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高速公路被一陣大霧所籠罩,能見度只有十幾米,慢慢的就只有四五米,越往前霧氣越濃。張天翔開着雙閃走着應急通道,速度控制在五六十邁。大霧溼氣很重,我和張天翔的衣服都是溼的,霧水順着張天翔的皮衣滴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天翔停下車,摘下頭盔,轉頭看着我。我也把頭盔摘了下來,“怎麼了?”張天翔讓我擡頭看,我看着眼前的限速牌,“有什麼問題嗎?”張天翔指着限速牌,“就在半個小時前,我就看到了這個牌子。”我說高速路上的限速牌這麼多,你怎麼確定這塊就是你上次看到的那塊?張天翔身子微微顫抖着,“不能每塊牌子的最後一個字上都有一塊風乾的鳥屎吧?”我看了看,確實有一塊鳥屎,平時根本不注意。張天翔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這還不是最恐怖的,你看這兒。”說着指着摩托車的儀表盤,“我昨天在服務區加滿的油箱,這輛車的油耗我知道,走了這麼久了,油箱的指針根本沒動。”我下車走到前面看了看,“是不是儀表壞了?”張天翔擰開油箱蓋,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然後趕緊擰上,“油箱裡全是血。”
“你不能看見紅色的就是血吧!也許是別的什麼液體。”我安慰他,他抖動的更厲害了,“不可能,都這樣了,油箱裡有什麼都不奇怪,肯定是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張天翔低頭思索着,嘴裡唸叨着,“高速路無論如何不應該是個圈,油箱無論如何也不應該一點沒減還能跑那麼遠,如果這一切都不成立。”說着一拍手,“說不定我們根本沒上高速,或者這不是鬼打牆,而是鬼遮眼。幸虧我走的是應急車道,萬一是旁邊的車道,咱倆現在很可能已經在車軲轆底下了。”說着掏出了手機,上面根本沒有信號,但張天翔還是按下了號碼,電話撥出去的那一瞬間,張天翔閉上了眼睛。
過了大概五秒,電話通了,張天翔喊着,“謝天謝地,我這裡出問題了,但我不知道我現在所在的位置,你能通過電話定位到我這兒,派個車來接我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張天翔千恩萬謝的掛了電話,“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只需要安心的等人來接我們就可以了。”
“我比較好奇的一點是,鬼打牆也好,鬼遮眼也好,不都是晚上嗎?怎麼大白天的也來這一套?”張天翔搖了搖頭,“我也解釋不了,不過我們先脫離險境再說。”我同意了他的看法,我倆拿出麪包,邊吃邊等。
過了大概十分鐘的時間,迷霧中一輛巨大的黑色皮卡開過來了。我把第二個麪包收起來,指着開過來的車,“你叫的是這輛車嗎?”張天翔拉着我就往護欄外面跑,我跟着他翻了過去,皮卡直接把摩托車給壓在了輪子下面。從皮卡車的副駕駛下來一個人,穿着黑西裝,拿着一把***,指着我倆,“你倆讓我找的好苦,快跟我回去。”我翻身跳回到了高速路,“你是什麼人?跟你回哪?”
皮卡的駕駛座上也下來個人,穿着一身白西裝,長得有將近兩米多高,掏出兩個類似於手銬的東西,“你們兩個從地府跑出去的小鬼,快跟我回去。膽敢拘捕,讓你魂飛魄散。”張天翔指着穿白西裝的人,“你倆是黑白無常?”白西裝的人舉起手中的手銬,“既然認識你七爺,就趕緊跟我回去,免得受苦。”我看着張天翔,“你認識這倆人?”張天翔打着哆嗦,“好我的哥,他倆不是人,是地府的鬼差,黑白無常。”
“地府我去過,閻王爺我也見過,你們認識蕭傑嗎?他是陰天子的兒子。”
白無常揮動手中的手銬,手銬變成一條發黑的鐵索,套住了張天翔和我的脖子,猛得一拉,張天翔飛到了白無常的面前,而我那條鎖鏈卻斷了。黑無常掏出一枚類似於古代令牌的東西,朝我扔了過來,我伸手接住了,上面只寫了一個拘字。
黑無常見我接住了令牌,直接單手一甩***的滑膛,跳了過來,半空中對準我扣下扳機。子彈打我身上,留下黃銅色花紋的子彈,“你們既然先動手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正要往過沖,一道刺眼的光束晃的我睜不開眼。
我適應了半天,才慢慢睜開眼,一個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人,拿着手電晃着我,“你有沒有覺得身體有哪些不舒服的地方?”我看了看四周,白色的牆壁,白色的被子,白色的牀單,以及兩個穿着白色衣服的小護士和麪前問我話的地中海。
“這是什麼地方?”其中一個小護士對我說:“這是醫院,你和你的朋友在高速路上出了車禍。”
我坐了起來,“我怎麼一點也沒印象?”
穿白大褂的地中海對我說:“可能是劇烈的撞擊,損傷了你的神經,造成了短暫的失憶。你沒什麼大礙,就是衣服都破了,身上連塊皮都沒擦破。”
我看着他滔滔不絕的說着,就看向了他身後的兩個小護士,“我那個朋友怎麼樣了?”女孩子對我說:“他還沒脫離危險期,身上多處骨折,而且顱內出血,估計大概率會成爲植物人。”地中海讓兩個孩子別說了,並囑咐我多休息,醫藥費已經有肇事者付了,就帶着她倆出去了。
病房是雙人病房,但另一張牀沒有人。我看這兒有遙控器,就打開了電視,但只有一個頻道,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就關了。醫院裡靜悄悄的,我肚子有些餓了,就準備出去吃點東西。剛走到門口,剛纔進來過的一個小護士就把我攆了進來,“你剛剛甦醒,還不能亂動,我們醫院能訂餐,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訂。”我說了幾樣吃的,她還給我免了幾樣,說這個不健康,那個太油膩,最後成了她訂什麼我吃什麼了。
她走後,我來到窗戶邊,看看外面的風景,覺得特別的熟悉,忘了在哪見過了。這裡的樓基本就三層,看這建築風格是上個世紀的,“G市還有這麼落後的地方?”
正好另一個小護士給我量體溫,我問她這是G市的什麼地方?她眨着大眼睛摸着我的額頭,“不燒啊?這裡是5號市的孤山鎮,你說的G市離這裡有上千裡的距離了吧?”
一個車禍把我撞到千里之外了?這也太邪乎了吧?
量完體溫,小護士沒有要走的意思,問我是哪的人。我說我是L市的人,她又問我來這麼遠的5號市幹嘛?我說我也不知道,小護士問我的家人呢?我說我沒有家人。她問我你的女朋友要是知道你出了車禍一定很擔心吧?她在哪我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她但不擔心。小護士哦了一聲,“知道了,那你好好養病。”說完就出去了。
吃過飯後,我想去看看張天翔,小護士告訴我他還在重症監護室,不能探視。我百無聊賴的看着只有一個只有一個頻道的電視,放得還都是一些老片。給我量體溫的護士進來了,“你好些了嗎?”我點了點頭,她坐在我隔壁的牀上,“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說我叫張天羽,她說她叫田甜,讓我叫她小田就可以。然後她就介紹起她,感覺和相親一樣,我看着她喋喋不休,一點也不想走的樣子,“你是不是喜歡我?”小田突然臉紅了,重重的點了一下頭,然後說了一聲嗯,就跑出去了。
到了晚上查房的時候,小田端着一個搪瓷的白色臉盆進來了,她給我擦了擦臉,我說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她說我是病人,照顧病人就是護士的責任。擦完臉,又泡了泡腳,她讓我早點休息,就端着臉盆出去了。
她出去,我可待不住了,我得趕緊回L市,怎麼我越往回走,就離L市越遠?難道有人故意在暗中操控,不想讓我回去?
深夜,除了醫院走廊裡和護士站有燈光,別的地方都是黑壓壓的一片。我沒有找到別的衣服,只好穿着病號服,小心翼翼的溜了出去。我的病房在七層,從病房出來,好不容易繞過護士站,我看到了電梯,我準備坐電梯走,可心裡一想:要是碰到有護士或者醫生,那我不白跑了。
順着樓梯一層一層往下走,感覺走了很久,不會這麼倒黴又遇到鬼打牆了吧?剛這麼想,我就來到了一層,我走到大廳,一切變得熟悉了起來,這裡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彷彿我來過。我鬼使神差的走到大門的入口處,上面果然掛着一個照片牆,上面有醫生和護士的照片,上面的人我雖然不認識,但感覺都特別面熟。越看越眼熟,突然我腦子像通了電一樣,這個醫院我來過,只是那時的照片牆都是黑白的。
可這醫院不是都荒廢了嗎?我越想越想不通,現在出去,我一沒錢,二也不認路,總不能又去找那頭大老虎吧?我想了半天想不通,就回到了病房。一晚上輾轉反側,我怎麼也想不通,我現在又不用睡覺了,一點睏意都沒有,怎麼打發寂寞的夜?這個點不睡覺的除了我還有誰?我帶着疑問來到了護士站,小田和另一位護士值班,看到我出來了,小田不由自主的臉就紅了。
我對另一個護士說:“我想和小田護士,單獨聊幾句可以嗎?”另一個護士一副我懂的樣子,走進了裡面的屋子。小田眨着大眼睛,看着我,“想和我聊什麼?”我看了看四周,“這個醫院是不是以前荒廢過?”小田想了想,“你說的以前是多久以前?我來這兒做護士剛一年,不過我媽是這裡的護士長,她在這兒可幹了二十多年了。”
我趴在護士站的臺子上,“你願意送我回L市嗎?”小田站了起來,“和你一起回L市?”我嗯了一聲,小田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你要是覺得爲難就算了。”小田猛得擡起頭,“那你能和我爸媽見一面嗎?”我點了點頭,“沒問題,什麼時候?”小田咬着下嘴脣,“怎麼也得等你養好傷吧!”我展示了一下,“我沒傷,一點問題都沒有,現在就想趕緊回去。”
小田嗯了半天,“那明天好不好?”我點頭同意了。
第二天,小田給我買了一身衣服,很老式的夾克,牛仔褲和旅遊鞋,倒是挺合身。在醫院附近的小超市買了不少東西,不過都是小田掏錢。這裡也真是落後,街上基本沒有汽車,一水兒的自行車,人倒是不少,可也不知道他們在忙些什麼。
小田帶着我七拐八拐的進了一處院子裡,剛進院,小田就大喊:“媽,我帶客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