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風,他那麼好,他該有太多別的追求,她不能牽絆住他。
西門御凝眉,他是牽絆住了她嗎?
她是風,她那麼好,她應該有更好的生活,放開她,她能得到的太多太多。留住她,她只能跟他過着簡樸的生活。
他是該放手了,早就該放手了。
沉默……漫無邊際的沉默……
西門御終究還是開了口,“我只想問你一次,你是真的愛他嗎?他真的能給你幸福嗎?”
百里珊低下頭,她又怎會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她回答了他,從此他們就如天和地,即使能相望,也不能再相伴。
只是命中註定的事情,她也無力去改變。
她不能放着武林衆生於不顧,她還有哥哥,還有那些師兄師妹,她怎麼能爲了自己的幸福而這麼自私?
“我真的愛他,如果普天之下的王都無法給我幸福,還有誰有這本事?”她緩緩開口。
“看着我的眼睛,再回答我一次。”
明明不該再有期盼,爲什麼還是想要再聽她說一次?
明明知道在自我折磨,爲什麼還是不死心?
爲什麼要逼她?爲什麼要逼她?百里珊咬着牙擡起頭,一雙水眸直視着他的瞳孔,“我愛他……”
“那你爲什麼流淚?”
“因爲……你若再不放開,他會誤會。我怕我的終身幸福毀了。”
“我懂了,記住,無論風去了哪裡,沙還一直在原地。”西門御漸漸鬆開手,化作一道黑影消失。
百里珊緩緩的落下,長長的白紗裙衣袂飄飄。
“珊兒,你沒事吧?”拓跋宏用寬大的袖子爲她擋住風沙。
由於漫天的黃沙,他並沒有看到半空中的那一幕,或許看見了,他也當做沒看見。
“沒事。”百里珊僵硬的笑了笑,轉身回到轎內。
風已經席捲而過,只留下滿地蒼涼的黃沙。
黃沙永遠不知道風什麼時候會再回來,卻知道自己應該靜靜的等下去。
黑夜籠罩大地,一切歸於平靜。高高的嵩山之上一座寺廟聳立,林間迴盪着榆木的敲擊聲,經久不息。
一個身着素青衣的男子跪在佛堂前,閉目凝神的敲着木魚。
他面容冷峻,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即使已經剃度卻也沒讓他變得難看,緊閉的雙眸讓人無法看到他眼裡的世界,可凝滯在他周圍的淡然和冷凝讓人可以聯想到那是一雙多麼滄桑而幽深的眼,如千年古井般包容了太多太多,經歷了太多太多,最終卻只能無奈而不甘的歸於平靜。
夜已深,酒已盡,白影獨倚憑欄,碧瓦朱甍裡傳出低喃:
無論風去了哪裡,沙還一直在原地。
無論沙落在了何地,風一直把它放在心裡。
紅塵滾滾風不停,亂世浮華心如冰。多情卻似總無情,哀人垂淚到天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