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越澤今日穿了一襲白衣,衣領處有銀絲勾勒雲紋,外罩同色紗衣,很是風流倜儻。他容貌俊美出塵,這白衣讓他更似仙人一般,彷彿隨時都會乘雲遠去。
只是此刻他的臉上卻是一副與之氣質毫不相符的表情,眼巴巴盯着元小珍的模樣,倒像是一隻搖尾邀寵的小狗兒似的。
顏越澤如何也沒有想到元小珍竟然會拒絕他的好意,若是其他女子能得到他如此溫柔的對待,怕早就撲上來了。到底是自己的未婚妻,如此的與衆不同啊!顏越澤深以爲然,看着元小珍的目光也帶有幾分灼熱。
元小珍可不知他所想,只看着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幾分迫切來,不由向後坐了坐,好似面前那個一臉溫順的男子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顏越澤正陷入‘賢夫’的角色中不能自拔,哪裡會注意元小珍的畏懼。湯匙往前遞了遞,嘴角的笑意都能溺死人了。“來,啊——”
元小珍嘴角一抽,看着顏越澤的目光好似他是什麼怪物一樣。請不要放棄治療啊,親~擅自代入什麼角色中,可是不對的。在心裡偷偷吐槽了下,看着眼前的確是噴香美味的白粥,她把心一橫,輕輕的張開了嘴巴。
顏越澤的笑容愈發的溫柔,湯匙送上,體貼極了。
元小珍不費力便將一勺白粥吞嚥下肚,也不知道煮了多久,米粒已經充分糊化了,而且溫度適宜,不會感到燒燙。送入喉嚨的米粥綿滑而溫暖,似米湯一般,卻更爲粘稠。顯然,烹煮這米粥之人是爲了病人的傷情着想,不然此刻她怕是要動用一下自己的牙齒,免不得要累到自己那傷痕累累的舌頭。
顏越澤見元小珍順從的吃下白粥,眼角是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滿足。“怎麼樣,好吃吧。這可是我親自去煮的呢!”他愛吃,卻不擅廚藝,唯有着白粥一項堪堪拿得出手。
元小珍微怔,不知顏越澤爲何說出這樣一句。但她僅是輕輕點頭,面上表情不變,既無欣喜,也無厭惡。總歸面前的這個男人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至於他還有什麼後招,她此刻也並不擔心。
吃過一碗白粥後,元小珍便抿脣不再啓脣了。雖說她躺了不知幾日,腹中早已飢餓,但畢竟心中還有芥蒂,這白粥也愈發的覺得不是滋味起來。
顏越澤卻不知這其中的關節,只當是元小珍飯量本就如此,將粥碗送回廚房中途,還順道去了冷若寒那處。言說自家的未婚妻胃口不好,瘦巴巴的可如何是好?
冷若寒淡淡瞥了他一眼,便說:“病中之人又有哪個胃口好的。”越澤對於男女之事並不通曉,他自己也不甚明瞭,但那姑娘心中的想法他還是能探知一二的。越澤對那姑娘所行之事,若是擱在尋常女子身上,怕還要再尋死一回。也虧那姑娘想通了,知道這條命來之不易,曉得珍惜。只是這日後,怕絕對不會對越澤有一分
好臉色,估計現在已經給越澤安上了一個陰險狡詐的名聲。這兩個人啊,日後可有的磨呢!他雖不懂,可那姑娘看面相也是個柔順的,面容雖不美麗,但也清秀可人,配越澤倒也不錯。越澤那性子身份,身邊倒真的能有一個可心之人也是件幸運之事了。
默默在心頭嘆了口氣,冷若寒又對顏越澤耳提面命了一番。“那姑娘如今傷了舌頭,凡事都要小心,切莫不可讓她的舌頭再次傷到,不然日後長歪了可就麻煩了。你身爲男子,自當體貼纔是,而且那姑娘可是未來的妻子。稍後我會派人給你送去幾冊話本子,你且看看這民間的丈夫是如何討好妻子的。”
顏越澤靜靜聽着,聽到興味處更是連連點頭。他對元小珍的印象不錯,或許是因爲她並沒有同一般的女子一樣,看着他的面容好似什麼美食一般,憑的讓人作嘔的很。
事實上,元小珍也是喜愛美色的,此爲人之常情,對於美麗之物總是多了幾分注目。可顏越澤的做法卻深切讓元小珍體會到,這朵美麗的花朵是有刺有毒的,即便美麗可人,也不可親近。心裡早已給顏越澤下了定義,自是不會對他有多餘的好感,是以這顏越澤想要得到元小珍的真心,怕是要有一番折磨了。
吃過白粥後,元小珍正在榻上百般無聊的看着屋子內的陳設,忽然房門吱呀一響,似乎是有人推門而入了。她不覺緊張起來,看着屏風那處,不知道有誰會從那後面走出來。
當一股子濃郁的藥味兒靠近時,元小珍的心漸漸放鬆了下來。走進來的一名穿着男裝的姑娘家,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模樣,表情有些冷漠,周身不見裝飾,連一頭亮麗的烏色長髮也是隨意用一柄木釵綰了起來。
只要進來的人不是那個可怕的男子,元小珍就放心了,尤其那姑娘雖冷漠,但眼睛卻生的極好,她素來就羨慕大眼睛的女子,因爲她的眼睛雖晶亮,卻有些小,尤其是精神不濟時,更是讓人以爲她已經睡去了。
回春進門前便知道躺在客房的女子已經醒來了,但此刻真正看到她睜眼還是有些訝異的。對於這姑娘爲何咬舌,她也知曉了一二,心中對於顏越澤本就無甚好感,此刻更是不屑。人家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你也好意思欺負,哪裡算的上爲一個男人。
但見這姑娘睜開眼睛,竟是一雙清亮的雙眸,不覺多了幾分好感,連面上也柔和了許多。
“這是給你治傷的藥,不燙口,現在就可以喝了。”回春一開口,聲音清亮卻少了幾分暖色。
元小珍對這語氣倒是有些熟悉,以往她偶然去醫院時,大部分醫生護士不都是如此。如此,竟讓她有些懷念呢!怔怔接過回春遞過來的藥碗,元小珍朝她輕輕點頭以示道謝。她口不能言,且先前那人也所過了,不許她動自己的舌頭,如此竟是連脣語也動不了。事實上,她倒是想動動自己
的舌頭,只是那處傳來若有似無的疼痛,卻麻木的無法動彈,好似並不存在一樣。要不是她偷偷碰過自己的舌頭,確定它還在,早就嚇昏了。
藥汁入口苦澀至極,元小珍忍耐着吞嚥下去,沒一會兒便將一碗藥汁喝光了。
回春看着不覺有幾分訝異,師父爲了讓藥效更加,便加了幾味草藥進去,那草藥較之一般藥材苦澀,旁人可是受不住的,不想這女子竟然僅是皺了皺眉頭。
“這藥里加了安神的藥材,如若一會兒覺得睏倦,不要抗拒,儘管入睡便是。”回春說完之後,自覺在這房間裡也沒有什麼意義,便託聲離去。
元小珍朝她點了點頭,看着她離開,沒一會兒倒真睡去了。
顏越澤從冷若寒那裡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一看,見元小珍竟然睡着了,不禁有些失望。他還想好好看看她,盡一下身爲未婚夫的責任。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手中攥了幾冊話本子,在回來的路上,他已經翻看過了,愈發覺得自己真的混蛋的很。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就被折磨成這個模樣。不過她也真夠硬氣的,就不懂得溫柔順從一下向自己求饒嗎?
“傻傻的,笨蛋!”忍不住罵了一句,但眼神卻極爲溫柔。
睡夢中的元小珍不曾知道在自己的牀榻邊,一個男人一直溫柔的注視着她睡去,直到她醒來。
再次醒來時,外面已經是滿天星斗了。
透過頭頂的起牀,元小珍看着黑沉的天宇,閃亮的星辰,暗暗讚歎一下因爲少了人工污染,天空如此的澄澈,星星如此的美麗。
“醒了,可覺得餓了?”
元小珍對這個聲音已經熟悉,饒是如此,還是被嚇了一跳。房間裡暗的很,只有淺淺的月光透過氣窗,那人又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又怎麼會知道她醒來了。
她輕輕點了點頭,隨後想到屋子裡沒有點燈,那人根本就看不到,不覺有些困窘。
豈料,正當她想尋個辦法時,卻聽黑暗中有人說道:“寒寒說你的傷還沒有好,只能喝些米湯或是軟爛的白粥了,這些日子你且忍忍,待你痊癒了,我帶你出去好好大吃一頓可好?”
元小珍不知道是否爲自己的錯覺,怎麼覺得那人的語氣中多了幾分小心翼翼,似乎還有討好的意味。只不過,讓她更好奇的是爲何那人能在黑暗中視物。她又輕輕點了點頭,果然聽到那人似乎是鬆了口氣的語氣:“這我就放心了,廚房裡已經備下了白粥,我給你帶來。味道寡淡,你不要嫌棄就好。”
聽到房門合攏的聲音,元小珍還有些回不過神來,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意思?突然對自己這麼好,有什麼企圖嗎?可是,她身無旁物,根本就不值得他這樣對待。還是這個人變態的徹底,打算給自己一個甜棗,然後繼續折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