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萊納王國內部存在着一個叫做‘提尼亞拉復國軍’的極端勢力，他們仇恨殖民，仇恨綏靖，也仇恨現在執掌萊納王國的王室。
現在的這個王室，其實是考倫斯家族扶植起來進行殖民統治的傀儡政權，屬於前王朝的遠房宗親……
本來以萊納王國本身的魔法水平，根本不可能對我們構成威脅，但那些人也不知道從哪裡勾結了惡龍的勢力……”
萊納王國會館中，斯考德在自己常去的幾個社區發帖詢問，並且查了好些公開資訊。
羅蘭也在旁邊看着，總算弄清楚有可能的對頭到底是誰。
這看起來好複雜，不過，確認自己是被意外捲入之後，也終於放下心來。
“話說回來，羅蘭，你今天的表現不錯呀，很神勇。”
瞭解完情況之後，斯考德也回過頭來，真心誠意的讚歎道。
“戰鬥施法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很多平常能夠熟練運用的法術，在實戰環境當中都有可能因爲緊張而用不出來，又或者施法者完全喪失冷靜理智，一通法術亂丟。
這種東西學院從來不教，也不好教，只能靠大家各自領悟了。”
“也沒有什麼，只是靠着法術配額多，裝備好，碾壓對手罷了。”
羅蘭很有自知之明道。
“不過像我們奧術師沒有時間精力錘鍊自己的戰鬥技巧，確實也只能這樣了。”
“話說回來，你當時是怎麼用那祈願術的？聽你念着咒語，好像非常簡短，最後關頭說出的願望，也只有寥寥幾個音節。”
“這個嘛……”
羅蘭自己回想起當時的情形，也不由得有些微怔。
“好像還真是那樣。我是在情急之下說出了賽里斯語，按照自己的理解，指向了把敵人殺死的願望……
沒有想到，瑪那理解了這句話，甚至作出了我所滿意的迴應！
這豈不意味着，在祈願術這一領域，賽里斯語擁有着其他語言所不具有的獨特效用？
比如說言出法隨一類，直接溝通規則的便利？”
這一點，很難實證。
甚至就連羅蘭都覺得，如果想要重演當時的情境，還得加上自己的心態語氣，以及臨機決斷之時的念頭。
每次施展「有限祈願術」都得消耗2000上下金幣的等價資源作獻祭。
這麼一大筆開銷可不是那麼容易捨得開銷的。
“不如找華生大法師問問看。”
斯考德想了想，給出一個建議。
“那位大法師不是優化改良「祈願術」的相關人嗎，他對這門法術的瞭解肯定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擬的，就算奧維斯托老師，在這方面恐怕都還不如他呢。”
“斯考德，伱可真是個機智的小機靈鬼！
我得你相助，如得臥龍啊！”
羅蘭贊同道。
於是厚着臉皮寫了一封信給華生大法師，告知自己發現的現象。
數據沒有，分析沒有，相關的施法報告和戰例也沒有。
羅蘭也不是太懂這些規矩，只是空對空的說了一通。
反正大法師你有興趣就去看一看，沒有興趣就算了。
不久之後，華生大法師的私人實驗室中，一個頭上頂着亂糟糟如同鳥窩的頭髮的小老頭拼命撓頭。
“這什麼玩意？”
……
羅蘭確認郵件發送出去之後就沒有再管它，繼續和伊雯談及預言魔法的改良。
“今天出門沒……”羅蘭險些說禿嚕嘴，把“出門看黃曆”給說出來了，想了想，改成道，“沒有占卜，還真是倒黴啊，要是早知道會遇見刺殺，還不如不去。
雖然說，萊昂先生幫我報銷了使用祈願術的開支，但真論起來，我還動用了法杖的充能，自身的配額。
如果不是最後關頭解決掉了那個對手，你們說不得也要動用一些防身保命的卷軸。
難怪都說法術燒錢，除了做魔法實驗之外，這和人戰鬥，也是動不動就幾十上百金幣一個小法術，遇到等級高一些的，可就真的金山銀山都打出去了。”
“那確實是。”斯考德大爲贊同道。
羅蘭道：“如果伊雯的研究能夠早些大獲成功就好了，出門之前預測一下，甚至不用預測得那麼清楚，大概知曉吉凶就行。”
“我……我會努力的！”
伊雯面上一紅，有些慚愧道。
“哈哈，不要這樣的表情嘛，我們就隨口說說而已，又不是怪你。”
羅蘭安慰道。
“沒錯，你覺得以萊昂先生他們家族對萊納王國繼承人的重視，會不去找能夠使用預言術的人來每天進行的預測嗎？但就算是那種專業人士，也不可能做到萬無一失的。
預測未來，有可能被反制，還有可能把包括我們在內的因素囊括進去，最終有驚無險也算‘吉’的。
沒有被預言覆蓋的護衛和普通隨從，就得倒大黴了。”
斯考德也說道。
“其實，最近卜辭的研究有所進展，我原想着再過一段時日才告訴你們，也沒有怎麼去用它，沒想到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伊雯帶着幾分自責道。
“至於占卜的準確性和實用性，我想，它應該會比普通的預言術還要更高的。”
“真的嗎？”
羅蘭和斯考德對望一眼，不由得有些意外。
片刻之後，他們便看着伊雯當場展示。
只見伊雯從隨身的兜囊裡面掏出了一小包魔法材料，打開之後，兩人才發現那是一種淡灰色的粉末。
她以魔力凝聚在指尖，在桌上勾劃簡單的三角圖案，然後把粉末倒在等邊三角形的中央，唸誦起來。
“~~~？~~~~？~~~~~~？”
她的聲音清脆而悅耳，語氣卻彷彿隨着古老文字的誦讀而變得低沉而蒼古。
現代的賽里斯拼音是拼不出甲骨文讀音的，現代已經很難考證上古讀音了，只能從中古的《切韻》音系倒導上古音，但因爲語言的任意性原理，羅蘭強行把這些能指鏈重新連接起來，並且得到了這一方天地和瑪那的共鳴。
伊雯的咒語也因此而帶動了冥冥之中的某些規則，伴隨着精神意念的沉浸而極富奇異韻律。
羅蘭也有些意外。
龜卜佔法，早已失傳，沒有想到竟然被伊雯給還原了出來，而且看起來還像模像樣。
這……真的有效嗎？
他失神之間，彷彿看到了上古的貞人在爲商王占卜。
古老的聲音吟唱起來：“旬亡咎？旬亡咎？乃茲亡咎否？”
三人眼前的虛空中，出現了一個魔力構成的奇異圖案，如同龜甲的虛影浮現於面前，陡而裂紋綻放，呈現出複雜的紋路。
伊雯猛的瞪大了眼睛：“有祟！”
“有祟？什麼意思？”
“就是有鬼神作祟，災禍要降臨的意思！占卜的結果是有凶兆啊！”
羅蘭經常和伊雯討論這方面的事情，因此看到這龜甲虛影上的裂紋之後，也判斷出來。
“確實是有凶兆顯現，但這種魔法沒有辦法做更進一步的判斷，這段時間我們還是不要出門好了。”
伊雯結束儀式之後，帶着幾分不安對兩人說道。
“那必須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呀。”
“翻車辭”的教訓，三人都是知道的，連連點頭。
……
由於時間已經不早，三人在占卜之後就各自分開，回到居住的地方。
羅蘭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作了一個簡單的總結，主要是自己面臨戰鬥的應對。
像自己這種奧術師，註定了就是氪金玩家，平常多作準備，或者乾脆僱傭人手，貼身護衛就是，錘鍊戰鬥經驗並不怎麼現實。
各種法術卷軸，魔法裝備，鍊金藥劑，甚至於神器，各種普通冒險者想都不敢想的東西武裝到牙齒，實力自然而然就有了。
這就好比森林中的老虎，根本不用怎麼刻意去鍛鍊，光憑身體的素質也是位於食物鏈頂端的存在。
“魅魔伴侶當中有護衛型魅魔嗎？”
羅蘭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的。
當時看過幾個，氣質高冷，又颯又強。
看起來還挺不錯的。
銀月女王是懂人心的，各種各樣的魅魔伴侶都能夠提供。
只可惜，在這裡並不方便架設祭壇，重新召喚。
只好回去之後再作打算了。
羅蘭感覺自己需要一些隨從護衛，助手秘書之類的了，以前無名小卒，也不會得罪什麼人，現在夥同希爾特公司和卡倫斯家族之類的勢力在萊納王國佈局，還有可能跟各種各樣的人往來，不經意間就會沾染麻煩。
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實在無法避免。
又再處理了一番郵件，進行一番奧術交流，羅蘭便關了燈躺下，慢慢的睡着。
……
“羅蘭！羅蘭！”
迷迷糊糊之中，羅蘭彷彿聽到了一個朦朧的聲音。
他揉着稀鬆的睡眼，打着呵欠，醒了過來。
“唔……我這身子骨……
明明也沒有怎麼運動啊，怎麼感覺好像有些痠疼？”
他帶着幾分納悶，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無奈的嘆了一聲，下牀準備洗漱。
結果轉頭看了看，不由得就是一驚。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裡不再是之前的會館別墅，原本磚石搭建的人類建築，變成了一種充滿奇異夢幻風格的綠色房屋。
牀鋪也不再是原來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寬大樹葉鋪築的葉牀。
羅蘭帶着幾分驚疑跑出門口，結果就連門都是兩片樹葉遮蓋，感應到人的靠近，緩緩的移開。
探頭向外看去，面上驚疑的神色變得愈發的濃重。
只見外面是一棵參天的古樹，自己所在的小屋位於某個枝椏的末端，如同豬籠草倒吊的葉瓣形成了厚實的牆壁。
這個小屋就這麼懸空倒吊在雲端一般的高空中，周圍依稀可見許多類似的屋子，如同碩果累累。
羅蘭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結果能夠感覺到疼痛。
但這個時候，他已經意識到，不能用簡單的方式來判斷自己是否正處在某種夢境法術的影響中。
因爲能夠突破涅維斯城防禦，並且在考倫斯家族私屬莊園把自己帶入這麼一處所在的，必然不會是等閒之物。
“傳奇生物，神靈化身，神器，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他心中暗想着，猜測這種事情恐怕也只有十階（20級）以上的傳奇存在或者對應等級的神器才能做到。
雖然現在不是戰爭時期，天空之城的防禦法陣不會全面開啓，但即便是最低功率的日常防護，也不是普通水平能夠橫行的。
“暫時還沒有感覺到什麼威脅……”
就在羅蘭這麼想着的時候，忽然之間，天空之中傳來了呼嘯的風聲。
一條通體翠綠，渾身上下都長着如同葉片的鱗甲的巨龍張開雙翼，乘風而來。
羅蘭目測這條龍的翼展足有15米左右，屬於剛剛達到成年標準的成年龍。
按照學院所教授的資料，這是體重達到上萬磅，足是自己變身龍類之時少年金龍4~5倍重量的龐然大物。
而以人類之身看着對方朝這裡飛來，越來越近，更是由衷的感受到了一股巨物恐懼症般的莫名壓迫。
在冒險者中間流傳着並非嚴格學術的傳說，那就是五色巨龍和金屬龍這些真龍類身上，擁有一股源自於龍神的特殊力量。
那是真正的上位物種，血脈和精神都天然對下位物種形成壓迫。
那就是所謂的“龍威”。
法師們嘗試對這種現象進行解釋，也確實能夠從生理學以及心理學當中找到合理的答案。
“龍威”的確是客觀的存在。
不僅僅只是巨龍，幾乎所有強大而兇悍的生物，都會對弱小的存在形成莫大的威懾。
羅蘭都控制不住自己腎上腺素的分泌，不由自主的身軀繃緊，眼瞳緊縮。
不多時，巨大的綠龍飛了過來，在空中光芒涌現，變身成爲一個身穿皮製小襖，外罩灰黑斗篷的女性精靈。
她擁有着高挑的身材，一身勁裝，火爆異常。
高聳的峰巒，配以冷豔的容顏，在及腰的翠綠色長髮襯托之下，又颯又強的氣勢油然而現。
弱小可憐又無助，如同鵪鶉般被震懾得瑟瑟發抖的羅蘭不禁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道：“果然是大凶之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