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上了土坡,進入樹林之內,正行走間天楓隱隱約約察覺有衣襟帶風之聲,藍綠雙鳳也聽到了,似乎有人潛伏在林內。天楓心討:“難道義清教匪徒還未走遠,去而復返,又糾集一起回來了不成,或者是又來了援手,想在此突施殺手。”
方想間,只聽得有人高喧了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施主留步。”隨着佛號聲,一株大樹後走出一僧、一道、一尼,三人來到林天楓等人近前,連打稽首。天楓也忙還禮,道:“不知幾位大師父叫住晚輩有何事?”
那老僧道:“阿彌陀佛,施主宅心仁厚,不枉造殺戮,實乃我佛門之幸,蒼生之幸也,只是你這幾個朋友,殺孽太重,依老僧之見,還是好自爲之,冤冤相報何時了,阿彌陀佛。”老和尚說着話,眼睛看了看賽氏四花。
賽桃花聞言頗不樂意,叫道:“老賊禿,我們想幹嘛關你什麼屁事,你是打哪裡蹦出來的,還是地裡冒出來的,是不是黑衣賊人一夥的,要是的話,哼,我們一起宰。”
賽茶花也搶着叫道:“你們三個老傢伙神神秘秘的,跟蹤我們很久了,定不是正路上的人,依我看定是和賊人一路的,打我們不過,又來變着方法來害我們的。”
賽梨花和塞菊花也叫嚷吵鬧個不停。
天楓聞聽老和尚之言,心中也不大高興,心討:“藍綠雙鳳所言果真不假,他們有沒有趨炎附勢於義清教,這我不知道,但他們來勸我少造殺戮,什麼宅心仁厚,佛門之幸之類的狗屁言語,與我又何干,他們想和義清教同出一氣,又何必假裝慈悲,惺惺作態。”心中氣惱,便不冷不熱的道:“老師父方纔你言講不枉造殺戮,佛門中清修,沒人來找你麻煩,那樣自是可以,但若有人提刀來殺你,非要取你性命,你還不還手嗎?”
那老僧聞言微微一皺眉,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若真有人如此,老衲當盡力勸解,要他好自爲之,化解他心中戾氣,諒他也不會在和老衲糾纏下去。”
天楓冷冷一笑道:“倘若那人不聽你之言,繼續持刀殺你,而且召集幫手,羣起而攻之,就連你徒兒徒孫也不放過,你又當如何?”
老僧沒想到天楓會如此咄咄逼人,雙眉微鎖道:“如果那樣,老衲自當盡力與他周旋,能不傷及性命便不傷及性命。”
天楓又道:“倘若像昨夜那般,衆多賊人一路追殺藍綠雙鳳二位姑娘,若換成是你,被人不分青紅皁白,羣起攻擊你一人,眼見命在旦夕,生死未卜,你還不還手?”
“這,這個”,老和尚沉吟了一會,道:“阿彌陀佛,如果那樣,老衲我也只能提刀自衛,但儘量少造殺戮,勸服的爲好,相信惡人也不一定都惡,說不定被脅迫的有之。”
天楓冷笑一聲道:“但那幫人各個皆是亡命之徒,各個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哪個會聽你言語,就像昨夜,二位姑娘已危在旦夕,而賊人哪個有放過她們的念頭,若不是我們趕到援手,二位姑娘恐怕已被他們害了,只怕到那時,十個師父也已經見佛祖了,還談什麼感化他們。”
那老和尚見天楓言辭犀利,喧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施主嚴重了,真是那樣,老衲也只有用手中戒刀來警示他們,如果仍然夾纏不清,老衲我也無甚好法,也只能像諸位施主這般了,阿彌陀佛。”
天楓聞言笑了笑道:“着啊,我們所殺之人,無一不是罪大惡極之人,不敢說爲武林除害,起碼少了一些匪患,讓江湖上少了一些亡命之徒,老師父說什麼妄造殺戮,豈不是嚴重了。”
賽氏四花聞聽天楓之言哈哈大笑道:“醜八怪就是醜八怪,功夫了得,嘴巴也厲害,老禿驢沒話可說了吧,哈哈哈,惡人就該殺,不殺就會禍害好人,這老和尚連這點兒道理都不懂,還當的什麼和尚,整日吃齋唸佛都念得傻了,哈哈哈。”四人在一旁亂嚷亂叫哈哈大笑個不停。
老和尚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林施主果然是奇才蓋世,後起的才俊啊,不但功夫了得,這辯論的功夫也甚厲害,老衲是鬥不過施主的,不過老衲今番此來不是來和施主鬥口的,而是要告訴施主一件大事,聽與不聽,在於施主,老衲卻非告訴不可,我想施主聽後會感興趣的。”
林天楓見老和尚一口一個有要事相告,莫非他真的有什麼事不成?且不知這老僧是哪家寺院的和尚,還有那一道一尼,看起來功夫都不弱,不知是哪一派的人物,不如問他一問。想必一抱拳,道:“老師父,不知三位前輩出家哪裡,法號如何稱呼?”
老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老衲出家在河南登封篙嵩山少林寺,法號上夢下圓。”夢圓老和尚又介紹身旁的那 老道士道:“這位道兄乃是長白派掌門人愚奇子道兄。”用手一指那老尼道:“這位是峨嵋派掌門人搖光師太。”
此言一出衆人心頭無不震動,這三人什麼來頭,那可是正義門戶中的重要人物。林天楓方纔聽到夢圓老和尚的名諱時,心中就是一震,又聽到愚奇子、搖光師太的名字,更是大爲吃驚,這三人都是名滿江湖的一派宗師,少林寺方丈夢圓禪師,連同長白。峨嵋三位高人竟一齊下山來找他,這其中必定有重要的事情,他怎能不吃驚。未等夢圓禪師說完, 天楓已經躬身一禮道:“晚輩末學林天楓時纔多有冒犯,實在無理,得罪前輩之處,還請三位前輩見諒,寬恕晚輩一二。”
夢圓禪師本是一派得道高僧,怎會計較方纔那些爭論之事,何況天楓所言也不無道理。見天楓要俯身叩首謝罪,忙用寬大的袍袖一拂,一股柔和的勁力已將天楓托起,天楓竟跪不下去,心中暗歎老禪師功夫之高。隨後又分別見過長白愚奇子道長和峨眉搖光師太。
賽氏四花,藍綠雙鳳,高平和艾鳳雲也紛紛過來見禮。賽梨花道:“原來以爲你們幾個和尚尼姑混在一起是賊呢,這麼一會又變了,還要俺們來行禮,好不麻煩。”塞菊花道:“二哥這你就不知了,改惡向善嘛,老和尚見醜八怪厲害,怕也怕的向善了,哈哈。”四人又在一邊胡言亂語大笑不止。
搖光師太拉着藍鳳逍遙紅和綠鳳習枚青的手道:“二位姑娘功夫真是了得,殺得那些小賊落荒而逃,真是大快我心,可惜我來的晚了,遠遠的看見,便覺得手癢,到近前時,賊人已經跑了,真是憋氣,否則也殺他個痛快也好,以後在江湖上走動就要如此,對付賊人,就不能手軟,否則命早沒了。”
原來這搖光師太本是一大戶人家的小姐,性情從小暴躁衝動,爲了修身養性,跟隨師父了塵師太上山學習武藝、禪學等,雖然幾十歲了性情卻沒改變多少,後來做了峨嵋派掌門人,脾氣才收斂了一些,但路見不平仍是說出手時就出手,打架鬥狠乃是常事,毫無一點一派掌門的架勢。方纔夢圓禪師唧唧歪歪的說什麼不要妄造殺戮,好自爲之之類的言語,搖光師太早已聽得不耐煩,此刻她見到藍綠雙鳳,心中說不出的喜歡,嘴上故意說出上述話來,氣一氣夢圓老和尚。
賽氏四花此時卻纏上了愚奇子道長,他四人見老道長的九樑道冠甚是好玩,便去和愚奇子討要,愚奇子哪裡肯給他們,四人便把愚奇子圍了起來,你摸摸這,我摳摳那,這掐一把,那捏一下,把個偌大年紀的一派掌門人愚奇子弄得哭笑不得,最後還是天楓喝住了四人,愚奇子這才得以脫身。但四人手腳雖規矩了,嘴巴卻不閒着,賽桃花道:“這個醜八怪,真是多管閒事,咱們和老牛鼻子玩,又沒跟他玩,關他屁事,真是虎拿耗子,多管屁事。”賽梨花道:“大哥,錯也,那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非是虎拿耗子也,若虎能拿耗子,老虎食量甚大,要拿多少耗子才能填飽肚皮。”塞菊花叫道:“虎拿不拿耗子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管他什麼閒事、屁事,醜八怪不是虎,也不是狗,牛鼻子也不是耗子,拿什麼拿?怎樣去拿?”賽茶花道:“不管他拿什麼,反正他不對,咱們弟兄幫他很多回啦,他卻忘恩負義,拿功夫嚇唬我們,算什麼兄弟,一點也不夠義氣。”塞菊花嚷道:“功夫有什麼了不起的,咱們哥四個一高興,把他掀翻在地,坐上他三天三夜,看他還管不管咱們的事,此刻他有了老禿驢,牛鼻子幫忙,便不把咱們放在眼裡,等他身邊沒人時,看咱們怎麼收拾他。”賽茶花道:“坐上三天三夜,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東西,醜八怪就算不被壓扁,也會餓死,那他還怎麼管啊?這樣豈不是大失所望?”塞菊花如夢初醒般一拍腦袋,“對啊,對啊,壓扁了怎麼管呢,那咱們就坐他一天好啦,既壓不扁,又餓不死,妙極妙極,哈哈。”四個渾人又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