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秘密的所在裡,碩大寬敞的大廳裡燈光昏暗,一羣人低頭垂手肅立在那裡,大廳裡幽暗的燈影裡,一個高大的身影在那裡踱來踱去,看不清他長的什麼樣子,更不用說表情了。那人停住腳步忽道:“成光遠,你身爲堂主,臨陣率先脫逃,連自己弟兄都不顧,還號稱什麼警天一魔,我看你叫脖子一抹好了。”
廳下那垂手肅立的人中赫然有警天一魔,此時見那人呵斥,成光遠嚇的誠惶誠恐,說話竟有些結巴,“我,我,當時情況十分危急,我也是無法,要是都死在那,誰來向您老人家報信呢,我也是拼着性命才逃出來的,那林天楓的功夫的確比以前更精進了,這事兒,徐昌、徐平他們可是親眼所見的。”
廳上那人哼了一聲道:“是嗎,徐昌、徐平,是這樣嗎?”
徐昌、徐平心中雖恨警天一魔臨陣不顧自己二人安危,率先逃走,但轉念一想,若是警天一魔受到處罰,自己二人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趕緊說道:“是呀,那林天楓的功夫比之上次在丐幫之時高出了許多,何況這次還有,還有……。”徐昌遲遲不往下說。
“還有什麼,說出來,莫不是你被那個林天楓嚇破膽了。”
“啊,不是,我是聽滄海一梟說還有小姐。”
“什麼小姐,若大的歲數連話也說不清楚,真不知道我留你們還有何用。”
徐平一聽嚇的打了個哆嗦,忙道:“是小姐,叫,叫什麼冷如霜的,說是您,您的女兒。”徐平說完話後退到一邊,生怕那人要向他出手似的。
“冷如霜,什麼冷如霜,我哪有什麼女兒,胡說八道。”
警天一魔道:“是真的,滄海一梟說什麼母女,還有什麼掉下寒澗,別的就不知道了,我們也沒聽清楚。”
“是她,難道她竟沒死,滄海一梟呢?”
“不,不知道,他見了那個冷,冷如霜後,象見了鬼一樣,不知跑哪去了。”
“果然是那個死丫頭,命還真夠大,徐平,那丫頭可會武功?”
“會呀,高得很呢,葛少爺就是被她,被她打死的,我兄弟二人想爲葛少爺報仇,都是我們沒用,我們倆竟也敵不過那丫頭,還被弄成這樣。”徐平爲了減少罪責,故意誇大其詞,把對手的功夫說的神乎其神。
“噢,怪不得朗兒死得那麼慘,看來這丫頭的功夫還真是不差,若不早早除去,倒要成爲禍患,哼。”
警天一魔趁機道:“是啊,要不是那個丫頭,我們就得手了,都是她和我們作梗,我們……。”
他還要說下去,那人哼了一聲道:“次次你都會這麼說,要是你手腳上的功夫也能象你嘴上的功夫這樣就好了,哼。”
警天一魔吃了一憋,不敢在言語,徐昌、徐平見他挨訓想笑,卻又不敢,心裡暗罵警天一魔,叫你不顧我們安危,挨訓實在是輕饒了你。
那人又道:“你們幾個每次都說抓了那個林天楓回來,結果呢,
上次受傷的受傷,掉胳膊的掉胳膊,幸好還沒死人。這次呢,受傷了不算,死幾個手下也沒什麼,連朗兒和玉虛子都死了,你們的本事呢?成光遠,你說怎麼辦?”
警天一魔以爲那人要處罰他,嚇的他雙腿打顫,說話聲音顫抖:“我,我,我任憑處治,只是未能爲您,爲您剷除他們,屬下實在是不甘心,屬下就是死了,也追隨您身邊,爲您效忠。”警天一魔驚恐之餘也沒忘記拍兩句馬屁。
天魔叟徐昌也以爲要處置警天一魔,警天一魔要是受到處置,自己也難逃干係,忙說道:“不是成堂主不盡力呀,只怪林天楓他們功夫太高,成堂主也是沒辦法,成堂主也是想把這個消息告訴您,才……。”
地魔叟徐平也道:“是啊,要不是成堂主拼死敵住林天楓,我們恐怕一個也回不來了,您就饒了成堂主這一次吧,再者,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少了那麼多弟兄,在少了人手,對我們不利呀。”
“噢,你們爲他求情?”
“不是啊,我們是爲大家着想,要想成大事,沒有人手是不行的,您就饒了成堂主吧。”
“好吧,看到你們這麼團結,我多少還放心了些,不過要記住。以後做事多動動腦子,別老折我們的銳氣,算了,算了,下去吧,沒用的一羣廢物。”
“是,”成光遠他們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小心的緩緩退了下去。
那人好似心中氣還是難消,用袖子一扶旁邊的一個石几。石几倒地,杯盤果品撒了一地,那人一抖袍袖,進裡面去了。
此時天楓一個人正獨自行走在茫茫大漠之上,去大漠幹什麼呢?林天楓自己也不知道去大漠做什麼,他本想去查看義清教的,結果義清教沒查出半點端倪,竟糊里糊塗的來到了大漠。對冷如霜而言,只是一種託詞,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說。想起三年多前來大漠時的情景,那時自己還是二十來歲的少年,單人獨劍,勇闖冰窟城,結果險些被冰窟老魔害了。
“不知那老魔怎樣了?”天楓自言自語道。
此刻他一人獨騎,在荒涼的沙漠中實在感到孤獨,他希望遇見人,哪怕是敵人,和對手打上一架,發泄發泄胸中的悶氣,到也是件快事。
他忽然有了主意,想去冰窟城找老魔打上一架,三年多前他十個加在一起也不是老魔對手,如今他習得三百年前南風老人云在天的武功,已無幾人能敵。對,去找冰窟老魔,發泄一下胸中怨氣,讓老魔也知道知道被人打的滋味,以自己現在的功夫,縱不能勝老魔,足可以全身而退。心中打好了想法,策馬向冰窟城方向而去。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何當金絡腦,快走踏清秋。這是唐朝大詩人李賀的一首絕句,李賀一生貧寒坎坷,腹中藏有曠世奇學,胸羅萬機,詩書,經理無一不通,乃是蓋世奇才,只可惜當時朝廷昏庸,李賀空有一身才學,而始終沒被錄用,常爲自己有志不得發而悲傷感慨,二十七歲便鬱悶而死。這首馬詩是李賀的得力佳作,詩中充分抒發了作者空有一身才能而不被國家重用的悲憤心情。
林天楓默唸着這手詩,他爲李賀空有才華而不爲重用的悲傷心情深深感動,他默默的吟誦着,不知重複了多少遍。說實話,林天楓雖愛吟詩,但他並不太通詩章疊韻,會的詩也有限。他之所以喜歡這首詩,並不全因爲李賀的哀傷憂愁,把自己比做駿馬,有朝一日帶上金鞍金嚼,一展才華的心情所感動,而是爲詩的前兩句所吸引,他最喜歡這兩句詩,無事時常吟誦,此時是白天,要是夜晚,月亮照耀在無邊的大沙漠上,一片銀白,可不就是一片白雪嗎?燕山的月像彎鉤一樣掛在天上。天楓深深領會着詩句的含義。此時坐馬載着他走出了很遠,但距離冰窟城還有幾百裡之遙。
天黑下來,天楓放開坐馬,任由它自己去找食物,自己也餓了,探手入懷,一探之下大驚,原來囊中並無食物。早晨想着夜間之事,竟連乾糧都忘了帶了,更別提水袋了。要知道,在大沙漠中斷糧斷水將意味着什麼,天楓心頭起了一絲寒意,但天已黑了,胡亂走動若迷失了方向將更糟糕。轉到一座小沙丘背風的一側,躺下閉目養神,且捱到天亮再說吧,走了一天實在累了,不一會天楓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林天楓感覺有些不對,腦中有一種危險的氣息降臨,睜開眼睛的同時,猛見兩個閃着精光的亮點在面前晃來晃去,同時聞到一股腥味。不好,是餓狼,天楓的左掌幾乎沒經過大腦的控制已然拍向餓狼頭頂。
那餓狼在大漠中尋找食物,也已經餓了一兩天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天楓這麼大塊的食物,用鼻子嗅了嗅,正準備撕咬,哪知這食物竟突然會打向自己,慌忙間急向後退。
餓狼閃避的速度雖快,但天楓的速度更快,啪的一聲,餓狼頭頂已然中掌,餓狼連哀嚎都未來得及發出,已然倒向一邊。天楓同時躍起,躍起的同時他發現不遠處還有一隻餓狼,那隻餓狼見這隻餓狼突然倒地,知道不妙,撒腿就跑。
天楓深知其中厲害,這是兩隻單獨行走的餓狼,若讓那一隻逃掉,招來大批狼羣,自己本領再大、再能耐,也恐怕要命喪狼口。不及思索,長劍來不及拔出已擲向那餓狼,同時飛身而起,猛撲過去。
那餓狼正自逃走,不想寶劍已到,一下子擊在後腿之上,由於天楓力道甚大,寶劍擊在餓狼後腿上竟將餓狼後腿直接擊斷,然餘勢未衰,劍身又重重的打在餓狼身上之後才落在地下。
那餓狼負痛,方想仰天狼嚎,招呼同夥,天楓哪容它叫出,右腿早到,一下蹬在餓狼頭頂之上,餓狼頭骨立即碎裂,一命嗚呼。天楓心中暗叫:“好險,都說這狼頭骨最硬,看來也不過如此。”他方纔情急發掌,那掌力足可洞金裂石,何況狼的頭骨,只是他自己不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