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言之鑿鑿厲聲指責,那是極盡刻薄的用語。
這些幾近刻薄的話刺痛了她,讓穆千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這一刻她只覺得從背樑一陣寒意直襲上心頭,她沒有想到,她這個頂頭上司,爲了逃避責任,竟然用如此惡毒言語來中傷自己----
她辦事向來那麼的用心,憑什麼,她憑什麼說她做事馬虎,憑什麼說她沒有責任心?從不曾有過的委屈直涌上來,她覺得自己幾乎要哭出來了。
一旁的蘇姍姍實在看不下去,不由得開口道:“冬姐,你說得過分了吧,千玥根本就不是你口中說的那樣,別的不說,平日每天她幾乎都是最早來到公司的,只是今天---”
“姍姍,不要說了。”穆千玥打斷了蘇姍姍爲她抱不平的話,事到如此,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懶得解釋了,她知道解釋也解釋不通,早上在那個美容會館不是已經給自己一個徹頭徹尾的教訓了刖。
自己知道自己沒有錯就行了,別人怎麼看,她改變不了。想到這,她的心定了下來,她淡淡地轉臉坦然地望着劉總監,開口道:“劉總監,我真的沒有錯,但敞若你們認爲是我的錯,那就請將我解僱吧。”
“千玥。”一帝的蘇姍姍聞言,不由得爲她捏了一把汗,她趕緊伸手過去輕輕扯了她一下的衣角,輕聲說道:“別衝動。”
只是此時此刻,穆千玥心底一陣荒涼,她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裡藺。
“劉總監,現在怎麼辦是好,我今早打電-話過去,金古萊那邊說沒有收到我們公司的訂金款,已經將場地預訂給了其他單位了。”
劉原一臉不滿地掃了穆千玥一眼,回頭對着人事部的小盧說道:“這事我去跟莫總說說吧,看他是什麼意思。”
“真的要驚動莫總?”小盧聞言,不由得一臉的忐忑與不安。
劉總監什麼話也沒說,扭頭就走出了財務部,小盧一臉抱怨地膘了穆千玥一眼,也舉步跟了出去。
原本安安靜靜、一聲不響地坐在座位上的廖碧兒一臉看好戲地扭頭望了穆千玥一眼,隨即說了一句:“千玥,你也真是的,就算是多害怕也不應該拖冬姐下水的啊;不過冬姐您也不要太生氣了,正所謂大人不計小人過嘛;不過我看事態好像挺嚴重的喔,範這麼低級的錯誤,上頭不會真的炒千玥魷魚的吧?”言下之間,她是站在冬姐這一邊的,認爲是穆千玥信口雌黃有意逃避責任。
聞言,冬姐狠狠地扭頭瞪了穆千玥一眼,隨即用力地拉開抽屜,從裡頭抽出一份報表,姿態高傲地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正到她走遠了,廖碧兒又加了一句:“麻煩了,冬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羅。”
蘇姍姍不由得橫了她一眼:“碧兒,你不開口沒人說你是啞的,千玥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你們說是不是?巧瑩、麗蓉姐。”
“我也覺得千玥不是那樣的人。”張巧瑩小聲地說道,而黃麗蓉卻沒有表態,態度淡然地按了按鼠標將電腦的換了一個界面,她那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表情令蘇姍姍爲之氣結。
她扭過頭來,見穆千玥已經默默地坐了回來,神色木然地一張一張地錄入着單據。
蘇姍姍爲她感到一陣難過,爲了緩解這一刻的壓抑,她故意找話題,對着她問道:“千玥,你昨天是幾點回到家的?”
穆千玥只覺得自己望着屏幕的雙眸是灼熱的,她死忍着,不讓眼眶泛出溼氣,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怎麼了?”
“昨天很晚很晚的時候,你老公竟然還給我打電-話來找你呢,你搞什麼呀,那麼晚了竟然還沒回家?”
“我昨天喝了點酒。”
“所以今天才遲到了?”
她沒再作聲,蘇姍姍知道她現在心裡肯定不好受,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道:“放心吧,也不是什麼大件事,不會有事的。”
她點了點頭,委屈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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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長夜短的深夏,傍晚時分陽光雖然遠不如正午的毒辣,卻也依舊熱氣薰人,天氣沒那麼炎熱了,這間臨近大馬路的商場氣氛也漸漸變得活潑起來,進入商場的人-流明顯增加了不少。
一名年輕保安靜靜地站在商場的門口臺階上,負手而立着。
這間商場雖然建在城中村外圍,如今的城中村多數已經被改鍵出租,極少本地人居住,不過這附近的治安還算不錯,因此很多時候,他這當保安的純粹就是一擺設,平日除了站崗或者解決一些小事故外,基本沒有什麼事情可做。
商場內的冷氣雖然充足,但卻被那道自動玻璃門攔在門內,只有在人有出入時,玻璃門一張一合給外頭帶來一絲冷氣。頭上頂着的那頂保安帽讓人熱得難受,這名年輕的保安不由得伸手扶了扶帽子,扭頭百無聊賴地打量着對面的肯德基店。
雖然僅是如此靜靜地站着崗,可時間一長,他身上那套保安制服背後、腋下依舊被汗水溼透了。
他眯起雙眸四處打量着,這時,從城中村的深巷子裡的一抹身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不由得眯起雙眸望過去---
那是一名身段高佻的女子,一身銀杏色的雪紡百褶長裙,吊帶的清涼設計極惹火,腰上繫着一纖細的腰帶更是將她美好的身段表露無遺,長長的捲髮撥肩;隨着她移動的步伐,那長長的裙襬揚起一個極漂亮的弧度,讓保安想起洗髮電視廣告的那名飄逸的美女模特。
一時之間,他竟移不開眼睛,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那名女子,那眼珠子睜得大大的,試圖看清她的面容。
美女一步一步地往這頭走過來,那步伐優雅,讓他很快看清了她那長相豔麗的面容---白皙的臉上精緻的妝容在如此悶熱的天氣之下,臉孔竟沒有一滴汗水,她頭上還帶着一個精緻的髮箍,非常的時髦。
女子一步步走近,這時,與女子迎面一輛滿載着木瓜的三輪車駛過,車上的小販在腰間別着一個小袋子,就在一人一車交錯經過之時,那袋子的一角與美女的胳膊擦了一下,美女趕緊伸手拍了拍胳膊,望着三輪車遠去,她臉上露出一絲厭惡之色。
美女從深巷出來直接就往肯德的方向而去,保安以爲她要進入肯德基的,然而她腳步卻停在肯德肯前的一棵樹底下,竟就不走了。
她站在那裡,不時側臉張望着馬路上駛來的車輛,似乎在等什麼人,下一刻,美女留意到商場保安的注視,不由得衝着他一笑;年輕的保安先是一怔,隨即一臉靦腆地垂下了頭顱,過一良久纔敢再次擡眸,美女還站在那裡,隻手中多出了一面精緻的鏡子,正在認真地審視一下自己的妝容。
看着看着,這名年輕的保安是一陣的心馳神往,他幾度想要舉步過去搭訕一下,卻又舉步不前。
過了片刻,一道陽光從西面斜射過來,美女舉起手上的紅色皮包擋住了直射在臉孔上的陽光,目光卻始終打量着車輛駛入的那條車道。
保安打定了主意,從身後拿起一把傘撐起來,正欲給她送過去,可惜天不如人願,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寶馬車從馬路的另一端轉了進來,這輛黑色的寶馬立刻讓美女眼前一亮,美女臉上立時蕩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隨即她就衝着馬路小碎步跑了過去,並衝着那輛黑色的寶馬招了招手。
看見這一幕,年輕的保安心中不由的一陣的失落,那撐起來的傘的手臂不由得垂了下來---原來美女是在等候她的黑馬,還是一輛價值不菲的寶馬----
黑色寶馬車在路邊停了下來,廖碧兒含笑走了過去,駕駛座的黑色車窗很快落了下來。
廖碧兒衝着駕駛座笑得那個燦爛,並用那極甜美的聲音喚了車裡人一聲:“翁總。”
翁卓凡轉身將靜靜躺在副架座上的一個智能手機拿起來遞給她,這臺手機外套着一個精緻的紅色手機殼,手機殼着鑲着閃亮亮的水晶,手機上還掛着串一長長的小娃娃掛飾,一眼就能知道這是屬於女人的物品。
廖碧兒伸手接了過來,一臉抱歉地衝着裡面的人說道:“實在對不起,翁總,竟然要麻煩你親自送過來。”
“沒什麼,公司離這兒也不遠,我開車過來也方便,手機一直落在車後座,你打了好多通我都沒聽到呢。”
“是啊,我就想肯定也是那天不小心將手機落你車後座了,可怎麼打電-話都沒人接,在公司的時候,我本來還想到翁總您的辦公室去找您問一下,可是一想那樣似乎不太好,所以只好耐着性子,到下班時間再給您打電-話了。”說話間,她輕俯身子,一手輕輕地搭在車窗的玻璃沿上。
翁卓凡聞言衝着她輕笑,俊氣的臉露出一絲溫文:“能找到就好,那我回去了---。”說話間,他伸手換了一個檔,正欲起步。
“等等----”廖碧兒趕緊喚住了他,她語氣放得極輕極柔地說道:“翁總要是不急的話,給機會我請您吃一頓飯吧,就當是謝謝您昨天那麼晚了還專程送我回來,還有這個---”說話間,她俏皮地衝着他揚了揚手上剛找回來的手機。
對方只當她是客套話,也客套地說道:“不用了,只是舉手這勞罷了---”
“哎,翁總,我這個人通常不喜歡欠人人情的,一旦欠人人情我會睡不着覺的,你也不希望我今晚失眠吧?我知道這前面有一張越南菜味道很不錯的---”
見她說得真切,翁卓凡思忖了一下,望着她一臉殷切的模樣,他也不好推託只得輕輕點頭:“那好吧----”
將車停好,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附近一家裝潢得相當不錯的越南餐館---
“翁總喜歡吃越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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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吃,不過這道菜味道還是不錯的。”翁卓凡指了指跟前的一道正宗越南菜式。
“其實我特別喜歡品嚐各種各樣不同的美食,像是泰國菜的一道冬陰功湯就非常令人回味,翁總您有什麼菜式是特別喜歡的。”
“我吃東西不挑的,基本都能接受。”
“是嗎?那太好了,在常坡路那邊有一家川菜館,雖然算不上高檔,但那裡的水煮魚和酸菜魚是a城數一數二的,而且價格相當的實惠,有機會我請翁總到那兒大吃一頓吧。”
望着跟前這個一邊吃一邊說着話的廖碧兒,翁卓凡覺得她跟穆千玥相比有很大的不同,記得他與穆千玥單獨出去吃飯的那一回,多數是自己在說話,穆千玥總是安安靜靜地坐着,用心地聆聽着,偶爾輕輕應上一聲;然而跟前的女子一頓飯吃下來,她似乎總能找到話題,總有說不完的話---
“是了,翁總你知道嗎?可能今年咱們公司的創立年會不能在金古萊舉辦了。”
“是麼?怎麼會?”據他所知,年會還是會如舊年一樣在金古萊舉辦的。
看出他臉上的疑惑,廖碧兒長長嘆息一聲,說道:“公司本來是決定在金古萊舉辦的,可惜在匯訂金之時出了差錯---唉---千玥這次麻煩大了。”
聽到她的名字,翁卓凡不由得擡起眸來,神色有些疑惑,也顯得有些謹慎:“穆千玥?她怎麼了?”
“就是她將事情給搞砸了,翁總您也知道金古萊是要提前預訂的,本來人事部早就訂下了,誰知請款的時候,千玥將請款單忘記了,匯款沒有按時給金古萊打過去,人家金古萊將那天的單子給了其他單位創辦活動了。”
說起這檔子事,廖碧兒就停不了嘴:“今天上班的時候,偏偏她千玥還遲到,差不多到中午一點多才回到公司來,又捅出了個這麼大的婁子,當場就被劉總監和冬姐罵了個狗血淋頭,我看這一回啊,她是闖大禍了---”
聞言,翁卓凡的心往下一沉,皺眉不由得皺了起來,隨即是一臉的沉思。
“翁總---翁總---”
廖碧兒連喚了他幾聲,他這才反應過來,他應了一聲,正襟坐直了身板。
“吃一塊蝦吧,這裡的加哩蝦味道很正的---”說話間,廖碧兒夾起一隻蝦往他碗裡夾過來。
“我自己來吧。”他阻止了她,自己從盤子裡夾了一隻,廖碧兒的筷子晾在那裡,顯得有些尷尬,不過她很快以一笑帶過---
接下來的用餐時間,翁卓凡總表現得有些心不在焉,廖碧兒講好幾句,他才應一句,讓廖碧兒多少有些不自在,直到買單之時,翁卓凡率先拿起了錢包,她趕緊伸手去阻止他:“翁總,說好了我請您的。”
“下一次吧。”翁卓凡一臉從容地從錢包內拿出一張金卡,給服務員遞了過去。
“那行吧,下一可不能再這樣,一定要讓我請才行喔。”廖碧兒一臉調皮地說道,說話間,她眼尖地發現翁卓凡錢包內有一張紅色設計特別的員卡,上面寫着某某鍵身會員卡,她小心翼翼地腦海將鍵身會所的名字記了下來---
“走吧---”翁卓凡接過服務員遞回來的金卡,重新放入錢包內。
“嗯!”廖碧兒優雅一笑,彎身將身後的皮包拿起來,隨着翁卓凡的腳步,一前一後走出了餐廳,兩人在經過服務檯這時,廖碧兒突然驚叫一聲,身子猛地倒下,危急之際,翁卓凡反應極迅速地伸臂將她攔腰扶着,她雙臂自然而然地搭上了他的肩,脣不經意地貼上了他的肩---
發覺兩人的動作過於親密,翁卓凡趕緊鬆開環住她腰的手臂,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關心地問道:“沒事吧?”
“謝謝!”廖碧兒臉上帶着一絲羞赧之色。
那神色讓翁卓凡有些不自在,他輕咳一聲,淡淡說道:“走吧---”隨即率先起步走出了餐廳。
“嗯!”廖碧兒輕應一聲,安安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走着,臉上帶着一絲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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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拂而過,她手微微轉動了一下,杯子內乳白色的液體在杯內旋轉着,濃郁的奶香嫋嫋升起,她卻沒有一絲要喝的***,站在陽臺,輕輕地倚地柵欄處俯首望下去---
樓下高大的一排大樹從這個角度看下去,形成一個個傘狀,在昏暗的夜色當中,靜靜地立着,偶爾風吹過,枝葉輕輕拍打着,她彷彿能聽到它們奏出的音律。
立在花園的燈柱顯得如此的纖細,淡黃的燈光照射着,在地面形成一道光影,一對情侶拉着手的倩影出來悠悠出現在燈光之下,顯得如此的悠然自得---。
穆千玥的翦水般的雙瞳在夜幕之中蒙上了一層雲霧,她收回目光,雙眸重新投注在雙手捧着的牛奶上---
“喵---”一聲貓叫響聲,聲音軟軟的柔柔的,她一怔,雙眸四處尋找着,終於在兩隔一個單位的單元陽臺處見到了只幼小的白貓,貓兒正蜷曲在主人養植的一盆盆栽上,毛絨絨的身子在泥土上打着轉,可愛之極,穆千玥看得移不開眼睛---
沒一會功夫,貓兒被一盆上方垂下來的一片葉子吸引住,開始張開爪子,一下一下地拍打着葉子---
貓兒過得是多麼的純粹,在它的世界,沒有猜忌,更不會有虛僞吧?
望着遠處那自個跟自個玩得不亦樂乎的小東西,她眼底迅速蒙上了一層陰霾。
李文瀚站在客廳的吊燈底下,靜靜地望着陽臺那一抹鬱鬱寡歡的背影,客廳的電視機開着,聲音也開得極大,電視畫面正播着她最喜歡的肥皂劇,換着平日,她總是一臉貪婪地坐在沙發上看着屬於她的電視劇,然而此刻,她卻任由劇集播着,一個人孤伶伶地依在陽臺處,那身影竟有一些落寞---
那樣的她觸動他心中極柔軟的角落,他舉步往陽臺走去,她靜靜地倚在那裡,目光遠眺,靜如處子,那明明就在跟前的身影卻讓他覺得有些遙遠,他不知不覺的又往她邁近一步。
他的腳步驚動了她,她回過頭來望着他。
同樣是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可那望着自己的目光竟有些陌生,與他所熟知的她竟大相徑庭,李文瀚心頭沒來由的一顫。
“千玥,你怎麼了---?”他向她伸出手,就在他的手指要碰到她的手臂之時,她臉色一變,身子猛地一縮避了開來。
“我要睡了---”意識到自己明顯的躲避有些過分,她垂下了眼臉,輕聲吐出這麼一句,語氣卻帶着一絲的前所未有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