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漸漸沉下,落日的餘暉僅餘幾絲光亮眷戀着大地,捨不得離去。
縱然有這樣的美景,也無人去欣賞。
柳倩惜的臉半掩在陰影中,只能看到一雙楚楚可憐的清透水眸,倒是讓人不忍對這樣可憐的女子咄咄相逼了。
只是偏生有人並不爲美色所惑,閒閒的站在一旁,涼涼的說道:“這出來走江湖的,肯定有一兩個懂醫的吧,出來瞧瞧咱們這位仙子到底是高潔,還是低賤呢?”
柳倩惜聽到此話,恨得直咬牙。這個無情公子怎麼同傳聞中的一點兒都不一樣,縱然是對女子不假顏色,也沒聽聞他竟然這般惡毒。她在江湖中好不容易賺的名聲,難道就要在今天失去了?一想到此,柳倩惜的臉色愈發蒼白了。
若說顏越澤最看不慣的,大約就是自持美貌,當世人全部是傻瓜喜歡惺惺作態的女子了。若非如此,母親又怎麼會給人害死。但若是世間少了些眷戀美人顏色的庸人,怕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可悲女子。人說,越是美麗的動力越是有毒的,他一向信奉如此信條。美人,從來就不在他的選擇範圍內。而讓他更加厭惡的是,兩人甫一見面時,這個倩惜仙子眼底深藏的對他的癡迷和勢在必得。
以爲他會是什麼人的玩物不成,竟打算將他養在身邊,真是不知死活。
眼見着無人應答,顏越澤同這些人也沒有任何瓜葛,這語氣自然是愈發的冷淡了。“怎麼?在場的都是些憐香惜玉的,還是說你們之中就有她的姘頭?”
顏越澤此話一出,不少人都臉色丕變。他們對柳倩惜有意不假,可是柳倩惜肚子裡的孩子可和他們半點兒關係都沒有,他們也沒有興趣去當人家的便宜爹爹。
只是,有腦筋清楚不想趟渾水的,也有一個勁兒往泥潭裡鑽的。
這不,前幾日對柳倩惜百般殷勤的趙公子這下便站了出來,對顏越澤指責道:“你好一個大男人,怎麼好意思欺負人家一個弱女子!”他自詡文人雅士,向來不恥這些山野村夫們。只是前幾日,在路上偶然與柳倩惜一行人相遇,他有心奪美,便靠近衆人,小心的走入了他們的圈子。如今見到自己的女神被人欺辱,他怎麼會甘心!
顏越澤連一絲多餘的目光都沒有給他,只淡淡說:“她?會是弱女子?”
在場的人都不說話了,他們都是江湖中人,常年行走江湖,即便是女子又有哪個是真正柔弱的。趙公子這一番話,委實說的不是時候了。尤其是當他面對的是一個睚眥必較的小心眼的男人。
顏越澤可不喜柳倩惜給他扣上的這個負心漢的帽子,他正值新婚本是燕爾纏綿時,不想竟被這個女人生生給攪合了。此時顏越澤尚不知曉,在他身後正有一路人馬向這裡追來,已經好幾日不曾休息,一路上不行的打聽着顏越澤的下落,爲的就是將元小珍失蹤的消息告知與他。他這次出來的匆忙,養的一隻罕見的傳令小鳥飛鸞,此刻也正在冷若寒的藥廬中,王管家無奈,只能選擇了最笨的辦法。但好在,是能尋得到顏越澤的下落。此間暫且不表,先來關注柳倩惜一事。
卻說顏越澤說完這番話來,可在衆人心頭留下了一個斤斤計較的不好名聲。不過他本人素來不在意這些,不然也不會因爲當初行爲冷酷而被冠以了一個無情的名號了。
“這位仙子,你說我是你的情郎,那麼你可知我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敵衆我寡,不可強攻,顏越澤深諳此道,故而不要求在場的人爲柳倩惜診脈,而
是迂迴問道。
柳倩惜自然是答不上來,但她並不妥協,而是眼珠子一轉,哀哀切切的說道:“那時我只知你是無情公子,你我情意綿綿時,我又怎麼會想起問你姓名。”
“即是如此,對待一個不知道身份,連姓名都不知道的男人,你便如飛蛾撲火似的投入了這段感情?”
柳倩惜對於顏越澤並不瞭解,只有傳聞中對他的印象罷了,不然她此刻定然不會答的這樣輕易。“女人都癡傻,面對這樣一個待她溫柔又有情的男子,早已經忘記了其他……”
她的這一番話令在場的女子深有感觸,女人永遠都把愛情看的比什麼都重要,若是此刻讓她們遇到一個像顏越澤這般俊美,但也溫柔優雅的男子,怕是也會立即栽進去。故而,先前還對柳倩惜不恥的女子,紛紛對她報以了同情。
“那你可知,我同你相識時已經有了未婚妻?”
柳倩惜一怔,但很快就回答說:“男人三妻四妾已經習以爲常,倩惜並不計較這個名分的,願與姐姐一同侍奉……”到底是女兒家,說出這番話來,已經是臉色羞紅,聲如蚊吶了。
褚碧波小心的將她扶起,左看右看,見柳倩惜並無大礙,才小心的鬆了口氣。如今一聽二人對話,竟覺得略有詭異之感。只是她畢竟爲外人,不好對兩人感情發出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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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倩惜話音一落,顏越澤便哈哈的笑了:“好一位大肚的倩惜仙子,只是我卻並不喜歡呢!”他收斂笑容,目光緊逼。“若是在這之前,我對這件事並不會理會。但日前我已成親,並且同嬌妻琴瑟和鳴,十分恩愛。除了我們的孩子,不想在我二人之間插入第三個人,尤其是你這種外人。你若老老實實將事情說出也罷了,偏偏左右搪塞,費盡心思隱瞞,還惺惺作態,博取他人同情。你這等女子,怕是入了他人後宅,也會鬧的他人家中雞犬不寧。”
這一番不可謂不過分了,只是先前見他揮向柳倩惜那一掌,輕飄飄卻蘊含無限壓力,衆人都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傳聞中無情公子性格無常,若是不小心惹到他,讓他大開殺戒可就麻煩了。也是現在,衆人才驚覺眼前這個俊美如仙人的男人是什麼身份。
顏越澤不語,緩緩踏着步子向柳倩惜靠近。待站在她面前,他微微低下頭,幾乎是面對面的對她說:“你不是說你的腹中已經有了我的骨肉,但是這等孽種我卻不打算要,不如幫你打掉如何?”
柳倩惜一驚,感覺到顏越澤定有動作,運起輕功慌忙向旁邊逃竄。
果真,顏越澤一掌落空,堅實的地面也凹下好大一塊。
見此情景,柳倩惜心有餘悸。若是這一掌打在她的身上,怕是她現在不死也傷了。“你——好狠毒!”她怒目相視,嗔罵道。
顏越澤勾脣輕笑:“因爲我忽然發現,同你說再多的話也於事無補,也無趣的很。你這種女人,可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真讓人覺得可憐啊。”
衆人只見顏越澤突然發難,卻不知這其中緣何。只有褚碧波離得相近,聽到了顏越澤這一番話。她皺眉心想,柳倩惜是否真的如同這個男人所說,一切都是假的,她矇騙了大家。可是,一個女兒家,以自己的名聲作爲要挾的手段,是不是太過了。
顏越澤並未向柳倩惜追去,而是將自己的愛馬拴在一旁的大樹上,折下了樹上的一條柳樹枝。
那樹枝纖細狹長,抽在人身上似鞭子似的生疼。尤其,是灌注了內力後。
柳倩惜一
見顏越澤有此動作,趕忙準備逃跑。而顏越澤適才已經被她躲過一次,如今又怎麼會讓她再次逃跑。不慌不忙的運起輕功,人便出現在了柳倩惜面前,將她準備離去的道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唔,爲了宣泄一下我的憤怒,你就委屈一點吧。反正你不是愛的死去活來嘛,就受着吧。”
柳倩惜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將眼前這個笑得開心的男子生吞活剝了。他竟然拿自己剛纔的話來堵她,感情他方纔所說的話都是給自己下了圈套。可惡可惡!可惡的男人!等她有機會的,定然要將他置於死地!
只是顏越澤註定不會在今天給她這個機會了,因爲他下手如閃電,手中的柳枝已經揮了出去。
“啪!”
這響聲甚是清脆,只是可憐柳倩惜單薄的衣裙上登時出現了一道狹長的血口子,白皙的肌膚也從碎裂的布料下露了出來。
“乖,可不準躲開,不然我可是會生氣的。”
衆人本是有心上前幫忙,可顏越澤這帶着濃濃殺氣的話吐出,驚嚇的可是連腳步都站不穩了。
柳倩惜看着衆人的窘態,心中暗罵一聲:廢物。卻也不敢真的躲避,但若讓她一動不動的任人打,可又不甘心。想想看,她可是天之嬌女,何曾被這般對待過。
就在她失神的空檔兒,又是一條柳枝抽了下來,直打在她的肩膀,雖皮肉沒有劃破半分,可她卻覺得整個肩膀的骨頭好像碎裂了一樣,疼得她整個人表情都扭曲了。
旁人一看她如此悽楚,都想上前幫忙,然而顏越澤又是一是一擊。
“這是要告訴你,藥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啊!”
“啪!”
“追求愛情的心態固然很美好,但癡癡念念像花癡一樣巴着人不放,就有心噁心了。”
“啪!”
“栽贓陷害由美人來做,也讓人憐惜。只是我向來都不是什麼憐香惜玉之人,能讓憐惜的只有我的妻子而已。”
“啪!”
“縱然你美若天仙又如何,在我眼裡連地上的一隻螞蟻都不如。”
“夠了!”柳倩惜大吼一聲,惡狠狠的對着顏越澤咆哮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來管教我!我看上你,是天大的福氣!”
褚碧波忽然聽到柳倩惜如此言辭,不禁一愣。
而顏越澤確實一副早就知道這是你真面目的表情,令柳倩惜更覺怒氣噴涌而出。“這個世上沒有我柳倩惜得不到的男人,你竟然敢拒絕我的好意,真是不知好歹!”
“啪!”又是一擊。
顏越澤淡淡道:“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所有人都要圍着你賺不成。你又不是金子,非要所有人都喜歡你,這不是有病嗎?有病就要去看大夫,可不能放棄治療,不然你的孃親可是會傷心的。好不容易把你生下來,結果確實個腦子有問題的。”
柳倩惜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打散了,除了第一擊抽壞了她的衣裙見血外,其他都是不見外傷,卻傷了內裡。這個無情公子,真的狠毒,好狠毒!
“嘖嘖,這麼恨我啊?”顏越澤聳肩一笑,“所以啊,你當初幹嘛死皮賴臉的又是給我下藥,又是宣稱要有我的孩子呢?瞧瞧,我有幾下都打在你的小腹上,看來你也沒有怎麼樣嗎?”
柳倩惜一驚,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腹部。同時,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來,她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的美名,將在今天徹底的毀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