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一看,蘇欣居然瞪着一雙發黃的眼睛看着我,黃色的眼眸中裡散發着淡淡綠光,晚上看着特別詭異,就好像是狐狸的眼睛。
她見我低頭看她,就把嘴湊了過來。
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了一聲炸雷,蘇欣渾身發抖,縮回了身子,躲在了我的懷裡。
第二天起牀的時候,雨還沒有停,老頭早早起來替我和蘇欣收拾好行李,又找來了一輛農用三輪車。
蘇欣在我懷裡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走,再見面就像沒事人一樣的看着我,還問我昨天晚上睡的好不好,可我的感覺告訴我,昨天我懷裡的人確實是蘇欣沒錯。雖然不知道她昨晚那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但我也沒有當着她的家人問她,有時間私下裡問問吧!
因爲看了半個多月的電視,所以對這個世界瞭解也多加深了一些。比如科技發展,時政要聞,還有各個國家,以及現在的勢力範圍,國土面積,朝代更迭。但我的過去,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當然電視劇和電影也看了不少,當下的人情世故,也瞭解一二。
老頭把我和蘇欣送上農用車後面的斗子,就回去了,一路上,蘇欣也不和我說話。倒是開農用車的大叔一直說蘇欣,你是我們村出的第一個大學生,一定要好好學習,別回這種窮地方之類的話。
農用車在快到縣城的地方停了下來,我和蘇欣拿着行李下了車,在蘇欣的帶領下,坐着公交車來到了這個小縣城最熱鬧的地方,火車站。
用身份證買了火車票,我和蘇欣進了車站候車廳。因爲是開學季,大廳裡的年輕人特別的多,其中還有幾個是蘇欣的同學,報考的大學不是一個地方,寒暄了幾句就各自上車了。
大廳裡還有幾個和尚,守着一堆行李,盤着腿玩手機,但不時的往這裡看兩眼。
蘇欣坐在我旁邊,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那幾個和尚,同時起身向這邊走了過來,其中一個和尚唸了一聲佛號,對蘇欣說:“小姑娘,你最近可有什麼異樣?或者是身體不適覺得自己不弄控制自己?”蘇欣一愣,看了看我,又看向和尚,搖了搖頭。和尚面色和善的從手上摘下一串念珠,“姑娘,相逢不如偶遇,我們能在此相遇就是有緣之人,這個送給你,危難時可保你周全。”
蘇欣客氣的說了一句,“謝謝大師,我只是個唸書的學生,沒有多少錢。”和尚先是一愣,然後口唸佛號,“姑娘別誤會,你把念珠收好就可以了。”說完直接放到了蘇欣的手上,轉身離去了。蘇欣看了看手中深紫色不知是何材質的念珠,小心翼翼的戴在了手腕上。
該檢票上車了,蘇欣拉了拉我的衣袖,讓我跟她走。我倆檢完票,開始找座位,我就一直跟在她身後。
她走到一個座位前,“奶奶,這個是我的座位。”座位上坐着一個老太太,瞟了蘇欣一眼,然後看着窗外。蘇欣把聲音提高了一點,“奶奶,這個座位是我的。”老太太依舊不爲所動,蘇欣又準備說,奶字還沒出口,老太太轉過頭,“你麻煩不麻煩,是你座位怎麼了?我這一大把年紀了,坐這兒不可以嗎?你們老師沒教過你們尊老愛幼嗎?年紀輕輕的站一會兒怎麼了?沒素質。”說完又把頭轉到了一邊,蘇欣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最近一直在看電視,上面天天提着尊老愛幼,但我覺得這應該是以年輕人自願爲前提的吧?不應該是他們強制應該的,我準備直接拽起面前的老人,蘇欣拉着我的手,“算了,算了。”然後找我的位置,我讓蘇欣坐下,她推脫了兩下,坐了下去。車上人特別多,基本能站的地方都快沒有了。
過了半個小時,蘇欣拉了拉我的手,“天宇哥哥,你坐會兒吧!”我搖了搖頭,“你坐吧!我不累。”又一站到了,車上下去不少人,蘇欣旁邊的大叔也下去了,我坐到蘇欣的旁邊。
過了十幾分鍾,車開動了,我看着窗外倒着跑的樹和房子,心裡思緒萬千。蘇欣堅持不住了,直接頭枕着我的大腿睡着了。
恍惚間我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讓人頭昏腦漲的。看着一車廂的人都閉上了眼睛,我也閉上眼睛。耳邊傳來有人吃東西的聲音。那聲音好像是有人在啃雞爪子,吃脆骨的聲音。我一睜眼,看到有個猴子一樣的東西騎在對面一個年輕人的臉上,低頭撕咬着,感覺吃的特別香。
似乎它感覺到了我的目光,捧着一顆血淋淋的眼珠子,轉頭看向我。四目相對,它居然跑了。而面前年輕人的臉也並沒有什麼異樣,似乎剛纔一切都是錯覺。
火車駛入了隧道,伸手不見五指,感覺空氣也下降了不少。我輕輕的把蘇欣的頭擡起來放到座位上,然後站了起來。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我尋着氣味往前走,氣味越往裡越濃,似乎有兩個人在交談,但聽不真切。身體的本能讓我停下了腳步,覺得前方極度危險。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這個隧道好像再也開不出去了,車廂一直籠罩在黑暗之中,遠處有人拖着重重的鐵鏈向我這邊走來,很慢,但鐵鏈劃拉着地板的聲音,就像是劃在心上一樣。
當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火車駛出了隧道。突然到來的光明,讓我暫時失明,適應了半天,睜開眼睛。車廂裡一切恢復正常,依舊是人聲鼎沸,彷彿菜市場一樣。
我轉身回到了座位,蘇欣已經醒了,手裡拿着一個剝完皮的煮雞蛋,看到我就把雞蛋遞了過來,示意讓我吃。我拿過來一口嚥下,沒什麼滋味兒,有點卡嗓子。蘇欣噗嗤一聲樂了,擰開罐頭瓶,眨着大眼說:“喝點水吧!”我坐到座位,看着面前依舊沉睡的年輕人。蘇欣也看了他一眼,轉頭看我,“怎麼了?天宇哥哥。”我搖搖頭,沒有說話。
“瓜子,飲料,礦泉水,啤酒,火腿,方便麪……”一個穿着制服的中年婦女推着一輛手推車,在本來就很擁擠的車廂裡走動。旁邊的人很自覺的給她讓開了位置,有人用錢換取她車上的東西。
蘇欣看了一眼,就把頭扭向了窗外。我盯着中年婦女看,中年婦女也盯着我看,“小夥子,要點什麼?”估計是覺得我把她看毛了,說話都有點顫抖。我看了一眼手推車裡的東西,有幾樣在電視裡見到過,但我似乎沒有錢,她應該不會給我,所以我搖了搖頭。她也就沒有理會我,推着車過去了。
蘇欣轉過頭,對我說了一聲,“對不起!”我好奇的問:“爲什麼要和我說對不起?”蘇欣搓着手,“要不是你把錢都拿出來替我爸還債,也不會這樣。”原來她還在糾結那事,我搖了搖頭,“無所謂,我只是好奇那些東西,並沒有別的意思。”蘇欣搖了搖頭,“天宇哥哥,等我掙了錢,第一個還你。”我點了點頭,“那就一言爲定。”蘇欣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把頭靠在了我的肩上。
我對面年輕人的旁邊坐了個老太太,想起身去廁所,推了推他,沒有反應,又推了推,那年輕人直接摔倒在地。老太太直接驚聲叫了起來,一羣人圍了過來,讓本來就擁擠的車廂變得更加擁擠。
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警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拍了拍那個年輕人,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拿出一個對講機,對着它說了幾句話。車廂的上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讓列車上的醫生速來五號車廂。
不一會兒,從人羣中擠進來兩個人,一個年輕人和一個老頭,都揹着一個小箱子,對着地上的年輕人又按,又聽的。
弄了將近十多分鐘,起身對那個穿制服的人說:“應該是突發性腦淤血,造成的猝死。”
幾個人把地上的年輕人擡走了,車廂瞬間就空了一大半。蘇欣緊緊的抓着我的胳膊,好像怕我跑了一樣。
這時,列車又駛入了一個隧道,但車頂亮起了燈光,有的人在玩手機,有的人在睡覺,似乎沒有人關心這裡剛剛死了一個人。
天漸漸的黑了,蘇欣的肚子傳來一陣咕咕的聲音,然後從包裡拿出一個塑料袋,袋子裡是一些餅子和饅頭,又拿出一罐子她奶奶準備的醃菜。遞給我一個餅子,我拿過去三兩口就吃完了。蘇欣又遞給我一個,我又三兩口吃完了。
這時,列車上空又響起下午那個女人的聲音,“我們在餐車爲您準備了豐盛的晚餐。”我一聽,對蘇欣說:“我們去那兒吃吧!”蘇欣拉了拉我的手,“那裡要錢的。”我哦了一聲,沒動。
由於今天這個車廂裡死了人,所以坐的人不是很多,對面的座位根本就沒人坐,很多人寧願站着,也不坐。
吃過東西,蘇欣拿出一本書在看。我閒的無聊,又不知道該做什麼,就盯着蘇欣發呆。
蘇欣可能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看着我,臉慢慢的就紅了,就和蘋果一樣。蘇欣低着頭問我,“天宇哥哥,你爲什麼一直看我?”我嗯了一會兒,“不知道。”蘇欣的臉更紅了,耳根子就和火燒過一樣。
我把頭轉向了別處,而蘇欣直接把頭埋到了書裡。
一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列車在L市火車北站也是這趟列車的終點站,停了下來。我和蘇欣提着行李走出了人山人海的火車站。
站前廣場,有幾個學生模樣的人舉着牌子,上面寫的楚江大學。
蘇欣拉着我的手走到了那幾個學生面前,“你好,我是楚江大學的新生。”說着把錄取通知書拿了出來。
其中一個瘦高個兒拿過錄取通知書看了看,滿臉笑模樣的握了握蘇欣的手,“學妹你好,我是你的師兄。車在那邊,我帶你們去吧!”說完就伸手把我手中的包搶了過去,“我來拿吧!你們從哪來啊?一路上夠辛苦的吧?以後在學校,有事找我就行。我叫張強,你叫什麼?”蘇欣低着頭說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又告訴他我的名字,並一直說着謝謝。
我和蘇欣在張強的帶領下上了一輛紅色的大巴車。車上已經坐了十幾個人,張強把我們安頓好,和司機打了個招呼就又下車了。過了半個小時,車上的空位置基本沒有了,司機直接關上車門,發動着車子,掉了個頭,向楚江大學的方向駛去。
這L市到處都是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演的和電視劇裡一模一樣,雖然我已經知道電視機的工作原理,但第一次看到電視機裡出現的景色,還是很激動的。蘇欣也是瞪着好奇的眼睛,左看看右瞧瞧,感覺怎麼也看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