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何宇走出門口的背影,丁香不由得搖搖頭,是因爲昨天元曄華的到來看,何宇纔對她改變態度嗎?把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丁香起身拎起暖水瓶想去打開水。
走到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她看到何宇側身靠在走廊盡頭的牆壁上,他的肩膀靠在牆壁上,嫋嫋煙霧在何宇脣邊升起。
何宇的一隻手握成拳高舉抵在牆壁上,似在忍受什麼痛苦一般。
丁香有些疑惑,她輕輕推開門沒有發出聲音走了出去,悄然走到何宇的身後。
她看到何宇的身體繃緊,似乎真的是在忍受痛苦,她側過頭觀察何宇,何宇手中的煙一直放在脣邊,他大口地吸菸緊緊閉着眼睛,臉上有痛苦忍耐之色。
丁香伸手在何宇的後背拍了一下。
“啊!”
低聲的痛呼從何宇口中吐出,他的身體一顫,似乎剛纔丁香拍他一下讓他很痛苦。
“丁秘書,您有事情嗎?”
何宇咬牙回頭看到是丁香急忙隱藏了臉上的表情,他伸手接過丁香手中的暖水瓶:“我去打開水,您回去休息吧。”
丁香握住何宇的衣袖:“何先生,您怎麼了?您是不舒服嗎?”
何宇搖搖頭:“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沒有看到您過來被您嚇了一跳,沒有事情,您回去休息吧。”
覺察到何宇現在對她說話比以前要客氣,她想或許是因爲昨天元曄華親自去接她的原因。
她的目光掃過何宇的臉,此刻何宇的臉色恢復了平靜,緊握的拳鬆開,他笑了一下:“我很好,您不用擔心。”
丁香放開何宇的衣袖,看着何宇的背影,她看到何宇挺直了脊揹走向水房。
是他的後背受傷了嗎?
不然剛纔她碰觸了他的後背一下,他爲什麼會痛呼?
那絕不是被突然到來嚇着,而是真的很痛苦,似乎她碰觸到了何宇的傷口。
何宇是什麼時候受傷的?
她記得昨天爲父親出殯的許多事情都是何宇親自處理,那時何宇還很好,之後招待賓客的事情,成鋼也交給了何宇。
懷疑在她心中潛伏下來。
有人送來外賣,何宇沉默寡言低頭吃飯,丁香更感覺何宇的態度有些奇怪,這位陌生的何先生一直很擅長言談,能把握別人的心理,曾經勸說過她的父親,也開解過她。
今天何宇似乎格外沉默,隱隱有壓抑什麼的感覺。
何宇不想說話,丁香也不願意勉強,畢竟她和何宇太陌生。
洗漱之後丁香躺了下去,她想明天做個檢查,如果沒有大的問題就準備辦理出院手續。
何宇一直站在窗口不動,他的雙手放在窗臺上,側過頭看着窗外似在欣賞外面的景色。
深圳的夜景繁華美麗,燈光七彩繽紛奇幻瑰麗,但是這裡並不是欣賞夜景的地方,她的目光落到何宇的手上,發現何宇手背青筋繃起,那是因爲用力過度。
因爲何宇側着頭,她無法看到何宇的臉,但是她能看出何宇在忍受痛苦。
是什麼樣的痛苦,要讓何宇這樣壓抑忍受?
她想問,卻感覺不該多問什麼,既然何宇不想說,顯然是不願意被她知道。
“何先生,早點休息吧。”
“好。”
何宇簡單洗漱了一下關閉燈光走到牀榻上趴伏下來,丁香注意到何宇沒有脫外套,他是趴伏在牀上而不是躺下去。聯想到剛纔何宇是側身躺在牀榻上,起來的時候先用雙手支撐起身體,她可以肯定,何宇的後背是受傷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從何宇的病牀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何宇終於睡着了。
丁香悄然起身,白天睡了一些時候,這個時候她反而睡不着。
走到何宇的病牀前,看着何宇身上草草地蓋着被子,何宇脫了鞋子和褲子,就是沒有脫掉外衣。
丁香輕手輕腳掀開何宇的外套露出何宇的後背,何宇的外套是黑色的,裡面的襯衣是白色。
白色的襯衣上隱隱有滲出的血跡,丁香不由得吃了一驚,原來他身上果然有傷在身。
襯衣下可以看到被包紮的痕跡,有些地方可能是傷口滲出了血跡,那些血跡有的蹭在白色襯衣上面。黑色的外套上也蹭上了血跡,但是因爲顏色的關係看不出來什麼。
可能是傷口停止了滲血,何宇眉峰微微蹙緊熟睡了過去。
這幾日何宇也沒有好好休息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他也疲憊的很,知道丁霄被關押起來,丁志遠也去世,他的心一鬆就睡了過去。
丁香疑惑起來,何宇受傷爲什麼不換一個人過來?
她現在病情好轉,父親去世了,丁霄被警局關押,她在醫院很安全不用派人過來保護。說起來她不過是一個小秘書,何須大張旗鼓特意派一個人過來保護她,而這個人後背上的傷顯然不輕。
小心翼翼把外套放了下去,她不願意驚動何宇,顯然何宇不想被別人知道他受傷,更不想讓她知道。
悄然走回自己的牀,她知道何宇很累,躺在牀榻上不久她也睡了過去。
清晨她聽到細微的聲音,微微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看到何宇用雙手支撐着牀把身體離開牀榻,一點點坐了起來,他臉上露出痛苦忍耐的表情。
何宇看到丁香似乎還在睡覺,輕柔地推開房門出去吸菸。
早飯後,何宇笑了笑:“我出去買盒煙,您不要離開。”
丁香點點頭,她不以爲何宇是出去買菸,因爲她昨天看到何宇牀頭櫃裡面有兩盒煙。
何宇走了出去,丁香從窗口看到何宇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上,她出去跟在何宇身後。
何宇沒有想到丁香會跟在他身後,走到樓下的診室,他是去換藥的,昨天傷口又裂開了,滲出了血,他不想被丁香發現就沒有去管。
護士微微皺眉,有很多地方繃帶都粘連在皮膚上,護士用碘酒溼潤那些地方,以便把繃帶從傷口上剝離下來。
何宇是背對着房門,他沒有看到丁香就站在房門外正看着這一幕。
繃帶從何宇的後背一點點被打開,累累傷痕露了出來,那些是什麼傷痕丁香不是很清楚,似乎是用皮鞭抽打出來的。
殷紅觸目驚心的傷痕縱橫交錯遍佈整個脊背,脊背上幾乎沒有幾個好地方,數不清有多少鞭痕。懷疑是鞭痕,丁香沒有見過真正的鞭痕是什麼樣。
一條條隆起青紫色的痕跡,有不少地方因爲扯下紗布觸動了傷口滲出血來。
“昨天就滲血了,衣服都粘上血跡了,你就不知道嗎?”
“我沒有注意到。”
“晚上你睡覺的時候,你家人沒有發現嗎?”
“抱歉美麗的護士妹妹,我是單身,昨天有點累我沒有脫衣服就睡了,麻煩妹妹了。”
“真是的,就算你沒有發現傷口裂開滲血,難道你就不知道痛嗎?”
“我比較遲鈍。”
何宇微笑着,在別人面前他不願意露出痛苦的表情,無論對方是誰。
護士爲何宇處理傷口,重新包紮。
何宇無意間一回頭,看到丁香站在門外正看着他。
他楞了一下,丁香扭過頭走開,知道何宇不想被她看到。
“你的傷……”
“小事,皮肉之傷,幾天就好了。”
回到病房丁香問了一句,何宇笑了笑隨口答了一句,那些傷是處罰,犯了錯的人都要受到處罰,他是成鋼的人,屬於黑色暗中勢力那種。他們這些人犯了錯誤,通常處罰的手段就是體罰,鞭撻什麼的。
“您去檢查一下吧,看看病情恢復的怎麼樣,我陪您過去。”
“我自己就可以,請您在這裡休息吧。”
何宇搖搖頭,因爲丁志遠的事情他受罰怎麼敢再有疏漏,陪同丁香檢查了病情,化驗單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出來,何宇把丁香送回病房。
丁香有些,無奈地看着何宇“您的傷很重需要休息幾天,我給剛哥打電話讓你回去休息吧,我這裡也不需要人保護,我的病已經好了。”
“請不要,丁秘書,請不要那樣做。”
何宇擡眼看着丁香,請求過來陪護丁香是他自願的,屬於將功折罪,如果丁香打電話給成鋼,他的苦心就白費了。
“您不要多問也不要做什麼,我很好,請您讓我留在這裡吧,如果您嫌我照顧您不好或者有錯,您就給剛哥打電話讓他找人替換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很感謝一直以來您的幫助,只是您的傷……”
“小事情,不要緊。”
化驗單出來,丁香看到自己的病情已經幾乎痊癒,醫生建議繼續住院治療,此後的治療也只是打點滴服藥再沒有什麼其他。
“我建議您先不要出院,畢竟出院之後您也要打吊瓶,住院還有醫保,您出院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剛哥的意思,希望您病情痊癒之前仍然住在這裡。”
丁香想了一下點點頭。
次日的晚間,元曄華的電話到了丁香的手機上:“老闆,您好,是,我立即過去。”
“何先生,老闆找我,我要出去一趟,請您在這裡休息吧。”
“我送您過去。”
“不用了,老闆就在醫院外面。”
丁香拿起衣服,何宇急忙走了出去,丁香飛快地換好衣服簡單收拾了一下拎起包走了出去。
何宇默默跟在丁香的身後,走出醫院,二人看到醫院門口不遠處的那輛豪華商務車,丁香走了過去,何宇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