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震耳,向天無法得知阮雄文的情況,兩個人分頭行動之前也沒有過多的語言交流,點頭微笑的一瞬間兩個人彼此明白對方的內心是怎麼想的。向天和阮雄文談不上有什麼交情,但是真正的知己往往是在剎那間就可以明白對方的心思的。
兩百發的子彈很快就打完了,向天把身上的所有手雷一個個連續扔了出去,扔完手雷向天快速扯掉彈鏈,重新裝上彈箱。還沒等向天射擊,遠處一輛沒有車棚的越野車飛馳過來,越野車的頂端架着一挺高射機槍,長長的子彈鏈不停地跳動。
大口徑的機槍能夠把草皮打的飛起來,一長串的子彈打在枯草上直接能把枯草點燃。隨着越野車的加入,越軍方面徹底失去了抵抗的意識,全部四散奔逃起來,成了活生生的槍靶子,槍口噴着濃煙的高射機槍猶如一臺收割機,快速的把人打倒在地。
越野車停在了出口的位置,負責駕駛越野車的正是甘阿明,他連車門都顧不及開,手一撐,整個人從裡面跳了出來。甘阿明撲到阮雄文的身前,一手托住阮雄文的脖子,搖晃了兩下,急紅眼的甘阿明或許忘了阮雄文眉宇間的那個槍洞。
大腦是主宰身體的重要部件,被子彈擊中後就算是大羅金仙也難以把人救活。甘阿明和阮雄文同甘共苦多年,早已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兩個人生前還商討過他們的未來,說是等以後年紀大了找一個僻靜的地方養老,沒想到兩個人的美好願望變成了夙願。
越野車上的高射機槍沒有因爲越野車的停下而停止射擊,繼續收割着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兵敗如山倒,要是沒有人帶頭,這些士兵就像蒼蠅一樣到處亂竄,更有甚者爲了跑的快一點,直接把手中的槍扔掉了,殊不知槍是戰士的第二生命,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一個士兵沒有了武器等同於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高射機槍的子彈像是無窮盡的,在機槍手的下面擺放着一個大箱子,裡面滿滿的全是子彈,足足有上千發,哪怕是把槍口打紅這些子彈也是打不乾淨的。
甘阿明抱起阮雄文的屍體,把他放在了越野車上,右腳在油門踏板上一踩,越野車的車輪高速在原地空轉,帶起陣陣的塵灰,越野車上的人好像沒注意到旁邊的向天,揚起一陣塵土,從向天的身旁穿了過去。
看看差不多了,向天拿起槍加速朝樹林中跑去,此時的向天可以用灰頭土臉來形容,全身的衣服沒有一件是乾淨的,就連他的臉也變成了大花貓。
越野車一直衝到了樹林中,一頭撞在一顆大樹上才停了下來。甘阿明的額頭被撞出了血,上面那個玩高射機槍的兄弟直接被甩了出去,傷筋動骨,他在心裡估計恨死甘阿明瞭,明明有剎車幹嗎不踩非要用撞擊固定物的辦法讓車子停下來。
甘阿明顧不上額頭上的流血,從車裡把阮雄文的屍體拉了出來,同生共死的兄弟說走就走了,甘阿明痛不欲生。趙廣昌早就看到了飛奔而來的越野車,目睹着越野車撞在樹幹上,趙廣昌迅即提着槍跑了過來,看到地上的阮雄文,趙廣昌的眼睛窩子一酸,悲痛的神情還是無法壓制。
向天抱着機槍跑到了樹林裡面,回顧身旁,一個個都躺在了地上,一直躲在後面一槍未發的趙倩看到向天活着回來,激動地哭了出來,反觀崔炎簡直讓人無法相信,拿着把槍雙手抱着腦袋,褲襠裡面尿出來的水把泥土地面都弄成了稀泥。
向天和趙廣昌商量的計劃就是接出大使後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都與他沒有任何的關係,向天的任務就是保護大使離開越國,至於路線怎麼走向天瞭然於胸
。和大使關在一起的華夏兄弟看到地上的屍體有幾個已經手扶着樹在那不住的嘔吐起來。
向天看到地上那些被火箭彈炸的四分五裂的屍塊也是眉頭一皺,不過向天的心理承受能力還好,這樣的場面在他以前陪王心真出國執行任務的時候就遇到過好幾起,早就見怪不怪了。還有幾個體能稍差的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氣,短距離的加速跑在神情高度緊張的情況下消耗體力過快導致後續勁力跟不上來。
看到大使安然無恙,向天這才放心,扯着嗓子喊道:“危險還沒過去,想要多一份活着走出去的希望就給我撿起武器,要是怕死就躺在地上休息沒人會來攔着你們。”
人羣中有幾個人認出了李凱和崔炎,開始上去問東問西,整理好行裝以後趙廣昌跑了過來。此時密集的槍聲已經變的稀疏起來,趙廣昌看到向天活着把人帶出來了,臉上露出了無比開心的笑容,說道:“向天,回去後就說我趙廣昌不能回去接受華夏政府對我的處罰了,要是有下輩子的話,欠下的這筆賬我來生再還了。”
“爸,我們一起跑吧。”趙倩上去拉住了父親的手臂,戀戀不捨地說道。
“小倩,跟着向天好好的,一定要把孩子教育好,千萬別說有我這個外公,知道嗎?”趙廣昌又把目光對準了向天,說道:“不管你會不會給我丫頭名分,但是你一定不要讓她受苦,算是我求你的。”
“爸,我要留下來陪你。”趙倩真心捨不得離開父親,趙廣昌的大手一推,把趙倩推到了向天的旁邊,趙倩還欲上去纏住父親,卻被向天一把拉住了。趙廣昌用手摸了一下臉上的泥土,再次用微笑來面對向天他們,說道:“樸三下絕不會善罷甘休的,要是我和你們一起走到時候一個也跑不出去,記住我給你說的路線,小倩就交給你了。”說完趙廣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把他剩餘的兄弟召集到一起,迎着開往體育館的唯一一條公路走去,他這是要用自己的生命來拖住樸三下的軍隊。
時間難能可貴,到這時,曾經嗤之以鼻的毒匪卻讓人感到了溫馨,也許是人身上的善念讓他們迴歸了生命初始的淳樸特徵。
向天左手摟着趙倩的腰,趙倩則撲在向天的懷裡哭個不停,向天安慰道:“倩,別哭了,你父親挺偉大的,不管別人會怎麼看待他,至少他在這一刻是一個偉大的父親,走吧,我們一起回華夏。”向天暗暗下定決心,回去後不管要面對怎樣的流言蜚語,他會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補償虧欠趙倩的情分,至少他要讓她們母子倆以後的生活有個着落,不管季雨軒是怎麼想的他都要一意孤行。
在向天的催促下一夥人按照原先的路線撤退起來,本來以爲只有大使一個人,沒曾想會有這麼多,原先的那輛皮卡車肯定坐不下這麼多人,所以他們只能選擇徒步前進。一夥人進入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大山必須要有足夠的食物和淡水。
向天帶着他們直接回了村落,每個人都帶足口糧和淡水準備進行長達一個星期左右的爬山涉水。這是一項最能磨練人心智和體力的極限運動,沒有足夠的信心和耐力是很難把它堅持完的。反過來講,人的生命遭遇危險的時候,很多的不行也會變成行的。
經過一番整理,一夥人在院子裡嚴陣以待起來,向天把大概到達邊境的時間通知華夏的相關負責人,到時候會有邊防武警在邊境線上接應他們。其他已經遇難的同胞外交部會向越國方面交涉的,到時一定竭盡全力爲華夏的公民討要一個說法。
山路多坎坷,而且他們走的又是人跡罕至的路線,根
本就沒路可走,完全是走一步探一步,相對給他們的行進速度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大使在被關押期間遭到過毒打,所以要大使靠雙腿走回去很不現實,加上大使的年歲已高,怕是還沒回到華夏就會死在半路上了。
爲了能讓大使安全的回國,向天吩咐幾個年輕力壯的男子輪流用擔架擡大使。剩餘的人負責周圍的安全,一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要在第一時間告訴團隊中的夥伴。趙倩沉悶不語地跟在向天的旁邊,向天時不時的會用眼睛的餘光去看一眼趙倩,還要用一些暖人心脾的話語去安慰趙倩。
正是因爲有向天在旁邊嘮嗑,趙倩頹靡的心情好了許多,她開口問道:“向天,我父親一定會出事的,要是沒有了父親的照顧我回到華夏後誰來照顧我啊。”
“生生死死終究會有塵埃落定的那一天,活在大自然中誰也無法擺脫生命的輪迴,回到華夏後你就呆在我身邊吧,畢竟思遠還是需要人照顧的。”向天身上的東西最多,不光要帶糧食還要帶各種武器彈藥,這一夥人中他是團隊的核心,也是最具戰鬥力的一員,整個團隊的安全重擔壓在了他一個人的肩膀上。
雖然是夏天,但是後半夜的天氣還是讓衣衫單薄的衆人感到了寒冷,走過一程後大傢伙的褲管都被露水打溼了,溼漉漉地粘在腿上,極不舒服。
趙廣昌那邊等到了下半夜也沒見樸三下的人過來,出去探路的一個兄弟跑回來說道:“老爺,樸三下的人很可能和別人交上火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趙廣昌的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前段時間他已經聽說另一夥擁兵自重的曾找樸三下談什麼合作的事宜,硬要分吃樸三下和趙祥龍弄的地下拳場一半的利潤。
獅子大開口的條件怎麼可能讓樸三下小頭鬼答應呢,兩夥人當場就撕破了臉皮,還掏出了槍支,只是沒有交火,後然那個負責和樸三下談判的在回去的路上被一枚火箭彈擊中,連人帶車子一起炸上了天。
趙廣昌在越國已經沒有同盟,不管是誰和樸三下交火都是他樂意看見的,趙廣昌回望身邊一身疲憊的衆人,心情釋然地說道:“走,我們去追我女兒和女婿。”趙廣昌和甘阿明轉身就走,可是兩個人走了幾步後沒聽到後面有跟來的腳步聲。
趙廣昌回過頭,看到的是一個個耷拉着腦袋的兄弟,其中一個臉部被火藥燻黑的男子站了出來,他說:“老爺,你帶着我們去和人廝殺我們絕不會有任何的怨言,但是要讓我們放下武器走進鐵窗,我們……我們做不到。”
趙廣昌在養傷期間就聽到了兄弟們的怨言,不管怎樣他們都是難逃一死,回去了還要受盡凌辱,所以他們已經決定死也不會回頭。
甘阿明向來尊重趙廣昌的決定,不管趙廣昌做的是什麼決定他都會照辦,聽到兄弟們的牢騷後甘阿明開始勸慰起來,但是趙廣昌阻止了甘阿明的勸慰,他來到衆人面前,看着十多個兄弟,似有感觸,他說:“兄弟們,我們苦其一生,冒着生命危險,最終卻什麼也沒得到,我有違當初對你們發下的誓言啊。”
“老爺你快走吧,我們也要去找一個落腳地方了。”人羣中開始有人勸起了趙廣昌,臨別流淚,大家又說了一陣掏心窩子的話後,趙廣昌只帶着甘阿明一個人離開了。
兩個人的身體素質極好,跑起來像飛奔一樣,比尋常人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向天的逃跑路線是趙廣昌提供的,那條線路趙廣昌比誰都清楚,所以他找了一條近路穿過去,只不過這條近路山高路險,但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講和一般的山路沒啥區別。
(本章完)