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原定計劃晚了幾天抵達對於顏越澤來說並非算什麼事兒,讓他擔憂的是妻子的病情時好時不好的,讓人整日裡提心吊膽的。
而同時,也讓顏越澤深刻的認知一件事。那便是女子的身體到底不然男子,一個小小的風寒竟然也會折騰這麼久。看着女子瘦削的身體,蒼白的容顏,以及明顯瘦了許多的臉頰,都讓顏越澤心疼不已。
“曉曉,都瘦了呢。”
這些日子對着那張銅鏡也看不出什麼來,元小珍索性就不看了,反正日日都有人幫她梳頭。但她也感覺到自己好像瘦了,聽了顏越澤的話不由得摸向自己的臉頰,隨即有些驚喜的說:“真的哎,瘦了呢!”
女子都是愛美的,都是希望自己能瘦上一些纔好看。元小珍的臉蛋兒一直有些圓,因而看起來總是比實際年齡小上許多,讓她頗爲困擾。如今雖然消瘦了一些,但下巴的痕跡也清晰了許多,她自然是滿意的。
只是身爲男子的顏越澤卻無法理解女人的這種心情,見元小珍竟因爲自己變瘦了而開心,當下就不快的說:“瘦了就讓你們這麼開心嗎?”本來渾身就沒有二兩肉的模樣,在青水鎮一點兒肉都沒有養出來。自己正準備大刀闊斧的好好讓她養膘,結果一場病反而比以前還要瘦了。摸着一點兒手感都沒有,他哪裡會開心得起來。
元小珍倒是不爲所動,她摸着自己瘦下來的臉頰,笑眯眯的說:“瘦了當然要開心了。那個女人希望自己胖嘟嘟的呢!”
顏越澤不滿的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臉頰,一臉嚴肅的告誡:“可不許再瘦了,再瘦就不要你了。”
元小珍噗呲一下樂了,她抓着顏越澤的手大笑:“這瘦不瘦,我自己可管不了。”要是女人能掌管自己的體重,那麼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爲減肥而困擾了。
“公子,午膳已經準備好了,奴婢現在可以進來嗎?”經過了這段日子的相處,讓桃紅漸漸對顏越澤不再如一開始那麼害怕了。因爲她發現,只要待在夫人身邊,公子都是很隨和的。而夫人若是開心了,公子自然也好似開心的。
“進來吧。”顏越澤對門口說了聲,又將注意力看向元小珍這邊。“我讓人燉了乳鴿,你上次不是說喜歡的嗎?”
元小珍感動於他的信心,嘴上卻還是一副不自作主張的語氣:“你怎麼就記得我喜歡了,萬一你記錯了呢!”
顏越澤倒是十分喜歡她病中彆扭的小情緒,因爲很好看懂。但若是她平日裡的性子,可是令人捉摸不透十分頭疼啊!“好了好了,別鬧了,免得給桃紅她們看了笑話。”
元小珍扁了扁嘴,心道:誰鬧了。
桃紅和柳翠端着飯菜進來,一一擺在這桌面上,才從提盒中取出一隻藥丸,以及幾碟蜜餞。“小公子,喝藥了。”
顏越澤一看蜜餞,不禁好奇道:“這是做什麼吃的?”
桃紅微微一笑,說:“都怪奴婢沒有想起來,路上也沒有遇到有賣的。這湯藥的味道甚是苦澀,奴婢怕小公子喝了受不住,這纔買了來。”
元小珍一聽有蜜餞吃,不由得眯起眼,整張臉都亮了起來。天知道那藥真的是苦澀極了,總想吃些甜的來壓一壓,但又不好意思說出來。桃紅的此舉顯然正中她的心思,令她滿意極了。
將藥碗接了過來後,沒有絲毫猶豫就一飲而盡了。末了,往嘴裡塞了一隻蜜餞
,嚼的津津有味兒。“桃紅你真好,這藥真的是苦極了。”
相處久了,桃紅忽然發現夫人的年紀看起來比自己可能大上一些,但行事完全是個孩子樣兒。一點兒好處,就能讓她高興半天呢!完全摸清楚了她性子的桃紅,對於應對起元小珍來自然是得心應手,能十分好的把控元小珍的情緒。
只是這二人說說笑笑,元小珍又對桃紅表示相當滿意的表情卻令顏越澤很是不快。曉曉是他的妻子,是他需要示好的,你一個丫鬟操那麼多的心思做什麼!這不開心的結果就是:“這裡沒你的事兒了,可以下去了。”
在大宅裡做事,第一個要學會的就是看主子們的臉色。桃紅從顏越澤的臉上看出了他的不快,心中一凜,忙垂眸小心說道:“主子們請慢用,奴婢下去了。若是有事儘管呼喚奴婢,奴婢就在門口。”
元小珍並未注意到顏越澤陡然變色的表情,只對桃紅揮着手說:“好啊,等午睡後,桃紅你再教我繡帕子啊。”閒來無所事事,元小珍就跟着桃紅做做針線,她的手腳不算笨,覺得這事兒也有趣。
而顏越澤則是更加的不開心了,都同一個小丫鬟有這麼多的小秘密了,真讓我不存在嗎?可一看見元小珍正滿足的大啖蜜餞,心頭的火氣頃刻散去,只有無邊的懊惱和內疚了。連桃紅一個小丫鬟都知道憐惜曉曉吃藥怕苦,他竟無從察覺,還滿心歡喜喂藥這件事並不麻煩呢!
已經陷入自厭中的顏越澤,懨懨的吃完了午飯,又在元小珍毫無察覺的目光中,哄着她午睡,這才踏着沉重的腳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不開心!
不開心!
滿滿的情緒充斥在他的腦海中,讓顏越澤忽然很想發泄。但看着周圍的陳設,他嘆了口氣,最後竟只是脫了外袍裹着被子生悶氣去了。
元小珍睡了約莫一個多時辰,醒來的時候聽到外面的聲音很是熱鬧,便推開了窗子。
這間客棧蓋得巧妙,居於前後兩街之間。她住的房間,開前窗能看到客棧的正門,開後窗便是客棧的後門。而這外面,就是一條頗爲熱鬧的街道了。
街市上人羣熙熙攘攘的,同臨安的見聞倒是略有不同。
或許是因爲此地的衣着,還有風貌。連房屋建築也大有不同,還有周圍那些蕭瑟的景緻。
從臨安離開時,那裡還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景緻,只是越向北方走來,路邊的顏色也越來越少。最終,看到的只有枯黃的野草,和光禿禿的半片樹葉都沒有的樹木了。此時,她不禁有些懷念臨安,彷彿也懂了顏越澤說到京城時,語氣中不經意露出的嫌棄。
有的人喜歡四季,有的人只喜歡一個季節,雖然冬日飛雪的景緻很美,但冰天雪地的也冷得很啊!
元小珍還是傾向於能有一個溫暖的天氣,而不是圍着被子打哆嗦。一到冬天又冷又幹燥,而且還有呼嘯的北風,穿着羽絨服都感覺風往骨頭裡鑽,更別提這連羽絨服都沒有的地方了。
她忽然有點兒後悔答應顏越澤的提議了,她就該待在臨安,守着那些藍天假山綠樹過日子嘛!
顏越澤的房間就在她的隔壁,而因爲黑店一事,讓顏越澤對於元小珍的動向十分敏感。因而她一動,他立即驚醒。
忙披上外袍趕來,就看見元小珍就趴在窗口發呆呢!他上前把自己的外袍裹在她身上,擔憂
的問道:“可又是哪裡覺得不適了?”
這應該是顏越澤近來最常說的一句話了,元小珍頗爲嫌棄的撇嘴,暗想自己又不是瓷娃娃,哪裡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會病了。說起來,那場風寒不過是因爲這裡的藥不好,才拖了這麼久。
話雖如此,但對於他人的好意,元小珍還是不會推脫的。便道:“沒有不舒服,就覺得有點兒悶。”
顏越澤悄悄鬆了口氣,他真是怕極了她忽然有發起熱來。每次一想到她可憐巴巴的縮在被子裡,吧嗒吧嗒的掉眼淚,顏越澤的心就跟被什麼緊揪着似的,怪不舒服的。
而對於這些,元小珍本人還一無所知,完全沒有注意到呢!
“我覺得京城一點兒都不好。”她忽然說道。
顏越澤一愣,隨意笑問道:“爲什麼不好?”
元小珍看着街道的人羣,慢吞吞的說:“哪裡都不好。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還好冷。而且,人也好多哦。”
讓你一開始還惦記着,京城有什麼好的,哪裡比得上江南。
顏越澤抿了抿脣,微笑起來:“等咱們辦完事就回去。”
“嗯。”元小珍忙點頭,擡着一雙烏黑的眸子看他。“不準說謊,一定要說到做到的。”此刻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病中的一些習慣已經悄悄的留了下來。起碼,她已經習慣了對顏越澤撒嬌。
顏越澤又怎麼會沒有注意到這些,眉目愈發的柔和,鳳眸中也似籠罩了一層水光,讓人想要深陷其中。“好,不騙你。要出去走走嗎?但只可以待在馬車裡看看,不準出去。”
俗話說的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元小珍被這場風寒真是折磨的沒有了脾氣,每天都很乖的養病,好好的喝藥,也不注意不讓自己受涼,生怕再來一個大爆發,又是發熱,又是嘔吐的。就連想要看看外面的風景,都要徵的顏越澤的同意。而隨着越靠近京城,天氣也愈發的冷了。顏越澤將車門車窗盡數都關嚴實了,生怕進來一絲兒的涼氣。
心知他是爲了自己好,元小珍也不會無理取鬧。只是幾乎一個月沒有仔細看到外面了世界了,她還是有些渴望的。
如今一聽顏越澤這般說,忍不住扯着他的衣袖,張大眼睛問道:“真的嗎?真的可以出去嗎?”
女子的眼睛裡寫滿了渴望,抓着他衣袖的小手也滿是緊張,讓顏越澤心頭大軟,同時涌上來的還有止不住的心疼和愧疚。他再也忍不住了,展臂將女子擁入懷中,撫着她的長髮柔聲道:“曉曉,以後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都有我陪着呢!”
元小珍不知這個男人好端端的這又是怎麼了,卻還是順從的偎在他已經熟悉了的懷抱中,輕聲應了句:“好。”
隨即,顏越澤喚來桃紅,讓她幫元小珍梳妝。他發現紅色和白色是極爲襯她的顏色,紅色讓她多了幾分冷豔,而白色卻並未沖淡她眼眸深處隱藏的活躍。顏越澤是喜歡看元小珍穿紅色的,因爲病中的她,着上大紅袍服,少了幾分病態,連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小公子穿這件袍子真是好看的緊呢!”桃紅爲元小珍理了理衣襟,笑着讚美。“一會兒奴婢便和柳翠出去,好好爲公子挑些布料,讓繡娘們公子做些冬衣。咱們帶來的衣服裡都偏輕薄,在京城已經不合適了。”
顏越澤這時語道:“去順恆祥即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