近求遠,將電文複雜化了。
然後,傲雪,老張和張旭分工合作,將襯衣上的暗碼整理在了三個小本子上,等全部寫完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
雖然一晚上沒有閤眼,但是三個人都沒有睏意。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有時候接到盯梢的任務,幾天不睡覺的情況也是有的。
傲雪捂住嘴打了個哈欠,然後說:“我今天去接頭,老張,張旭,你們負責多抄寫幾分暗碼,然後分發給家裡有電臺的同志。”
老張和張旭說:“好的。你要小心。”
傲雪說:“我沒事的,放心好了。”然後,她又轉了轉眼珠,道:“老張,有件事情,還得麻煩你,我要借你的一件衣服。還有,你的鴨舌帽也給我戴一下。”
老張連說:“沒問題。”
現在,就剩最主要的接頭道具——墨鏡了。
等商場一開門,老張就替傲雪買回了墨鏡。這是已知的暗碼上唯一可以翻譯成電碼的接頭道具了。
十點鐘的時候,一身短打扮,頭戴鴨舌帽,鼻樑上架着一副墨鏡的傲雪準時出現在了光明大戲院的門口。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株待兔了。
街上戴墨鏡的人並不多。那時候,墨鏡雖然時髦,但是卻價格昂貴,只有上流社會才戴的起。
傲雪身上套着一件完全不符合自己身體尺寸的衣服,又戴着不符合身份的墨鏡。在人羣裡很顯眼。
突然,傲雪的肩膀被人給拍了一下。
傲雪一轉頭,竟然是一個身穿日本軍裝的年輕男子。
傲雪心裡一沉,難道這麼容易就被逮住了嗎?
見傲雪的手摸向腰間,那名男子立馬抓住了她的雙手。然後在她耳邊輕聲道:“我是來和你接頭的。”
傲雪驚詫地又望向這名男子的臉。不可否認,他長得很英俊,眼神卻很邪魅,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傲雪不相信他說的話。雖然這個人的漢語說得很好,但是一身日本人的軍裝,讓人很難信服。
於是,傲雪說:“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那男子聽完,好像突然發現自己身穿日本軍服一樣,恍然大悟道:“難怪。我這身衣服是我的掩護。是錢掌櫃派我來
的。我就是柳如延安插在重慶政府裡的重要棋子,代號珍珠。”
傲雪還是將信將疑,道:“那你怎麼會到天津呢?”
那男子道:“重慶政府訓練了一批特工,我就在名單之中。因爲我精通日語,於是,重慶方面給我設置了一個新身份,我的日本名字叫山田純一郎。家裡是書香世家,因爲聖戰,纔來到了中國。由於這個身份被設置得天衣無縫,所以,我很容易就在特高課謀得了一個職位。”
“那你又怎麼認識錢掌櫃的呢?”
“因爲就是錢掌櫃安排我去重慶的,我實際上原來是錢掌櫃的下線。當時需要有人潛伏進重慶政府裡。錢掌櫃就選擇了我。”
傲雪這纔有了頭緒。原來這個男子是一個擁有三重身份的間諜。真是想不到。
傲雪還是不太相信他,就道:“那你的本名叫什麼?怎麼穿着這件衣服來接頭?”
那名男子笑了笑,好像在自語似的,說道:“果然穿這件衣服來會引起懷疑呀,但是我是趁上班時間出來的。我本名叫周天豪。昨天錢掌櫃連夜給我發電報,讓我去找他。穿着這身衣服,出入淪陷區才方便。在錢掌櫃那裡穿上寫滿暗碼的襯衣,又趕忙回來。一夜都沒有睡。今天藉口出來買菸,才能和你見面。”
傲雪又看向他的眼睛,這時候,他的眼睛又寫滿了真誠。無論真假,傲雪決定賭一次。於是,他上了周天豪的車子。
在車上,傲雪用磷火去照周天豪的袖子,果然出現了字跡。傲雪這才完全相信了他。將他引至老張的家。
傲雪一敲門,開門的卻是張旭。老張出去分發密碼本,還沒有回來。
傲雪將張旭和周天豪互相介紹了一下。然後,周天豪就脫下了身上的襯衣。
不得不說,周天豪的身材很好,健碩的肌肉,倒三角的體型,令傲雪都不禁嚥了一口口水。
周天豪無奈地說:“能不能給我找件襯衣呀,光穿件外套太奇怪了。”
傲雪開始抄寫暗碼,張旭帶着周天豪進入了臥室,翻找着老張的襯衣。
過了一會兒,兩個人從臥室裡走出來。周天豪已經和張旭顯得很熟絡了。
張旭戲謔道:“你一個大男人,代號怎麼是珍珠呢,真娘氣。”顯然,周天豪已經將自己的身份又交代了一遍。
周天豪卻好脾氣地說:“珍珠是藏在蚌裡的。不打開的話,根本找不到它。珍珠將自己隱藏得最好。所以,錢掌櫃就給我起了這樣的一個代號。他希望我能永遠藏在蚌裡面。永遠平安。”
傲雪這時插嘴道:“看來,錢掌櫃很看中你呀。”
周天豪笑道:“錢掌櫃就像我的父親一樣。我一直很尊重他,他也把我當作了自己的兒子。對了。他也和我提起過你,說你是很有天分的特工。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傲雪不禁道:“他怎麼從來沒有向我提起過你呢?”
“他把我隱藏得很深,不到緊要關頭,他也不會讓我出面的。”周天豪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