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懷安王府中還是一派燈火通明之景。
晚膳後,柳奚在書房中待了約一刻鐘的時間,便擡步向趙如雲的房間走去。
趙如雲正陷入白日時和安平王妃的交談中,忽然聽門外有婢女進來稟告:“王妃,適才嬤嬤說,王爺正朝這裡走來。”
心頭一跳,趙如雲猜測柳奚定是爲了柳越澤所來。命人整理好自己的衣着,便恭敬的等着。
柳奚進門時,就看到婆子婢女們跪了一地。莫名的有些厭煩,他隨意說:“行了,都起來吧。”便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趙如雲正坐在一把黃花梨交椅上,見柳奚進門,忙起身襝衽一福。“請王爺安。”
柳奚在首位上做坐定後,才說:“我今日過來,是有事要同你說。”
婢女麻利的給二人上了茶,就悄悄的退了出去,將房間留給兩人。
趙如雲起身,也在椅子上坐下,微微一笑道:“王爺乃是一家之主,凡事王爺做主便好,妾身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懂得那麼多。”
似乎柳奚對於她的這個回答十分滿意,便說:“既然如此,就去準備吧。我已經尋到了越澤我兒,不日便要接他回府,你身爲王妃可要好好照顧着。”
趙如雲已經猜到便是此事,但聽到柳奚開口,還是覺得有些難受。“是世子要回來嗎?這可是大事兒,妾身已經會讓人好好準備的,定然不會讓世子覺得受委屈的。”她本就是懷安王的繼室,而如今的懷安世子又非她所出,若是她稍有不甚出了錯處,便會給人拿捏到短處,日後可就麻煩了。
“不知道王爺可確定了世子歸家的日子,妾身也好命人掃榻歡迎纔是。”
“時間已經訂好了。便在三日之後,你好生準備着。”柳奚想了想,還是說:“既然是迎接越澤歸家,歡迎的儀式就做的大一些,最好是讓人都知道了。”
看來柳越澤繼承王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虧她當初還巴望自己能生個兒子,或者從其他的王爺那兒過繼一個兒子過來。但也奇怪,自從她生了小姿後,便一直不曾有過孕信。若非是後院這幾年陸陸續續都有人懷孕,自己也偷偷看過大夫,還真當是兩人的身體哪裡出了問題呢!
“妾身省的,定然會好好準備的。不知道世子可有什麼要求,飲食上可有什麼忌諱,也好知會給廚房。”趙如雲本就是一名賢妻,此刻更是一派賢淑的典範。
只是柳奚張了張嘴,也沒有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他能對自己的王妃說自己不過同兒子說了不到五句話,就被直接趕出來了嗎?這等丟臉的事情,自然是不能給婦人知曉的。“我忘了問,待他回來後,在小心打聽便是。世子歸來的事,提前去知會一下玲瓏那邊。”
“王爺放心,妾身一直都同玲瓏有聯繫,稍後便命人飛鴿傳書,將這個消息知會給郡主和瑞王的。”
早年瑞王之女玲瓏郡主,便同懷安王世子有過婚約。只是人們皆知懷安王世子早已經失蹤不見,暗想這樁婚事怕是不成了。但不想,瑞王竟一直不允女兒出嫁,說定要等到懷安王世子歸來,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懷安王一直對自己的二哥有愧疚,將寶貝女兒交給自己本是一件好事。但因爲越澤任性,才累及她這些年一直頂着懷安王世子未婚妻的名頭。若非如此,她早就已經嫁人了。畢竟,女兒家十八的年歲還是有些大了。想到已經好久不曾見過自己的二哥,懷安王嘆了口氣。
他同五弟
都在京城,而其餘兩名兄弟則在自己的封地,若無皇帝傳召,是不可擅自進京的。這次他讓越澤歸來,也是爲了給玲瓏郡主一個交待,好讓兩人早些完婚。所以這次,能找到顏越澤對於柳奚來說,可算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同趙如雲交待完一些事,柳奚想了想,還是離開了。
恭敬的送柳奚出門,聽着外面此起彼伏恭送的聲音,趙如雲嘴角的笑容垮了下來。本以爲王爺今日會宿在她這裡,不想竟又去了其他人那裡。
“容嬤嬤,去打聽一下王爺今夜宿在哪裡。”
容嬤嬤很快就回來了,並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知給了趙如雲。“王爺今夜去了紅姬那裡。”
“又是紅姬。”趙如雲狠狠的捏緊拳頭。
紅姬乃是數月前,被柳奚從煙雨樓納進門的一名小妾,本是煙雨樓的花魁,這手段自然是不一樣。
就像現在,紅姬房中,儼然是一片春日之景。
一衆奴僕們都守在門外,對於房內的聲音好似全然不知一樣。只是從他們微紅的臉頰上完全可以看出,裡面是如何的景象。
女子放縱的吟哦,肉體拍打的聲音不絕於耳。
寬大的軟榻上,男人挺立坐着,上身的衣服還完好,下身的褲子卻不見了蹤影。女子只着一襲紅紗,纖合有度的軀體在朦朧的燈光下有着說不出的美感。此刻,她正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身體上上下下起伏着,好不享受。
半晌,男人一聲低吼,緩緩的釋放了自己。
紅姬的眼中閃過一絲嫌棄,卻也隨着男人的聲音,發出一聲無可忍耐的尖叫,癱軟在了男人的身上。“王爺好生勇猛,讓妾都受不住了呢!”
果然,聽完這話男人臉上是完全自豪的笑容。殊不知,此刻紅姬心中正忿忿罵道:個老頭子,整個人都給人掏空了,老孃可還沒有滿足呢!
紅姬舔了舔脣,想着自己該不該偷偷勾引一下外面的侍衛,免得真的空虛難耐。
“紅姬,過幾日我怕是不能過來陪你了?”
你不來纔好。紅姬心想,面上卻一片失落之色,下手抵在男人的胸前,嬌聲問道:“王爺是已經嫌棄紅姬了嗎?”
柳奚哪裡能讓自己的心肝寶貝難過,忙拍着她的後背好生安撫着:“我兒幾日後會歸家,我若是總是來你這裡,讓人知道了不好。”
“王爺說的是……世子?”紅姬不確定的問道。她可從未聽說過,這懷安王府中還有一位世子啊?也不知道這位世子是如何模樣,勇不勇猛啊!
“日後再同你慢慢說。”柳奚笑笑,一臉曖昧的說:“我可還沒有享受夠呢!”
紅姬暗地裡翻了個白眼,享受個屁啊!每次都射的那麼快,老孃的興頭纔剛上來!
不多時,又是一陣讓人臉紅心跳的動靜。
丞相府中,晚膳剛剛過去。
賀相同妻兒坐在一起品茶,忽然提及:“最近見懷安王面色有異,我猜是否是懷安王府中出了什麼事情?”
賀子瀾輕輕放下茶杯,對父親說道:“我從若溪那裡得知,是懷安世子即將要歸家了。”
“懷安世子?”賀相一怔,仔細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記憶,方纔想起一個被塵封了許久的名字。“不是說……他失蹤了嗎?”
姚若蘭也是一臉興趣的問:“我還聽說他早就死在外面了。”
賀子瀾搖了搖頭,說:“也不知道懷安王是從何處打聽到的,總之是將這位
流落在外的世子找回來了。”
“怪不得。”賀相忽然笑了起來:“這位世子的迴歸,怕是京城的風向也會改變不少。不知道懷安世子是和秉性,若是讓若溪同他相識,怕是能給他日後登位有不少的助力。”
“父親還不知道,若溪那性子,若是讓他去討好人,肯定是不甘願的。”自己同柳若溪自小長大,對他的性子也瞭解的很。他們這般關係,讓他討好倒也不奇怪。只是讓他去討好一個陌生人,肯定比打他一頓還要讓他難受呢!
“這……倒也是。”大約是想到了柳若溪的性子,賀相無奈一嘆:“若溪這性子也不知道像誰,安平王和王妃都是不是這個模樣啊。”
賀子瀾悄悄的看了眼身邊的孃親,偷偷笑了。若溪這幅性子,若說同誰像,估計就只有母親這一個人選了。
“不過最好還是讓若溪同懷安世子結識,讓安平王也忌憚一些。那個人……”賀相眉頭緊皺,這個安平王大抵是小時候腦袋給驢踢過,纔會做出這種常人無法理解的事情來。就是那個安平王妃也是個腦筋有問題的,爲了討好自己的夫君,將連兒子的死活都不顧了。
“我曉得。”賀子瀾輕輕點頭,微笑道:“父親不用擔心若溪。若溪的性子雖直了些,但可不笨,他既然說要爭一爭,那麼必然是已經有了萬全的策略。”
“你也多多在他身邊提點一些,免得那孩子做事太過急進,把自己給兜進去。”
“父親安心,我近來都會跟在若溪身邊的。”自己的好兄弟,他怎麼可能看着他輕易死去呢!賀子瀾的性子雖算得上是謙謙君子,但也不乏有狠心的一面。若是爲了若溪的生存,也只能請那個慕容陌去死一死了。
“說起來。”姚若蘭眨了眨眼睛,對自己的丈夫笑道:“子瀾說在臨安邂逅了一名佳人,纔在那裡留了幾日呢!”
“哦?”對於兒子的感情問題,賀相也十分的有興趣。“來說說,是什麼樣的女子,是哪家的女子?”
賀子瀾在四雙眼睛的注視下,幾乎要奪路而逃,只能硬着頭皮把那日的過往一一告知。
下過雪後的天空竟是意外的澄澈。夜晚時,更是有月牙同星辰相伴。
“慕容少爺也沒有睡下啊。”
突來的聲音驚擾了慕容陌的思緒,他皺眉向身後看去。一張蠟黃的老臉寫滿滄桑,咧開嘴笑的模樣也有些熟悉。“你是那個……被阿文救下的?”
馬六朝他笑笑,說:“小的是馬六,承蒙慕容少爺和阿文兄弟搭救了。現在馬六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待明日就會離去,不會讓慕容少爺爲難的。”
慕容陌清楚的看着他的臉上還有病色,聽着他所說的話,倒顯得自己是一名咄咄逼人的壞人了。皺了皺眉頭,他說:“沒事,待你痊癒再離去便是了。”
馬六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可是小的自小就苦慣了,好不容易閒下來,竟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呢!不如小的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計,不然心裡會過意不去的。慕容少爺搭救了小的性命,又給小的請了大夫,還配了藥,小的已經感激不盡了。但小的身無分文,只能靠勞力來償還了。”
倒是一個知道感恩的。慕容陌點了點頭,先前的不喜倒是去了許多。“隨你,不過我這院子你以後莫要再來了。”
馬六連忙道:“是小的想和慕容少爺您道謝,和別人沒有關係的。”
慕容陌沒有說話,而是又將視線投向了天宇上的星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