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應該是這個時間段人最多的地方,尤其是考研的學生,幾乎整晚都泡在這裡。
那幾個保安和我打了個招呼,其中一個小個子保安問我麻桿去哪了?我告訴他去廁所了,不用等他。五個人在圖書館大廳的長椅上坐了一會兒,隨便瞎聊了幾句就都回去了。
由於剛下過雨,天氣有點涼,楚江大學的柏油馬路上經常有手掌那麼大的蝸牛在地上爬。
當我們回到大門崗的時候,麻桿還沒回來。看監控的保安拿着鼠標來回調看,搖了搖頭說:“沒看見人。”
小矮個拍拍我的胳膊,“小張,麻桿在哪個廁所了?”我說離圖書館不遠,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圖書館附近哪來的廁所?我們到那附近,直接就進圖書館裡面上了。”
歲數稍大點的老高開上巡邏車帶着我和小矮個去我說的那個地方。車子風馳電掣的停在了我說的那個地方,我跳下車,看着眼前黑洞洞的大樓,好奇的指着樓說:“這兒剛纔不是這個樣子的。”老高面色異常蒼白,聲音有點顫抖,“我們先回去吧!有事回去說。”小矮個哆哆嗦嗦的點了點頭,我轉身上了車,老高直接開車回到了大門崗。
看監控的保安見我們三個這麼快就回來了,“怎麼樣?找見沒有。”老高似乎很冷,倒水的手都顫抖了,水壺差點脫手摔在地上,“麻桿,似乎是進了毓秀樓了。”小矮個也點了點頭,面色凝重的說:“不行就趕緊報警吧!”
老高拿起桌子上的電話,直接按下了報警電話。接通後,說完事情掛電話的手都不穩,似乎那個話筒燙手一樣。
這時,門口響起了汽車喇叭聲,五個保安同時哆嗦了一下。我探頭一看,是蕭傑開着車回來了。蕭傑進了大門,降下車玻璃,向我招了招手,我走了過去,“有事嗎?”
蕭傑的副駕駛還坐着一個女人,長得大家閨秀的,一手拿着一個小黑包,另一隻手扶着車門,也在看我。蕭傑嘴角微翹,“我給你發短信你也不回,我還以爲你把手機丟了,原來是送給相好的了。”那雙藍色的眼睛讓人看的真不舒服。“我送給我的一個小妹妹了,她喜歡那個東西。”蕭傑哦了一聲,“是和你一起的那個農村姑娘嗎?”我點了點頭,他哦了一聲。
這時,外面警車也按了兩下喇叭。
蕭傑把車停到一邊,問我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大家閨秀拽了拽他的衣袖,“不要多管閒事。”我告訴他一個保安找不到了。蕭傑從車上下來,“不會是在毓秀樓找不到的吧?”我點了點頭,大家閨秀狠狠瞪了我一眼。
這時,警察也下了車,一個年輕的,肩章上是兩個銀色的拐,一個歲數大的,肩章上兩個銀色豎條和一個銀色豆豆。歲數大的衝我一敬禮,“你好,請問是你們誰報的警?”老高一見警察來了,立馬從房間裡出來,“警官,我報的,我報的。”歲數大的警官一看他,兩個眉毛擠在一起,“又死人了?”我聽出了問題,又?難道那個地方以前也死過人。
老高走到警察面前,“只是人在那兒消失了,不一定死了。”老警察哦了一聲,向後招手,示意另一個警察靠邊停車。然後對老高說:“帶我們過去看看吧!”看着老高萬般不願,但也是上了巡邏車,啓動後,衝我招了招手,“小張,你也一起去吧!”我嗯了一聲,坐上了巡邏車。
車子停在了剛纔那個黑洞洞的樓房的時候,天空又飄起了雨點,閃電劃破天空。毓秀樓在閃電亮光的照耀下顯得特別詭異。我下了車,發現蕭傑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了上來。他看到我看他,衝我點了點頭。
老高打開毓秀樓的鎖,一推門發出了吱吱呀呀的聲音,聽得人心裡發毛。黑暗中好像什麼東西被驚醒了一般,點點綠光從深處散發出來。
兩個警察拿出強光手電,打開後晃着裡面。手電光所照射到的地方,看的都特別的破舊,到處都是厚厚的灰,看來是很久沒來過人了。我和老高跟在警察的身後,蕭傑就站在門口,雙手插兜,倚在門框,也不進來。
這時,老警察蹲下身子,手電也晃着地面。只見地面上有兩排清晰的腳印。他示意那個年輕警察把照片先拍下來。年輕警察拿出手機,拍下來看了看,吃驚的遞給了老警察,“劉隊,你看。”
那個被稱爲劉隊的老警察接過手機,面色凝重,“看來你們失蹤的那個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陰魂不散。”
我往劉隊的身後站了站,發現照片裡除了地上的一雙腳印,還有一雙類似於高跟鞋前腳掌部分的鞋印。
劉隊把手機給了年輕警察,繼續跟着腳印的方向走,老高似乎不願意跟着了,往門口的方向挪了挪。年輕警察警惕的看着四周,“劉隊,要不我們多叫幾個人來吧?”劉隊看了年輕警察一眼,“不用。”說着半蹲下身子,跟着腳印繼續走。每走一步,厚厚的灰塵都能飛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溫馨提示:前方高能……)
腳印到了毓秀樓二層的一個房間就消失了,年輕警察驚叫了一聲踩了我一腳,摔下了樓梯。劉隊把手電往上擡,只見麻桿吊在了這個房間的吊扇上,兩眼充血看着我們,最恐怖的是他居然還面帶微笑。吊着他的是他自己的腰帶,因此他外面穿的那件保安灰褲子都在他的腳踝處。
看到這種情景一般人就嚇暈了,劉隊淡定的拿出手機,給麻桿拍了好幾張照片,然後轉身看着我,“可以和我一起把他放下來嗎?”我哦了一聲,抱住麻桿的腳一下子就把他拽了下來,放到地上。劉隊看我的眼神變了,似乎有些疑問,但他什麼都沒說。
當我和劉隊擡着麻桿出來的時候,雨下得特別大,學校的值班領導已經到門口了,看到劉隊出來,趕緊上去,遞給劉隊一根菸,“辛苦,辛苦,這麼晚了還來我們這兒。”劉隊自己點着煙,深深吸了一口,“還是老規矩?”值班領導點了點頭,“對,對,還是按老規矩來,校長那邊已經知道,明天他親自去。”
我看了看四周,老高和蕭傑不知從什麼時候就都不在了,那幾個保安把麻桿的屍體擡到了一輛黑色的皮卡車上。劉隊把菸頭扔進雨裡,上了黑色皮卡的副駕駛座位上。車子發動着,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夜中。
我跟着其他保安們回到大門崗,發現老高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窩在牀上,發着高燒,渾身發抖,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讓雨淋的。
今天晚上的巡邏繼續,我是第一班崗,本來應該和麻桿的,麻桿也死了。老高燒的滿嘴說胡話,校醫給拿了點藥,吃過也就睡下了。我只能和老高的搭檔小李一起巡邏。雨勢不減,這會兒應該是學生們下晚自習的時候。小李開着車,我坐在小李的旁邊,他似乎有意無意的都繞着毓秀樓的附近走。雖然一次都沒有路過毓秀樓,但每次都離得不遠。
當最後一班公交車回到停車場的時候,我和小李也該回大門崗了。小李漫不經心的開着車,我這次坐在了後座上。
雨夜中,毓秀樓慢慢映入眼簾。突然,他一踩剎車,雙手扶着方向盤,從左面轉頭看着我,面色詭異的問我,“你害怕嗎?”我撓了撓頭,“怕什麼?”他又從左面把頭轉了回去,“一會兒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尖叫哦!”他是笑着說的,不過語氣很詭異,我哦了一聲,沒有理會他。
車子從毓秀樓前走過,天空一道閃電劃過,前面開車的小李不知道什麼時候不在了,車子在自己緩慢的行走。我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毓秀樓的二樓某個房間還亮着燈光。
我不管行進的巡邏車,打開門直接跳了下來。雨水打在我身上感覺黏黏糊糊的。我走到毓秀樓的大門口,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這時,毓秀樓的大門吱吱呀呀的開了,一陣陰風從對面撲來,似乎樓裡面有什麼東西在等着我。因爲我直接走了進去後,大門又“嘭”的一聲關上了。
樓上傳來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嗒,嗒,嗒……特別有節奏,我看了看四周,也沒什麼別的異常,只是這高跟鞋的聲音踩在老舊的木梯上,特別刺耳,我也沒管別的,就直接向二樓走去。
正在我想二樓有什麼的時候,有人拍了拍我的後背,我轉頭一看,一個面目猙獰的光頭,滿臉都是玻璃碎渣,一手拍着我的肩膀,一手託着自己的腸子。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的身後,我居然一點聲音,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問他,“你需要什麼幫助嗎?”光頭露出一個我不太會形容的表情,把手裡的腸子掛在了我的脖子上。我看了看兩旁血次呼啦的腸子,又看向他,“你就不能張嘴說說話嗎?我真的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你要是想把腸子送給我,那我可不要。”
光頭憤怒的張開了嘴,裡面也全是玻璃渣,菸頭還有不知道什麼東西,反正味道特別刺鼻。我捏着鼻子對光頭說:“你跟誰學的,怎麼什麼都吃?”光頭合上嘴,兩個手死死握住自己的腸子,猛的向上一甩,頭撞到房頂,咚的一聲,又摔倒在地上。
這時,高跟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一個空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高人,何必戲耍我一個苦命鬼呢?”我看了看四周,什麼都沒有,“我沒有戲耍他,我只是找不到我的同事了。”
這時,一個人頭從二樓的樓梯滾了下來,碰到我的腳停了下來,正是小李。我把脖子上的腸子摘了下來扔到光頭身上,彎腰撿起小李的頭,對着二樓問道:“你怎麼把他弄死了?”
一雙紅色的高跟鞋出現在我的面前,慢慢的出現了一身鮮紅色的連衣裙和一張藍色的,充滿哀怨的臉,語氣平和的說:“你可真不是個一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